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連下了五天,這日終於放晴。一破爛算命攤子前,留著倆撇山羊胡的江湖術士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搖著銅鈴,百無聊賴地吆喝著“祖傳算卦秘方,興國又安邦,千年術法仙丹,驅邪保平安”
一隻黑貓跳上桌,和這猥瑣術士眼對眼。術士視而不見,轉過腦袋繼續忽悠“九天仙朋來幫,財興桃花旺”
黑貓不依不饒“你答應過雨停了去的”
“都去找了三次了,你就饒了我吧,大不了我再抓一個給你玩兒好不好”
一輛雕龍畫棟的馬車從卦攤前悠悠駛過,馬頂上碩大的燙金燈籠寫著“呂”字,周圍一眾家仆趾高氣昂。這排場隻有呂城的侯府才能有了。術士邊說邊目光炯炯地盯著馬車,見一穿金戴銀的胖夫人掀起一角車簾向外張望,忙對著這富婆燦爛一笑,把胖夫人嚇得趕忙縮回車裡
黑貓呲牙,亮出了爪子
“唉,最後一次啊,找不到也就死心了”見實在是招不來生意了,術士默默開始收拾起攤子
等這術士白澤磨磨唧唧地走到這一片焦黑的山林,天都已經擦黑了。
最後一次見著賀塵還是在山崖那兒,十天過去了,如果人還活著,爬也爬到了,那天爆炸引起的山火燒光了極大一片林子,並不難找。但白澤領著黑獸來了幾次,均是一無所獲。越靠近隕石坑,黑獸就越是鬱悶,總覺著是自己沒護好賀塵,把人害死了,這病秧子怎麼說也算是救過自己一次的。
白澤揉了揉黑獸的腦袋,寬慰道“彆難過了,人也許還活著呢,我再陪你等一晚”
“都怪你,見死不救” 黑獸越發委屈,把臉紮進白澤胸口,不願出來了。
白澤無奈“我這不是想著放根長線好釣大魚麼,誰知這魚還沒釣到,弱不禁風的魚餌倒先把自己玩死了” 話音未落,胸口就被狠狠咬了一下。白澤趕緊哀嚎著認錯,忙不迭地順毛賣乖。
月夜安靜,隕石坑因這幾天的大雨積了大半池混濁的水,模糊不清地倒影著彎月。白澤懷抱酣眠的黑獸,靠著一塊兒山石休息,他收斂了平日裡玩世不恭的懶散樣子,神色厭厭地注視著眼前劈啪作響的篝火,顯得有些落寞。
遠處有人走來,白澤懶得周旋,索性閉眼裝睡了。那人走近,默不作聲地站了一會兒,又向隕石坑走去。
腳步聲漸遠,白澤悄然睜開眼,賀塵現下可真的是狼狽,衣衫襤褸,氣息奄奄的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但他卻偏又身似韌鐵,總能繼續邁出下一步。
那孤冷瘦削的背影靜立在水邊,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於夜色。白澤呆呆地望了許久,心底竟升起絲縷歉疚之情,這感覺無根無萍的,被夜風輕輕一吹也就散了。
“你是人是妖”,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賀塵並未回頭,依舊目光低垂,注視著混濁一片的水麵
“你覺得呢?”白澤停下腳步,與賀塵並肩而立
“不是蜘蛛就行” 賀塵毫不猶豫地外移三步,拉開安全距離。
能如此無視禮節的人也算世間罕見了,白澤略感氣惱,不懷好意地靠近“你可是遇到蜘蛛精了?傳說蜘蛛姑娘們最是善解人意,能變成每人夢中人的模樣,與之繾綣迤邐一番,老弟好福氣”
這回賀塵沒再躲開,冷冷地與他對視,如此討人厭的,定是本尊無疑了。
如果說以前賀塵眼中的冷是落雪寂寂,寒意中總還帶著點蓬軟,這半月的殺戮,已將這冷變成冰了。
白澤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眨呀眨,飽受霜寒風刀之苦,不久便敗下陣來。他難得的自覺無趣,清了清嗓子,談起正事“你是要找人嗎?我可以幫你”
賀塵在森林裡轉了十來天,彆說休眠倉了,一點飛船的痕跡都找不到,看來師妹他們離開時應該是身不由己,不然不會一點線索不留下
“什麼條件?” 賀塵語氣不見波瀾,自顧自的從懷裡摸索出一個小紙包
“幫朋友一個忙而已,順手的事” 白澤好奇,這人命都丟了大半,身上無一塊好皮,什麼東西能如此妥帖寶貝的留到現在?結果發現這裡麵包的不過是一小撮茶葉,很是無語 “你這是在乾嘛?”
“祭奠恩師” 賀塵隨手將茶葉撒進水中,自言自語“他很久沒喝到好茶了,送給老人家嘗嘗”
孟老視茶如命,在星艦上經常拿著個大茶缸子邊喝邊歎氣,生態倉裡的茶樹越培育越像雜草了,於是倒黴的賀塵和眼鏡總是被思茶成疾的孟老提溜出來,加派私活。可他二人都是出生在核災難之後,從哇哇墜地起就沒嘗過一口這種堪稱奢侈品的茶葉,雲裡霧裡地聽著的孟老各種天花亂墜的描述,再碰運氣似的調試參數,總也沒對上過老爺子的胃口。
在那一小段玄妙的生物電流刺激過後,孟老總會皺著眉搖頭歎氣“老想著偷工減料,避過味蕾刺激直接刺激多巴胺分泌,回去寫檢討!”這時,同在係統裡品茶的賀塵和眼鏡就會如蒙大赦般放下杯子,遁地而逃。
老爺子拚了命想回地球,十有八九是想回來喝茶的。
“這血汙混著臟水的,你確定老人家喝的下去?”
“什麼?”賀塵還恍惚陷在回憶裡,一時沒反應過來,被白澤搶過了紙包
“泡茶是要花點功夫的”白澤顛著所剩無幾的茶包,兀自忙活去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賀塵站在篝火前,突然問到。
忙著煮水的白澤聞言抬起頭“怎麼忽然間說起這個了?我是個好人啊,樂善好施,樂於助人的好人!” 順手從包裡拿出一個冷饅頭遞過去“先吃點吧,都不覺得餓的”
賀塵猶豫了一瞬,還是接過吃了,一時無話,除了篝火劈啪聲,四周重又安靜下來。
“跟你說實話吧,我這個窮書生,功名無望,學業不精。隻能寫個話本,算個命,賺點散錢養活自己。平生唯愛聽些江湖秘聞,探些奇珍異寶。這機甲怪多年前我曾匆匆見過一麵,可後來就遍尋不著了,我看賀塵兄對機甲有些研究,如能助我寫就《機甲魔君的隱秘人生》這書,賺的錢分你一半,但要說好了,你弄丟了我好不容易撿到的墜星寶貝們,是要從中扣錢的”
賀塵靜靜地啃著饅頭,若有所思“你是多久以前見到的機甲?”
白澤支吾道:大概80多年前吧,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賀塵接過葉盞,有些猶豫“我也並不了解機甲,隻是聽過幾次罷了”
“這有什麼,我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呢,浮雲遊子,天涯相逢即是緣”白澤舉杯邀飲,二人相視而笑。
隨即,不等白澤咽下那口茶,賀塵就抱過那臨時充做茶壺的竹筒,一步一瘸地向湖邊走去了。留下白澤對著空空的葉盞一臉尷尬。
賀塵這人,怎麼一笑起來就不安好心呢?
“老白,這家夥又死了,怎麼還不醒” 黑獸拿頭拱著賀塵腦袋,爪子死命扒住焦黑一片的土地上剛冒出頭的雜草,以免被飛沙走石的狂風吹飛了。
“啊,可能是我昨晚下手有點狠了” 白澤抓住天上垂下來的一個竹筐,轉頭示意黑獸跳上去,自己俯身去抱昏迷的賀塵。
黑獸很是無語,用眼神控訴“你又乾了什麼?!”
白澤抵著狂風把人丟進竹筐“我隻是給這家夥來了記手刀助眠而已,君子報仇十天恨晚啊,他弄丟了我那麼多寶貝”
再一低頭,就見竹筐裡的人已經被摔醒了,那個眼神很有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意思,白澤訕笑一下“看你昨晚一直睡不踏實,我也是為你好才來了那麼一下。走了,我們打個飛的快些回城吧”
賀塵不知是在氣惱昨晚白澤的偷襲還是氣惱剛才那一下摔重了,但所有的起床氣都在他看到天上這遮天蔽日的怪物時煙消雲散了。
即便十幾天的時間裡,曆經了各路神佛的毒打,賀塵已然接受了妖的存在,但眼看看著一座小山般大的黑鳥盤旋在半空,臉盆大的血紅眼睛還在與自己默默對視,這情景也著實震撼了些。
黑鳥嘴裡叼著根麻繩,說話含糊不清“幾位去哪兒啊?”
“呂城” 白澤扯著嗓子對天嚎叫
“好嘞,抓緊嘍” 巨鳥甩動腦袋,麻繩拉拽著竹筐劃了個圓弧翻轉上天。還沒等賀塵反應過來要抓緊什麼,就從竹筐裡垂直掉了下去。白澤適時拉了他一把,二人連帶著黑貓落進了鳥背,幾乎被巨鳥背上蓬亂的鳥毛埋了個乾淨。那個竹筐歪斜著砸在他們不遠處,引起一片咒罵。
原來這鳥羽間躲著的或人或獸,有十來個之多。人們都是麵色鐵青,而野獸們更是有氣無力地趴著,對他們的到來絲毫提不起興趣。
很快賀塵就知道了原因,這空中公交的乘坐體驗實在不佳。
大鳥很是順從天性,在山巒間順著氣流顛來倒去地各種盤旋爬升,再加上高空稀薄寒冷的空氣,就連坐慣了機甲的賀塵也微覺暈眩。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美豔少婦,在大鳥又一個極速俯衝之後,終於忍不住,噗通一聲化成巨蟒,口吐白沫蜷成一團。
“林下村到了”巨鳥懸停在半空。賀塵趁機往旁邊挪動了幾步,向下張望。
這是一個很是古樸的小村子,零星有幾間茅草屋點綴在廣袤的稻田之間,巨鳥翅膀扇動帶起大風,吹得稻苗綠浪翻滾。
“林下村到了”大鳥等的不耐煩,又尖聲催了一遍。一個粗壯漢子這才晃悠著起身,提著兩大籠雞鴨山兔,坡著腳爬進了竹筐,嚎道“好了”
大鳥二話不說甩動竹筐,一個完美的拋物線,這漢子終於落了地,坐在田埂上久久不見動彈。
大鳥一刻也不耽誤,煽動翅膀再次起飛
“近幾年鬨天災,又加著戰亂,這種桑滿稻垂的景象也是久違了”白澤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看那邊,我們快要到了”
遠方,連綿的群山腳下,一座氣勢磅礴的城池緩緩鋪展開來。
一條寬闊的護城河並四道城牆如臥龍盤繞,如五個同心圓一樣把這座城池圍的嚴絲合縫,九座百丈石塔聳立河邊,鎮守各方。城池最外圍,斑駁破敗的房子連綿成片,道路如毛細血管一樣見縫插針地蔓延伸展。越往城池中心越見繁華,宅院的占地麵積越大。樓閣高聳,飛簷層疊,八街九陌,流水飛橋。但城池最裡麵,卻是一片空曠,隻在最中心矗立著一座古樸的大殿,看起來像是年久失修的古刹。巨鳥在城池上空往來交織,每道城牆上有士兵列隊巡邏,街道上人群熙攘。
“看到那幾個圈沒,第一圈是外城,第二圈內城,第三圈是衙府,第四圈則是禁寺”,白澤指著呂城,一點點向賀塵介紹:“這處是白礬樓,那邊是煙柳巷,那個是玉津園,傳說是照著九霄國都的蓬萊境修的,有空一起去看看…….”
“呂城到了” 大鳥剛靠近外城西南角的那座石塔,一個竹梯就從石頭窗口伸出,搭上了鳥背。眾多野獸們重又化做人形,蔫頭耷腦地擠下竹梯。
賀塵跟在白澤身後,還在默默重塑世界觀,不料前人忽然停住,他砰的一下就撞上了。賀塵揉著酸痛的鼻子,從白澤身後探出頭。
“老哥,通融一下,就差一個銅板”
賀塵找了半天,才發現白澤說話的對象是站在竹筐上的一隻灰鼠。灰鼠守著出口處,每個下去的人都往竹筐裡丟了些銅錢。
這穿著綢緞衣服的灰鼠二話不說,眨眼間掏出一個拇指蓋大小的精致琉璃瓶遞給白澤。
白澤為難的接過,看了看懷裡的黑貓,猶豫著要不要下手,正好瞥見了在一旁看熱鬨的賀塵,瞬間如獲至寶。白澤憋著笑,滿臉鄭重地捧起了賀塵那隻傷痕累累的右手。
賀塵正茫然不解,指尖針紮一樣的疼痛傳來,鮮血流入了琉璃瓶,白澤將瓶子還了回去。
灰鼠接過琉璃瓶,對著光搖了搖,鮮紅的血轉瞬就黑了。這老鼠滿臉嫌棄,又要低頭翻找一個新瓶。白澤見勢不妙,拉起賀塵拔腿就跑,空留灰鼠在後麵聲嘶力竭地喊罵娘
“所以,你為什麼不紮自己的手?”
二人隨著人流死命擠進一個鐵籠,一人緊貼著牆,一人雙手撐著鐵柱子,努力保持距離,以免將窩在白澤胸前衣襟裡的黑貓壓扁。鐵索響起吱吱呀呀的摩擦聲,籠子緩緩下降。
“呃,我怕疼” 白澤盯著賀塵的眼睛,答的毫無誠意
賀塵簡直要氣笑了,這個成天拿把匕首紮自己的家夥,還不如說自己生理期外加重度貧血更有說服力一些。
正準備回嘴,籠子裡傳來了一陣咒罵哀嚎,又一彪形大漢生猛地撞了進來。白澤一下沒撐住,和賀塵擠成了一張薄餅。黑貓驚叫一聲,迅速竄上二人頭頂,趴著不動了
“這電梯沒有限重麼?” 賀塵很是艱難地側過頭,努力避開白澤的呼吸和黑貓毛茸茸的尾巴。
“電梯是什麼?這叫水雲梯,靠水車驅動的,你抓穩些,人多他降的快”
話音剛落,鐵籠就重重砸在地上,騰起巨大的煙塵。賀塵瞬間感覺又經曆了一次飛行器高空墜毀。擠成沙丁魚罐頭一樣的乘客紛紛倉皇逃命。賀塵隨著人流魚貫走出巨塔,走過滿布水車的護城河堤,又被擁擠的人流裹挾著通過吊橋,湧向城門。
剛過第一道城門沒多久,白澤拽著賀塵離開人群,往旁邊泥濘的小道走去。
“這幾天內城中有慶典,你傷重,養好了再去看熱鬨,不然會被擠死”
賀塵沉默地低頭跟著,隻想離這些熱鬨越遠越好。
二人七拐八拐,走到了一條窄巷。這片房子與一路上那些灰頭土臉的矮房彆無二致,隻是看著更破敗一些。白澤推開其中一個未落鎖的院門,示意賀塵進去。
“囊中羞澀,隻租的起這個破落院子,暫時住著吧”
這是個合院,一圈參差不齊的土牆圍著兩間半塌不塌的狹長土房並一個茅草屋,彆無他物。
“舊軍營改造的。戰事停了,城主把這些空置的營房改了民用,一部分出租,一部分安置傷殘軍戶 ”
“你先收拾下,我去騰間屋子出來” 白澤順手拿了一套曬在院子中的衣物,甩給賀塵,把人往院角的茅草房一推了事。
賀塵簡單換洗完,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白澤搬東挪西,剛想搭把手就被喝止住了,隻好和黑貓並排坐在台階上發呆。
隔壁院子有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從缺了一角的矮牆上探出頭“白道長,你家來客人了?”
“是啊,張姐,是我表弟,來玩幾天”
“哦,來的正好,皇帝大婚禮慶又加上中秋燈會,城裡可熱鬨了,我們老倆口正打算今晚進城去看看呢”
“看什麼看,三年國喪都沒守滿,也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 一個獨臂大叔抽著煙鬥走近牆根,對著白澤使勁眨眼“白老弟,你可還有什麼好玩的話本,借給老哥看看唄”
“哦,有的有的,這本猛虎修仙傳就很不錯”白澤心領神會,鑽進廂房找出本書,卷成一卷遞給大叔。
又對婦人賣乖笑道“張姐,我這忙著收拾屋子,沒空煮飯了,能捎帶手賞口飯吃不?”
張姐明顯很吃這套“當然行呀,倆大小夥,出門在外也沒人照顧,怪可憐的。話說你們是哪一脈的?大姐給你們牽個媒吧,和虎係的能搭上不?”
“行了行了,快去做飯吧,小白一看就是仙狐一脈的,跟咱村裡的那幾個丫頭配不到一起” 大叔拖著媳婦兒回屋,還不忘回頭給白澤拋了個媚眼。
白澤笑著回報給大叔一個飛吻,很有幾分狐媚勁兒。
沒多久,張姐就把晚飯從矮牆遞了過來,轉頭和大叔進城看花燈了。
倆人一貓坐在院子中,對著那足以喂飽豬的滿滿一缸飯菜很是無語。
賀塵率先把缸裡唯一一塊兒大骨肉夾到了黑貓碗裡“小孩子,要多吃肉才長的高”
黑貓震驚地看著他“喵?”
“行了,彆裝了,你說話我都聽見了”
“那…謝謝” 黑貓的聲音軟糯糯的,奶味十足
“傻胖,詐你都信,沒腦子” 白澤拿筷子輕敲了下黑貓腦袋
黑貓立刻反應過來,怒視賀塵
“我真聽見了,就今天早上”
賀塵覺得好笑,他確實是猜的,妖城裡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卻極少看見小孩子,倒是有很多大人懷抱著幼獸,自然就猜出了妖小時候是變不成人形的。再者這世界連隻耗子都能說人話,黑貓也斷不會隻能喵喵叫。
好吧,反正也是遲早要知道的,餓了一天的黑貓果斷把臉埋進大碗,一心對付大骨頭去了。
白澤遞過個杯子,賀塵正盯著黑貓那兩隻隨著咀嚼一顫一顫的耳朵看得入神,隨手接過就喝了。咽下一口才發現滿嘴腥甜味,他被嗆了一下,怒視白澤“你,你怎麼又放血?”
白澤一臉人畜無害“相信我,喝了傷好的快”,又推了個杯子過去,這回終於不是妖血了
賀塵早已察覺到自己身體驚人的自愈能力,要不是靠著這開掛一樣的身體素質,早就在森林裡死了幾百次。他想了很久原因,隻能是白澤逼他喝過的血的功效了。
賀塵皺著眉將杯裡剩餘的一點妖血一飲而儘,就迅速端起那杯水漱口。
“噗!” 賀塵一口水儘數噴出,咳得死去活來“這是什麼東西!?”
白澤似乎預料到了,早已抱著黑貓躲開老遠,憋笑快要憋出內傷“酒啊,你不會是沒喝過吧?”
雖然喝過,但無論是在地下城還是在星艦上,這種除了浪費糧食一無是處的酒精都屬於一級違禁品,他並不習慣。
“你這酒格外難喝而已”賀塵也不知道自己在較哪門子勁,麵不改色地又喝了一口,辣的嗓子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