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槐回來時趙穀雨正在沙發上和趙子書一起看手機。
兩人氣氛一如既往,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任務進度不可能莫名其妙推進,她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總不能吹個頭發就收集到情感數據了!
那是什麼數據?發質檢驗報告還是父子情大賞?
“回來啦?”趙穀雨笑容和煦,“冷不冷?怎麼也不穿厚點,晚上還是有點涼的。”
——正常到毫無破綻。
朱槐選擇求助統子姐。
係統冷酷無情:“你不是會DNA亂動嗎?動一下說不定就靈光一閃參透了。”
真記仇!
小心眼兒!
朱槐無語,隻能安慰自己任務有進度是好事,試圖破解任務【攻略】走捷徑本就有難度,她等凡人一時半會兒參不透也正常。
朱槐腳步輕快:“看什麼呢?”
“在挑照片,”趙子書搶著回答,“等一下要發朋友圈。”
“噢噢,”朱槐恍然大悟,笑道,“那得選最好看的!”
“嗯嗯嗯,”趙子書用力點頭,“我還要發企鵝的照片,我拍的!”
“是海豚。”趙穀雨好笑地糾正。
“嗯、海豚!”趙子書登時不好意思了。
知道這小孩見到自己還是有點子怕生在的,朱槐很有眼色地擺擺手:“我先去洗澡。”主臥有獨立衛浴。
“行,你快去吧,越晚越冷。”
目送朱槐關門,趙穀雨的視線重新落回手機上,鬼使神差的,父親刺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膩了就扔……
他不禁聯想到朱槐空空如也的朋友圈,他分不清對方是真的沒發還是屏蔽了他,無論哪一種都讓他心裡頭堵堵的。
兒子興致勃勃地放大一張照片問他的看法,趙穀雨笑著說好,心卻不由自主沉了下去。
他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也許真該趁朱槐新鮮感還在,儘快找份工作,有收入才有勇氣獨自走下去。
…希望真如她自己所說,不會斷了對子書的捐助……
心中惆悵,趙穀雨抱住兒子:“我們回房間去挑好不好?”
趙子書沒什麼所謂:“好。”
*
第二天一早,將父子倆送回醫院,朱槐照常上班給自己打工。
“兩個賬號切來切去真麻煩,乾脆再買個手機吧。”她嘀嘀咕咕。
係統是真不樂意搭理她,感覺智商都被拉低了:“你終於意識到了?”
朱槐也沒把它的回應放在心上,自顧自在【商城】下單新手機,又問係統:“這個能不能取消快遞立馬送到?”
“你當後勤部是你助理?才為你編了新程序又整幺蛾子是嗎?”係統要有實體非得蹬她一腳不可。
“我怎麼知道…”朱槐摸摸鼻子:“你們超凡力量還用編程啊?”
“對於‘金手指’用編程操控最為便捷高效。”係統無感情科普。
朱槐大為驚歎:“哇哦,程序員到哪兒都吃香,誠不欺我啊。”
倉庫——現在她稱之為“工作室”,朱槐進門的時候魯沛沛已經在了,正歸納昨天寄到的奢侈品們。
“啊啊!”魯沛沛驚呼。
朱槐不明所以:“咋了?”
“沒有沒有,”他連連擺手,“突然有人進來嚇我一跳。”
“這有啥,就咱倆知道密碼能進來。”朱槐看得好笑。
“哎呀你不知道啊老板,”魯沛沛耍寶地苦著張臉直搖頭,“手裡拿的、邊上擺的都是上萬的東西,我沒法不心驚膽戰啊……你說萬一來個人把這兒洗劫了,賣了我也賠不起!”
朱槐給他吃定心丸:“整天都胡思亂想啥呢,真有搶劫犯那也是抓壞人,哪可能讓你負責。”
“嗚嗚嗚那就好,不然我都考慮去學散打了,否則守不住哇。”
這小年輕腦回路都往哪兒轉的呀?朱槐頭一次真情實感體驗到代溝。
“噢對,老板你的手表…”魯沛沛遙指桌麵。
“行。”
朱槐打開包裝,取出銀色腕表,表盤上鑲著漂亮的翠色寶石,低調奢侈說的就是這了。
畢竟市場價二百多萬呢。
趙子書生日過完,再有十來天就是趙穀雨生日,真是事兒都趕一塊兒去了。
“好漂亮的表,”魯沛沛露出浮誇的驚訝表情,搖頭晃腦的,“方便問送誰的嗎?”
這八卦的小眼神……
“男朋友。”朱槐也沒瞞著。
“哇哦——”這回純情大學生是真驚了,“這麼好?”
“真好啊……我也想有這麼大方的女朋友!”
“當著我的麵誇有點過了哈。”朱槐手腳麻利將表收起。
“哎呀真的真的,”魯沛沛比手畫腳的嘗試證明自己的真情實感,“還記得我和你說我那個開美容院的叔嗎?”
朱槐想了想,沒什麼印象了:“嗯,怎麼了?”
“他老婆還是開建築公司的呢,結果摳得一毛不拔!彆說禮物,一年到頭不往家裡拿一分錢,整一個葛朗台、嚴監生!我爸提她就生氣,要不是我叔自己能掙錢早餓死了。”
“這麼過分還不離婚?”
朱槐對自己的八卦不耐煩,吃彆人的瓜卻津津有味。
“為了孩子唄,我爸從小對我耳提麵命呐!”分享八卦的一方顯然也對此津津樂道,“說以後找女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富不富都不重要,一定要肯給你花錢,掙一百就給你一塊有什麼用?寧可找掙十塊上交九塊的。”
“言之有理,”朱槐深感讚同,“話糙理不糙,很值得引以為戒。”
魯沛沛也跟著點頭,完全沒有自誇的不好意思:“我以前不大理解,現在可太讚同了!大學真是小社會,什麼奇形怪狀的都能碰上。”
奇形怪狀…朱槐被他的形容詞逗樂,不禁追問:“小魯同學…聽起來很有故事啊?”
“嗨呀彆提了……”
“……”魯沛沛驟然扭捏起來,“還不是我前女友。”
“噢,”這位朱槐有印象,“火鍋底料那個?”
“是火鍋蘸料…怎麼你也隻記得火鍋?”魯沛沛的眼神怨念極了。
“嗐,那不是…”朱槐臉不紅心不跳地回視過去認真點頭,“太有記憶點了。”
魯沛沛:“……”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他破罐子破摔般甩甩腦袋,“就是她一整個宇宙鋼鐵大直女!!”
“啊?”朱槐沒聽懂,“直女不對嗎?”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以“直”“彎”區分性取向。
“太‘直’了!”魯沛沛說起來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情商為0!”
“彆的不說,小綠茶欲拒還迎她是一點分不出來!”
“還說學弟遇到困難,異地她鄉的能幫就多幫點…誰家好人學弟淩晨打電話給有男朋友的學姐,說喝多了讓她來接啊?”
朱槐當然能品出其中微妙,但畢竟是彆人的事:“說不定真有特殊情況?”
“就算是特殊情況,也不能一個月來好幾次吧?”魯沛沛窩火得很,“而且那小綠茶不住校,在外麵租房子住,我女朋友住宿舍啊!過了時間就回不去了……那綠茶還假惺惺邀請她在他家住一晚——這不扯淡嗎?”
“啊?”朱槐露出吃了個大瓜的驚愕臉,“她答應了?”
魯沛沛趕緊否認:“沒有,不然我們早分手了——她自己出去住賓館了。”
“那這…聽起來蠻好的姑娘啊?”朱槐還真起了幾分好奇,“你們怎麼還是分手了?”
“我也有情緒啊,”魯沛沛扁扁嘴,委屈巴巴,“她老好人一個,誰喊幫忙都去,約會放鴿子我都忍了。那次我闌尾炎被室友送醫院,給她打了多少個電話都不接,後來才知道是替室友做誌願者活動去了,手機沒電……”
啊這……
善良是好事,善心過頭就是災難了,無論如何,心中對於親疏優先級都得有杆秤。
朱槐當然講不出勸和的話,隻能說:“你們這屬於性格不合適,她可能就適合能陪她一起奉獻的男孩,咱們普通人覺悟一般趕不上……”
“我知道我是自私了點,”魯沛沛歎了口氣,“可我也是人啊,哪能永遠客觀理智?”
“不是你的錯,”朱槐寬慰他,“性格不合而已。”
魯沛沛不說話。
“……”朱槐好像明白了,“你還想跟她複合嗎?”
魯沛沛沉吟,麵露鬆動。
半響,還是苦笑著搖頭:“其實我心裡是想的,但自己也清楚…就算複合遲早也得分…老板你說得對,我跟她性格上就不合適。”
“她不可能為我改變,捫心自問我也做不到為他改變。”這孩子年紀不大活得倒通透。
“兩塊不匹配的拚圖,何必為難自己?”魯沛沛勉強自己展顏一笑,道不儘心中酸澀。
——“有緣無分吧。”
“有些道理聽著殘忍,但是良藥苦口,你明白我就放心了。”拿得起放得下,朱槐還真打心底裡高看他一眼。
魯沛沛有意活躍氣氛:“這話說得…你放心,我很愛自己的,不會為了個女朋友影響自己!”
“跟她分手都沒影響我考過六級,牛吧?”
“厲害,”這是真牛,得誇,“大神啊!”
“不是…你真誇了還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