朱槐百思不得其解,一頭霧水地踩下刹車等綠燈,前麵路口再轉一道就是小區。
正在這時,一道過馬路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為彆的,午後天不作美,淅淅瀝瀝飄起小雨,這會兒已然有變大趨勢,那人將背包擋在頭頂,艱難護住頭部免遭雨水侵襲,身上單薄的雪紡襯衫濕了大半,透出內裡的淺色打底。
綠燈亮起,朱槐輕踩油門,很快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停下,她迅速降下車窗探出頭:“蔣老師?”
蔣妙菱應聲回頭,張望了好一陣才發現她,登時露出驚訝的羞赫表情:“趙子書家長?”
“上課先不急,這邊就有商場你先去換身衣服吧,彆凍感冒了。”她十分善良大度。
蔣妙菱眨眨眼,雨珠順著高舉背包的手臂滑落,黑發貼在臉頰上好不狼狽:“都是按時間收費,遲到不好。”
朱槐一個勁擺手:“不差這會兒功夫,你要病倒了才耽誤事呢,你說是不是?”
蔣妙菱似乎被說服了,點點頭,非常過意不去的樣子:“我快去快回,耽誤的時間稍微晚點下課補回來。”
朱槐無甚所謂,隻感慨趙子書逃不開命運的劫。
目送蔣妙菱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她猶豫幾秒還是決定等一等。
等他出來順路捎回去吧——這都碰上麵了總不好就這麼走掉。
係統:“嗬嗬!”
朱槐不明所以:咋了?
係統:“嗬嗬!!”
朱槐:“啊??”
係統:“嗬嗬!!!”
朱槐:“你到底想說什麼?”
係統終於忍無可忍:“我有厭蠢症!”什麼耐心、什麼語言藝術都被暫時拋之腦後。
好熟悉的統子姐味兒,果然誇誇大法什麼的它也很勉強自己吧。
“啊?”朱槐真想高呼委屈,“我又怎…”
呃……
啊……?
莫非……
——蔣妙菱!
能夠入選時空局預備役,她當然不是純粹蠢人,隻是沒極少數人那麼聰慧、一點就通,如今係統這三番五次的暗示,再呆也反應過來了。
“……”
朱槐傻眼了,瞠目結舌,一種巨大的尷尬席卷了她,腳趾蠢蠢欲動。
不是吧,她不可置信,為什麼?
“我沒跟他確認關係啊?”她忍不住問,“這也能算可用數據?”
“針對你的[異性][戀慕]相關情緒都算有用數據。”
“針對你的[異性][戀慕]相關情緒都算有用數據。”
“針對你的[異性][戀慕]相關情緒都算有用數據。”
係統簡單粗暴化身複讀機。
總之一個淺顯易懂的核心思想:
——【追與被追都算數】
“你是沒做過閱讀理解還是沒碰過名詞解釋?或者搞太久‘純愛’忘了最開始的‘雄心壯誌’?”係統若有實體絕對狠翻她幾個白眼。
朱槐:“……”
啊…最開始的海王壯誌嗎?
忘倒是沒忘,不如說是日子過得太安逸喪失了部分進取心……簡而言之就是之前腦袋不清醒日子過得稀裡糊塗,分不清輕重。
她一朝從普通人變為[任務者],思維邏輯啥的都是老樣子,自我定位還沒擺過來,縱然僥幸找對了前進大方向,路子還是走得歪歪扭扭。
她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這話可不敢明說,怕係統繃不住給自己氣炸了。
朱槐想到什麼,露出幽怨的眼神:“還不都怪你!”
係統:“???”
心高氣傲統子姐可受不了這委屈:“你說不出二五六我就投訴你誹謗造謠!”
“難道不是?”朱槐半點不帶怕的,“做海王總得圖點啥,雖說從長遠考慮是為任務,可半點近在眼前的甜頭都嘗不到很難不怠工吧?”
“彆的不說,我跟趙穀雨處了這麼久,還在牽手階段呢!我又不是‘素食’動物!”
“低俗!”係統氣惱,“那你去啊,我又沒攔著?”
朱槐比它更惱:“我不要麵子啊?”
“統子姐你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一想到…那啥還得被你全程圍觀我直接萎了好嗎?”
係統哪裡被如此直接的低俗欲望衝擊過,一時間CPU差點乾燒,待稍緩過來,熟練地掄起大錘就朝直言不諱の任務者的精神觸手砸去。
“嘁,”朱槐不屑,“惱羞成怒。”
“啊啊啊!”係統還是沒繃住氣炸了,“誰有興趣偷窺你!我這就去申請特殊時間待機托管!”
“真的假的?還有這種功能?”朱槐不信,“不是說為防任務者存壞心搞小動作得24小時無死角監視?”
“是監管!”係統守護尊嚴底線般大聲強調。
朱槐敷衍:“行行行監管…所以這能申請下來?”
係統不客氣地罵了句“色中餓鬼”才解釋:“托管小程序,AI自動監測——聲音、心率、腦電波多方位監測,具體原理我也不清楚,反正正常…那啥…跟不存在差不多,如果有壞心思會立刻報警。”
“然後係統就能立即上線接管確認情況。”
聽完朱槐還是覺得不大靠譜,不過總比沒有強。
話說回來時空局的“自動化”程度還真高,哪兒都少不了小程序,人力資源匱乏到這種程度?還是單純認為靠科技更高效?
“那我怎麼確認你是不是真下線?”她不放心地追問。
“誰稀罕看!”
係統仿佛被狠狠羞辱到,氣得發瘋:“你的精神觸角一直與我同在,如果我下線你就找不到了。”
解答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易懂。
朱槐心情大好,長出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係統:“……”
更生氣了!!
“淫/]邪的人類!”它大罵。
淫/]邪的人類沒空搭理它,蔣妙菱重新出現在路邊,已經換了乾淨衣服,還打著傘。
“蔣老師,”朱槐探頭招呼她的[任務進度],“上車吧。”
蔣妙菱走近,麵露歉疚:“真是不好意思…”
朱槐打開車門鎖:“快上來,這雨下得……我載你過去還快點兒。”
蔣妙菱推辭不過,打開車門坐上去,落座時禮貌地拿塑料袋將濕淋淋的雨傘兜得嚴實,頭發半濕不濕更是直接放棄仰靠,兩手搭在膝蓋上坐得筆直。
“回去給你拿個吹風,正是換季的時候容易感冒。”朱槐爽朗笑道。
腦電波悄咪咪與係統蛐蛐:“哇靠沒您點破誰想得到這位居然對我有著那種心思!”
“不是我點破是你參透!”係統嚇得氣都顧不上了,趕緊強調事件性質。
末了不忘補上一句:“……彆說得好像你是什麼受害人。”
朱槐笑笑:“嘿,有朝一日我居然也能享受到高段位綠茶小白蓮的攻勢,這誰能想到?”
“沒救了,”係統無情吐槽,“這人完全沉浸在低俗臆想中了。”
蔣妙菱將碎發捋到耳後,笑容淺淡:“太謝謝你了子書家長。”
既然某種意義上彼此心思都已心知肚明,占據主動的朱槐十分上道地表示:“叫得怪拗口的…我應該大你幾歲,不介意的話喊我八姐就行。”
“這多不好意思,已經夠麻煩你了。”蔣妙菱客氣中略帶惶然。
儘管看透這隻是一種play,已經開始學習《愛情攻防戰》的朱槐仍舊樂得配合:
“隨便你,稱呼啥的隨意就行,對了我記得你是申市本地人?”
蔣妙菱恰到好處地微微側身露出秀氣的鎖骨:“是呀,怎麼了嗎?”
“嗐,老家有個朋友過壽,想著既然我人在申市,就給寄點申市特產唄,”朱槐隨口編了借口,“結果市麵上東西花樣是多…都給我挑花眼了。”
“現在都在發展旅遊業,各種本地人沒見過的特產都上市了,”他笑起來眼睛微眯,恬靜中顯出幾分甜美,“方便問問大概多大年紀的朋友嗎?”
“應該跟你媽差不多,”這種時候朱槐撒起謊來眼都不眨,“不過也不拘著年齡,家裡老老小小都有。”
“嗯……”蔣妙菱沉吟片刻,“隻是我的個人想法,肯定不全對,你可以做個參考。”
他報了幾個特產名字,朱槐一開始還聽著,後來數量一多趕忙喊停:“蔣老師,要不麻煩你拿張紙給我寫下?”
“啊我忘了,”蔣妙菱鬨了笑話般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借著翻包寫字躲避抬頭,“好我寫下來,不過真的隻能代表我個人口味,不一定合你朋友心意。”
朱槐表現得十分感激:“有個參考就好,不然我實在是無頭蒼蠅。”
她停好車:“我們先上去吧,那個不急,有空你就寫給我,明天還是什麼時候拿給我都行。”
蔣妙菱趕緊跟著下車:“那我回去再問問我朋友,集思廣益。”
“那更好了,多謝蔣老師!”
“不客氣,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