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濃汁黃燜雞(1 / 1)

請伶人表演的念頭,一是因現場吃播效果好,二來也是參照先前小玉比試拉客的做法。

再者,各朝各代,聽歌賞曲都是酒樓茶舍裡的尋常節目,吸引客人、營造氛圍實屬上佳。

隻是紀瀟這小小鋪麵,比不得酒樓伶人常駐,偶爾請些優伶來表演一回,既難得也破費。

她便打算先精心準備幾樣新品,待請了人來當晚一口氣推出,力求每一錠銀子都花在刀刃上。

自從盤下隔壁鋪子,鋪麵寬敞多了,不僅堆放米麵油蔬果不成問題,以往頂多住兩個人,現在擠擠四人都能歇下,太過忙碌疲累的時候,也就不用受累村裡鎮上兩頭跑了。

紀瀟找來泥瓦匠,將兩間鋪麵連通整修,辟出客人落座的前院,修葺過的後廚灶台又寬又大,新置辦的鍋具都有幾套,足夠發揮。

白日備菜的時候,幾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嘮嗑一邊剝筍、剪雞爪、切豆腐、擀麵皮包包子,開攤忙碌的時候,那鍋裡蒸的煮的燒的,就是一齊上也足夠。

芸娘就住鎮上,倒是方便,紀瀟體恤她家中一對兒女無人照管,白日備完菜,得空便讓她回去看看孩子,晚上再過來便是。芸娘確是熟手,乾起活來麻利熟稔,樣樣做得又快又順,應對刁鑽的客人也彆有一套。

她和牛嫂一樣,是吃過苦的貧苦婦女,二人便格外有話題,時常嘮些養娃帶娃家長裡短的事兒。江亭鈺不愛聽,便往往自己個兒找地方待著,或者像個小尾巴去綴在紀瀟身後,打打下手。

連日霧水似的小雨飄著,出行不便,幾人便在鋪子裡整日地窩著。

白日備菜,早晚開攤,滾動起來的日子就如這簌簌細雨,有疏有密,忙碌中也不失悠閒。

牛嫂出門買菜,回來時提回一小罐羊奶,說難得在市集看見賣羊奶的,價錢不貴,便買了一些來。

“瀟哥兒一向妙手,我想你總用得上。”

牛嫂從雨裡進鋪子,收了傘,把懷裡大包小包的肉蔬堆放在桌上。紀瀟上前一看,土豆、紅蘿卜、香菇、青紅椒,一罐羊奶,一隻三黃雞,還有一袋花生。

她拿過那罐羊奶,低頭一嗅,奶香中帶些膻味,和現代醇香奶味兒不同。就算在這個物產豐富的朝代,羊奶也是貴價的,牛嫂這一大罐羊奶買得著實劃算。

“那賣奶的說,是家養的羊下的奶。外頭這日日下大雨,又怕奶放久了會壞,便隻想速速賣了了事,我去得巧,也算撿了便宜!”牛嫂眉開眼笑的同她道。

自從同牛家分家,牛嫂整個人精氣神都好了許多。村裡人慣會看臉色的,如今看她母子與城裡郎君一道做生意,又與田村長家走得近,一個個不說尊敬客氣,至少少了奚落欺淩。

分家的十兩銀子在紀瀟手上,算作牛嫂母子在生意上入股,賺了錢按比例分。近來水果撈大賣,包子鋪和書院的鋪子生意都蒸蒸日上,銀子一日日進賬,日子便漸漸舒心起來。

就像江亭鈺說的,牛嫂瞧著都長胖了些,整日樂嗬嗬笑著,瞧著憨態可掬,皺紋都少了。

“這羊奶的確難得,那賣家可還在?”紀瀟問牛嫂道。

許多現代美味,都是需要奶的,紀瀟一直沒動手做,也是牛乳價貴的緣故。沒有牛乳,這羊奶也很好,去了膻味就是,最重要的是便宜。

近來鋪子生意好,她也不是買不起羊奶,可如今日這般的機會可不多見,自要把握住。

“我走的時候,還剩好些呢,現下應是還在!”牛嫂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哄哄起身就要拿傘出門,“我再去買兩罐回來!”

芸娘正握著小剪子,細致地剪去雞爪爪尖,聽二人說了一番話,這會兒放下剪子在圍裙上擦了把手,從小板凳起身,拿過牛嫂那把傘道:“阿嫂子剛回來,還是歇著吧,我去就是了。”

紀瀟想想也是,便遞了碎銀給她,叮囑下雨路上小心。芸娘應下了,撐開傘鑽進雨裡。

算著時間,紀瀟準備開始做晚飯。

黃昏書院放課,要一直忙到很晚,沒時間吃飯,所以他們向來是提早吃的。

牛嫂幫忙打下手,依著紀瀟的話,把三黃雞洗淨,切成均勻大小的雞塊,淖水撈出備用。又接一盆水,倒進香菇泡發,土豆去皮切塊,青紅椒、紅蘿卜洗淨切塊,大蔥切段,做好準備。

紀瀟起鍋燒油,開始炒製醬料。

冷油放入冰糖,待冰糖在油中融化,呈現漂亮的紅棕色澤時,倒入雞塊翻炒上色,加入料酒、黃豆醬、甜麵醬、蔥薑蒜乾辣椒等,倒入切好的青紅椒、土豆、紅蘿卜,香菇和泡香菇的水一起倒入,剛淹過雞塊為好,大火煮開,轉中小火繼續燜煮。

一大包剛買回來的肉蔬,就變作了活色生香的一鍋黃燜雞!

黃燜雞快煮好時,芸娘回來了,紀瀟看她兩手空空,便上前詢問:“可是沒找著人?”

芸娘搖搖頭,有些低落道:“人是找著了,可我去的不巧,最後一罐羊奶被人買走了。我在市集上轉了幾圈,實在沒找見彆的,真是對不住郎君……”

“這有什麼,沒了便沒了,不必道歉。”紀瀟接過傘,把芸娘引進裡屋,看她身上淋了些雨水,想來真是又冷又潮走了許久,便端來一杯熱水,讓她捧著取暖,“歇一會兒,就快開飯了。”

“說來也怪我,”牛嫂歎了一口氣,“早知道便多買兩罐了!隻是沒想到賣得這麼快,我走的時候,還剩下好些的呀……”

“許是哪戶人家瞧上了,一氣買完了也未必?”芸娘也歎,“怪我這腳程,若早一步便好了。”

這時候,黃燜雞差不多煮好了。

紀瀟揭開鍋蓋,一股熱辣濃鬱的雞肉香飄散而出,一時連連歎氣的兩個婦人倒吸一口,眼睛同時亮起來。

江亭鈺和牛力聞著味兒冒出來,揉好的麵團剛揪下劑子,便扔在那醒發,倆小朋友自覺拿了筷子端板凳坐下,嗷嗷待哺一般等著上菜。

紀瀟大火收汁,往鍋中均勻撒上芝麻,端出黃燜雞剛放上桌子,幾顆腦袋同時湊了上來,猛猛吸味兒。

隻見那一鍋雞肉呈焦糖色,淹在香濃湯汁裡,油光發亮,軟糯雞皮連著滑嫩大塊的雞肉,撒上芝麻,濃香味兒直往胃裡鑽。裡邊香菇肉厚,紅蘿卜軟爛,青紅椒色彩交錯,布滿紅亮湯汁,實在色香味俱全!

“香,這也太香了!這還是早上買的那雞麼,我都不認識它了!”牛嫂一臉迷戀地感慨,逗得大家直笑。

“郎君這手藝,比酒樓的大廚還厲害!”芸娘也感慨。

芸娘積極給大夥添飯,紀瀟將湯汁流溢的滿滿雞肉一勺勺舀入碗中,鋪在飯上,焦糖色的醇厚醬汁便流入潔白米飯中,吸滿醬汁的米飯和著雞肉下肚,醇香溢滿口腔,滿足得就像插上翅膀要飛上天去!

“我哥哥自然厲害。酒樓大廚多了去了,我哥哥這般手藝的世上卻僅此一個。”江亭鈺一臉滿足,腮幫子鼓鼓的還不忘糾正芸娘的話。

“雞肉都塞不住你的嘴。”紀瀟無奈地笑,伸手自然地抹掉他唇下沾的醬汁,江亭鈺輕輕舔唇,便有點不好意思地朝她笑。

“小玉說得沒錯,瀟哥兒這手藝,我看比京城那些禦廚還厲害!”牛嫂也笑,咬一口香菇,濃濃醬香便和著汁水淹過舌頭,她搖頭晃腦的一臉享受,“這香菇爆汁呢,紅蘿卜也又甜又軟!是誰買的這麼美味新鮮的菜呢?嘖嘖……”

她的腔調又引得大家一陣哄笑。

一鍋黃燜雞吃到最後,連湯汁都炫完了,人均乾了兩碗飯,牛力直接乾三碗,最後還戀戀不舍的跟江亭鈺在鍋裡搶煮爛的土豆渣吃,每個人的碗裡乾淨得跟洗過一樣。

吃完飯,芸娘和牛嫂一起說說笑笑洗完了碗,江亭鈺張羅著為開攤做準備。

紀瀟看距書院放課還有些時間,便拿出那罐羊奶,準備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