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槐萬萬沒想到,隻是照例來醫院送溫暖,大老遠就看見病房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不必費神即能暢享不具名老頭兒的鬼哭狼嚎。
整啥呢?
醫院肅靜不知道啊?
真想給這群沒素質的通通抓去電療!
等再走近些,看清圍觀群眾中的深色警服,朱槐腦袋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啊?
“散散!散散!”護士火冒三丈地驅散人群,“這是醫院!鬨什麼鬨?哎警/察同誌你們也不管管?這都堵成什麼樣了?”
警/察其實也挺無語:“行了行了都回去!彆人家的家事跟著瞎湊什麼熱鬨?”
一名中年女警板著臉厲聲嗬斥:“還有你王良順,大喊大叫的你要乾什麼?擾亂公共秩序想跟我回去喝茶啊?你是來解決事情還是製造問題的?”
“解決事情,”一道男聲帶著諂媚討好,“肯定是來解決事情……”
“警/察同誌彆生氣,我二叔也是好久沒見到大兒了,這不是太想他了嗎?”
“你也安靜!剛剛就屬你喊得最起勁,怎麼?你也想你表弟啊?”
“哈哈…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肯定惦記……”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早三年前是你們把我掃地出門不認我,裝什麼樣!”
這回朱槐聽出來了,是趙穀雨的聲音。
“這是真的?”先頭那女警的聲音再次響起,“王良順你是一字未提啊?”
“不是…沒有的事!孩子娘氣話,都是氣話,女人家氣頭上什麼都往外說……”
“行了行了,都跟我回局裡!”女警不容置疑地一錘定音,“彆在醫院鬨——尤其是你王良順,跑醫院鬨事的賬還沒跟你算!”
“不是、怎麼能是鬨事……”
較外圍的警/察注意到聽牆腳的朱槐,無奈地揮揮手:“不關你事趕緊回去,沒什麼好看的。”
朱槐摸摸鼻子:“呃……裡麵的是我男朋友。”
小警/察:“啊?”
然後迅速回頭喊:“唐隊!”
女警“啊”了一聲:“什麼事?”
小警/察趕緊衝她使眼色。
女警便退了兩步到她身邊,小警/察迅速耳語兩句,女警的視線便落到了朱槐身上。
“你就是…朱槐?”顯然是做過調查了。
也不知趙穀雨牽扯了什麼事竟然驚動了警/察?
朱槐點頭:“對,我是。”
“那正好,”女警大手一揮,“麻煩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朱槐隻能硬著頭皮答應,“配合調查沒問題,那個…方便問下什麼事嗎?”
不為彆的,主要她是真心虛。
——銀行賬戶漏洞太大!
倒賣奢侈品不是大罪,可她的賬戶基本隻看得見進賬,沒有合理的出賬!
誰讓她是在【商城】超低價進的貨?
有時空局庇護平時根本沒人會注意到她的賬戶異常,可萬一警方主動去查……經不起查!
“統子姐——”朱槐用腦電波發出尖銳爆鳴,“銀行流水不會被查吧?我不會進去蹲橘子吧?”
係統鄙夷道:“有沒有點出息?動不動就自己嚇自己…彆忘了你是時空局的人。”時空局預備役也是時空局的人!
“所以時空局會保我是嗎?”朱槐諂媚地用精神觸角給統子姐捏肩揉腿,儘管根本分不清哪頭是肩哪頭是腳。
係統十分傲嬌地哼哼:“你的銀行賬戶包括物流記錄等等,早被局裡屏蔽了,對外查得到的都是動過手腳的假賬——後勤部的假賬小程序未有紕漏,把心放進肚子裡吧你,慫得!”
時空局也用小程序?——朱槐一陣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也對,下一秒她就說服了自己,都能玩轉編程,開發個小程序算什麼?
警/察領著幾人出了病房,朱槐一眼看見臉色難看的趙穀雨。
對方明顯也看見了她,登時一怔,接著迅速低下頭去。
小警/察衝著朱槐招呼:“一起吧,請。”
一名頭發斑白的中年人眼珠子轉了一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忙不迭換上殷切笑臉:“哎呦這就是我大兒媳吧?真俊呐!瞧瞧這多氣派?”
“可不是?”他身邊的矮胖男人附和,“弟媳一看就是大老板!”
“是拉家常的時候嗎?”被稱為唐隊的女警臉色黑得能滴出水,“快走!”
王良順撇嘴:“哎是是是,要說警/察是威風哈?吆五喝六的…”
“你注意言辭!小心我們追究你侵害名譽。”小警/察忍不了一點兒。
王良順一縮脖子悄摸翻白眼:“得得、不說就不說。”
朱槐跟上,輕拍趙穀雨後背。
趙穀雨垂首前行,巨大的自卑與羞恥再次裹挾住他。
警車上,趙穀雨深知到了這地步瞞著也無濟於事,咬咬牙,忍著羞愧將來龍去脈同朱槐講了。
原來王良順索財失敗後,竟不知聽了誰的教唆直接報警,聲稱大兒失蹤,心急如焚。
失蹤案,警方查了一通沒費什麼功夫便與趙穀雨取得聯係,趙穀雨接到電話嚇了一大跳,趕緊跟警方解釋,什麼都說了。
原以為這事就過去了,結果昨天接的電話,今天王良順就帶人堵到醫院裡鬨事,報警電話還是趙穀雨自己打的。
朱槐聽了,立即詢問同車的警/察:“同誌,王良順不久前才聯係過我男朋友,分明知道他的行蹤,現在又報警說兒子失蹤聯係不上,這不是報假警嗎?”
“你們先交待自己的問題,”小警/察口風倒是嚴,“這些事情我們會查證處理,不會包庇任何人。”
“那就好,”朱槐笑笑,“我也是鳴不平嘛,報假警多浪費警力啊,成胡鬨呢?”
“謝謝你們關心。”小警/察說。
“我先聯係下律師。”朱槐對趙穀雨講。
係統先無語了:“你哪兒來的律師?又裝杯!”
“現找不也是一種聯係?”朱槐理不直氣也壯。
趙穀雨不明真相,小老百姓一聽律師啥的心裡緊張得不行:“這、這麼嚴重?”
“彆緊張,”朱槐笑著安撫他,“現在人有點事都找律師,人家是專業的,口條也比咱好,能省許多事呢。”
“影響你工作了吧?”趙穀雨更沒臉了,“我一個人就行,你…”
“哎哎哎,”小警/察出聲製止,“是我們要傳喚她,她必須來的。”
趙穀雨的臉騰一下紅了,又羞又急:“那大概多久完事兒啊?不會關好幾天吧?”
小警/察啞然失笑:“我們沒那麼大權限,你沒事可以多看看法製欄目,這都常識了。”
自覺丟臉,趙穀雨更抬不起頭了。
駕車的警/察看著年紀更大些,等綠燈時反手給了小警/察一下,小警/察也噤聲了。
車內安靜極了,朱槐在手機上搜索律師事務所,信息時代,多數事務所都有自己的官網,尤其申市這種超一線城市。
瀏覽間,一則公關團隊的宣傳映入眼簾……
抵達派出所,幾名相關人員分彆被提溜去做筆錄,朱槐牽扯最輕,不大會兒就完事了,她趕緊借了廁所躲進去給專業人士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