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災 剛才還人頭攢動的街市上早已死寂……(1 / 1)

星河舊事 啤啤小酒 3502 字 10個月前

剛才還人頭攢動的街市上早已死寂一片,連綿的房屋並寬寬窄窄的街道,隻要是能落腳的地方,無不覆蓋了數層蟲子。幾個沒來得及逃回家的倒黴蛋,被蟲子裹挾著,抱著腦袋拚命逃竄。聞見血腥味的蟲子越聚越多,裡三層外三層,很快就將人啃得連渣也不剩了。

一隻被啃得隻零星掛著些碎皮的森森骨手從蠕動翻湧著的蟲堆裡猛地探出,接著小山似地蟲潮嘩啦啦作鳥獸散,被啃得隻剩半邊臉皮的屍首猛地睜開眼,裡麵一片慘白,並沒有瞳仁。但屍體像是看見了路,僵硬地直起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緩慢而扭曲地向著衙府的方向前行,邊走邊淋漓了一路的內臟與紅線蛆蟲。街上,更多的屍骨爬了起來,活死人越聚越多……

遠處的護城河裡,早早被倒上了煤油,河麵上火光衝天,如一條長牙舞爪的火龍,把呂城護衛在懷。火龍之外,是層層疊疊的的巨型蜘蛛,蠍子,以及許多不知名猙獰怪物。怪蟲們有的等得不耐煩,有的被同類擠下了河,長牙舞爪地在火海裡掙紮著,倒有不少怪物帶著燃燒的殘體,飛快往城牆上爬去。

天空中,巨鳥們盤旋著投下數張碩大的火網,壓落一團團的黑雲。絲絲縷縷的黑雲複又如霧騰起,鬼爪般糾纏著巨鳥,竟能讓這龐然大物哀嚎著轟然墜落,巨鳥們落入蟲堆,掙紮著想要起飛,但很快就被地上饑餓的巨蟲層層掩埋,分食殆儘。

外城城牆及九座高塔上,連綿的火球射出,或在天空,或在地麵爆炸開來,火光短暫地將烏壓壓的蟲潮撕開一條裂口,但轉瞬就被更密集的蟲潮淹沒了。

蟲,在平日裡任何一隻妖都能隨手撚死幾十隻。但當數以千百億計的蟲子聚在一起,就成了所有妖都不想麵對的怪物。因為這玩意兒沒腦子,蟲不知道怕,不知道躲,隻會發狂的撕咬一切活物。所有戰術對他們都無效,不打到最後一隻蟲子爆漿,這場蟲災就不會停止。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戰場上撕心裂肺的哀嚎全都來自妖軍,來自垂死掙紮的巨鳥,來自被萬千蟲子啃食的士兵。而蟲子們隻是在貪婪地進食,前仆後繼,不知疲倦。恐懼與絕望隨著一波又一波的蟲潮洶湧而來,壓得戰士們如墜地獄。

“報!” 第一道城牆上,一個渾身濺滿粘稠蟲液的士兵快速穿過隊伍,往城門守將這邊跑來:“獸戶守,城裡存的煤油已然不夠用了,指揮使叫我們棄外保內!”

“我呸!他自己住在內城,自然這麼說” 獸戶首怒不可遏,一刀把一隻爬上城牆的巨型蜘蛛砍成兩半:“你問問弟兄們乾嗎?你他媽的乾嗎!”

他們這些最末等的小兵,隻有資格在最危險的外城安家,他們退一步,死的就是身後的老婆孩子。此時,戰士們被蟲子咬的千瘡百孔,也要拚命死撐。

獸戶首對著一隻巨型蜈蚣狠狠劈砍,這巨蟲燒焦了後半截身子,仍紅著眼,拚命張開巨口咬著一切能夠到的東西,戰士們合力將他腦袋砍開了花,但這蜈蚣仍是不死,反逼得他們節節敗退。

獸戶首罵了句娘,這些蟲子要想舔到衙府裡達官顯貴的一塊兒嫩皮,得先啃透他們這幾十萬貧民的賤骨頭才行。到時候,估計蟲子吃也吃飽了,所以,無論這仗是勝是敗,老爺小姐們都是沒事的。低等兵們拚了命也隻是在救自己和至親,保證無一人敢做逃兵。

“放天上的小蒼蠅入城!專攻地上的蛆蟲!”獸戶首咬牙,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

“鮫人戶第一陣列準備,火滅即刻入水!眾將士化形準備,守外城天地,護血親骨肉!”

獸戶首率先化作一凶猛巨虎,一掌將這隻蜈蚣的扭曲的身體拍成肉醬。

“諾!”

最外圈的城樓上,眾多士兵紛紛化形成凶猛野獸,後勤兵們乘著巨鳥從空中拋下一套套獸形鎧甲和特製武器,護城河裡,巨蟒與大魚起伏翻飛,風馳電卷,一場近身肉搏戰開始了。

第二道城牆上,長身玉立的羽護首望著天上飛湧而來的越發猙獰恐怖的飛蟲狠狠咬了下牙,下令道“第一,二陣列羽兵起,網撲!”

無數羽人騰空而起,各個全身銀甲,手持巨網,將黑雲一團團地壓落在地。

第三道城牆上,上千條幾十仗高的火鏈瀑布一樣圍著衙府城牆傾斜而下。每條火線都拴在一隻巨鳥的爪子上,上麵有士兵連續不斷的往下澆著煤油,保證火焰不斷不滅。

一些漏網的蟲潮不知死活地撞上火牆,紛紛燒焦墜落。小小的火團密密麻麻如煙花墜地,遠看還有種豔麗的美感。

外城的嘶吼聲傳到這就並不怎麼吵鬨了,指揮使淡定的站在第三道牆的城樓裡,羽扇輕搖。蟲屍燒的乾淨,並未在城牆腳下堆積得很高,隻是該死的活死人正漸漸往這邊聚攏,顯得有些惱人。“再多派些兵,彆讓這些走屍靠近,擾了大人們的清靜”

烏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逃過這百丈火網與漫天羽兵的圍追堵截,落在了呂川候府後院一棵百年桂花樹上,它像是慶祝勝利似的,抖抖翅膀,引頸高歌。

“哇—哇—哇—哇”

這粗糙嘶啞的叫聲混在歌女柔情靡靡的小曲裡,顯得猶為刺耳。

富麗堂皇的主宴客廳裡,隻擺了一張桌,坐了三五個人。 主位上,正沉醉在曲中的呂川候皺了下眉頭,顯然是被這喪氣鳥掃興了,他把手裡的玉色小酒杯放回桌上:“最多三成,萬一走了風聲,是要掉腦袋的”

“侯爺您也知道,九霄國這幾年不是旱就是澇,隻有這呂川一地,風調雨順,連年豐產,百姓們都道是侯爺仁德護佑呢” 坐在主陪位上的一個半米高小矮人緩緩斟酒“但其他州郡的百姓可就沒這麼好福氣了,還請王爺也可憐可憐這些災民,多分與些”

玉色杯子裡的酒發出桃花一樣的淡淡粉光,隻有極度精純的血靈才能在不使用特製器皿的情況下發光,呂川候也知道這耗子為了買糧也是下了血本。他摩挲著杯沿,有點為難“九霄國大戰剛休,國庫空虛,皇帝那邊可是盯死了我手裡的這點糧食,能漏給你三成,已經是極限了”

“可這天災人禍的事,也不是侯爺您能做的了主的不是。您看這糧還未出城,就糟了這麼凶的蟲災,更何況呂川距離盛京路途遙遠,這一路上,總難免有些餓極了眼的刁民劫匪”

“您隻管放心,咱合作這麼多年了,小的們做事還是穩妥的” 見呂川候並沒有鬆口的意思,陪酒的另一位矮人繼續加碼“今年情形是緊張了些,這邊再多給您一成利如何?”

“報!”一個府兵冒冒失失地闖進宴會廳,被呂川候一瞪,噗通滑跪在了地上,顫著聲道“侯爺,小的有要事稟報”

呂川候借勢走開,留下陪酒的兩個小矮人忐忑萬分。

“砰”

遠處側廳忽然吵鬨起來,“侯爺,侯爺啊,您在哪兒呢?你說好來看我的,奴家等了三年又三年啊……”是一個醉醺醺的女生在叫嚷,周圍一圈丫鬟在使勁規勸著。

主廳裡的幾個客人很是好奇,傳聞呂川候的後宮各個美豔不可方物,但又不能正大光明的瞧。於是各個正襟危坐,伸長了脖子偷瞄。尤其是那倆小矮人,眼睛都快斜到後腦勺了。

隻見三五個小廝並丫鬟半攙半拖著一個噸位了得的胖大嬸從屏風後一閃而過,那大嬸渾身上下珠光寶氣,活像個行走的霓虹燈球,隻那麼匆匆一晃,便閃瞎了偷瞄的眾人的狗眼。客人們怔愣了幾秒,默默在心裡感慨,呂川侯也是不易啊。

這胖大嬸名叫夏輕清,年輕時也算名動一時的美人,入府後很是得寵了幾年。但中年之後,就不可控的發福了起來,自然色衰而愛馳了。不過,夏輕清很是有些能耐,這麼多年,一直把管家權牢牢控在手裡。因此,她鬨起來,府裡的老太太也不深追究,隻讓眾家奴把人抬回房間了事。

夏輕清回了房,依舊不依不饒的發酒瘋,直到把一院子的家仆全打出去了才作罷,一人攤在床上哀嚎

“我的命好苦啊!當初好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是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了啊!……”

“人都走了,歇會兒吧” 黑貓從房梁上跳下,正中胖大嬸肚皮

胖大嬸哎呦一聲,變成了一個高大剛毅的男人,夾著嗓子繼續嚎:“我的命好苦啊,當初老大教我變身的時候我就知道準沒好事,讓我在這鬼地方一呆就是兩年。少主啊,你不知道我這兩年糟了多少罪,天天吃雞腿,吃的都快吐了,你看我的腹肌都棄我而去了……”

黑貓又在男人肚子上踩了兩腳,腳感不錯。“行了,行了,說正事”

“行吧” 男人抹了把辛酸淚,從床上坐起,一把扯下身上過於肥大的衣裙“正事就是,老大那邊已經順利進了鼠窩,咱們這邊也可以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