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社會在暴雪事件後的數年裡動蕩不安。
星艦政府一直標榜自己建立了一個仁慈、博愛的文明,係統初始代碼就不允許體驗感過於真實的色情暴力情景,恨不得連遊戲中NPC流血都要打馬賽克。那麼賀塵揭露的醜聞就隻能發生在現實之中了。
但如此大規模,如此明目張膽的行為,為何無人知曉?
不久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爆出:精神域網係統可以被人為操縱改寫接入者的記憶!
一時間,人人自危,賀塵提供的資料裡受害者都被打了馬賽克,誰也說不清自己是否被侵害過,是否遭遇記憶改寫。又是否有至親至愛之人死於非命,而自己卻永遠無從知曉了。
警局開始順藤摸瓜的抓捕行動,政府換屆,議會火速通過人工智能準則變更的決議:係統有權拒絕包括最高權限級彆在內的人類的任何觸犯星際憲法的命令;在不傷害人類的前提下,其自我維護進化功能開啟,工程師們退出對係統的日常人為乾預,但行駛監督權;任何改寫係統的指令都要經過全體公民投票決定……
但這些舉措似乎並不足以安撫人們對係統的恐懼。議會大樓前遊行抗議不斷,“銷毀精神對接係統” “從休眠中覺醒” “正視現實” 等標語層出不窮,更有激進派喊出了“回歸地球”的口號……
一艘破舊的微型飛行器在小行星帶中左搖右晃地穿行著。飛行器主控室裡,賀塵正一心二用地邊焊接芯片,邊聽著新聞,在他沉睡的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需要慢慢消化。
“無聊的社會版。又沒找到宜居星球,這群一出生就醃在保鮮罐頭裡的小屁孩兒壓根不知道宇宙險惡” 一個卷毛打了個響指,新聞播報由平板的畫麵跳轉成了真人大小的3D投影“來看看我珍藏的娛樂版頭條”
主控室各自忙碌的其他幾人心領神會,紛紛抬起頭來
燈光閃爍,一個四十多歲西裝革履的男人突兀的出現在主控室中心的空地上,他身後是個全封閉式的蛋狀白色建築,這是星艦著名的永久沉睡倉,俗稱墓室。
這人賀塵認得,叫唐征,外號唐僧,是初代流浪者裡有名的和事佬,這麼多年唐征一直不溫不火地在政府部門裡熬著,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如今他也升官發財,坐到了司法部部長的位置。
畫麵裡,唐征正對著四周天空揮手致意,半空中應該如蒼蠅一樣圍滿了各家媒體的采訪器。
“今天,我將與所有公民一同歡迎英雄歸來,他揭開了霸權政府的遮羞布,在黑暗中為公民點亮了第一把星火,新的時代不會將他遺忘......” 一番慷慨陳詞完,男人轉過身,抬頭看著蛋殼頂部裂開了一條細縫,飛行器抓取著一個黑色的休眠倉從稠密的白霧中飛出,緩緩落地。
唐僧點頭示意等待在側的衛兵解除永久休眠命令。一番複雜的操作過後,休眠倉由黑變藍,再轉為透明,艙門打開。賀塵欲哭無淚地發現這休眠倉裡躺著的倒黴蛋正是自己。
唐征帶著點雀躍地接過士兵遞上來的鮮紅花束,卻久不見賀塵起身,場麵一度尷尬。
然後,這二百五竟然手持鮮花對著休眠倉單膝跪下了!
嘎嘣一聲,賀塵手裡拿著的焊接管斷成兩節,一命嗚呼。唐曾雙膝下跪,賀塵勉強可以算他敬老,這單膝就很不孝了。
3D畫麵繼續播放著,唐征堪稱溫柔地對著挺屍的賀塵耳邊低語,幾次呼喚無果,臉色便有些不好了。他試探著伸出手,就在觸及賀塵衣角的一瞬,麵色青白的賀大僵屍直挺挺地坐起,腦袋一歪,吐出個猩長的舌頭,砰嘰一聲,炸了。
五彩斑斕的粘液,劈頭蓋臉裹了部長一身。唐征臉上的笑意還在僵硬抽動著,眼神呆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種八卦果然是要和正主一起看才最帶勁” 卷毛笑得捶胸頓足,砰砰砰地砸著飛船控製台。
“想不到我們的冰山賀工,也有被求婚的一天”斯文眼鏡男也忍不住挖苦了。
“兄弟們,趕緊備份,仙鶴馬上就要毀屍滅跡了” 黑眼圈忙不迭地插話。
“快快快,老孟來了” 一個身材嬌小一頭爆炸自來卷的姑娘快步飛了進來。
“你們就不能往休眠倉裡扔個微型核彈麼?” 賀塵報複似地一把拍滅了投影,眾人迅速歸位,做忙亂狀。
“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
須發斑白的老者哼著遠古小曲,端著個大茶缸子悠哉出現,和藹笑道“孩子們,進展如何了?”
“馬上修好”
“有點麻煩”
………
幾個偷奸耍滑的家夥麵麵相覷,一陣尷尬,真是幾百年如一日的毫無默契啊
此情此景,讓孟老恍惚間以為自己麵對的還是那群少年軍校生。時光荏苒,歲月似隻蹉跎了自己,甚好甚好!他吐出口茶沫,佯怒道“沒長進的小屁孩,快乾活!”
賀塵的尋死之路就是被自己的恩師孟宵然老先生無情打斷的。
孟老出生在地球核災難之前,是星艦上碩果僅存的經曆過三個時代變遷的人,行走的活文物。同許多初代流浪者一樣,孟老也有嚴重的地球情節,早在幾百年前就萌生了落葉歸根的想法。但星艦律法以避免戰爭為由嚴禁公民與地球交流信息,更彆提回去了。孟老幾次作妖無果後,被星艦係統盯得死緊。
這次公民革命,可算給了老人家作妖的機會,孟老欽點了自己的幾個愛徒:卷毛葛恩,眼鏡男沈逸雲,黑眼圈任銘,還有小師妹嚴希,四員大將保駕護航,開啟了第101次逃跑計劃。
這個逃跑小隊心大到撿了艘報廢飛船就上路了,臨走前不知誰的主意,他們捎帶手拐跑了賀塵。
星艦警局於他們離開整整十天後才意識到人丟了,輿論嘩然。除卻孟老這位泰鬥級彆的人物不說,他帶走的幾個學生也都是生物醫學,機甲武器,精神係統架構等方麵的大神。政府連忙派出近千艘人工戰艦滿宇宙地哭爹喊娘,央求這些祖宗們回歸。但星宇浩渺,這艘報廢飛船如魚入海,再無蹤跡。星艦政府隻能無奈變臉,以非法泄露星艦文明一級科技技術為由,將幾人列為了叛逃者,下令追殺。
…………
“快醒醒,遭到伏擊了 ”卷毛葛恩聲嘶力竭地呼喚,賀塵驚醒,卻看到白澤在休眠倉外拿著烤魚衝他微笑,白澤身後的飛船操控室紅光大作,警報聲震天。
賀塵猛的坐起,呼吸急促,心臟砰砰直跳,頭痛欲裂
一個肉團團的黑貓正窩在賀塵腿側打盹。
賀塵呆愣了幾秒,緩緩轉動腦袋,這是一間古樸的竹製小屋,牆上掛著潑墨山水,屋中陳設唯有一竹塌,一長案桌子,一竹椅。窗外也是竹林幽幽,綠意盎然。微風吹散喧鬨蟬鳴,屋簷下風鈴叮嚀輕響。
左手上有暖意傳來,賀塵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大手抓著,他下意識抽動了一下,趴著床沿上的長發男子似從睡夢中轉醒。這男子一手繼續抓著賀塵手腕沒放,一手揉著惺忪睡眼,打了個能看見嗓子眼的大哈欠,聲音暗啞而慵懶“你醒了呀,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這幾個字讓賀塵腦子裡的某根神經狠狠一痛,他茫然地看著這男子,眨眨眼,撲通一聲,直挺挺地摔回塌上。
鴉雀無聲
“呃,老白,你把人嚇死了?”
白澤也愣住了,他重又把脈,片刻後,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 “沒事,餓暈的”。隨即拍拍長袍,起身做飯去了。
黑獸亦步亦趨的跟上“你看到什麼了?”
正在回身關房門的白澤神秘一笑,對著賀塵一努嘴 “自然是看到神仙哥哥了呀”
黑獸不屑的一嘻,這骷髏也能叫神仙,天庭鬨饑荒麼?不一會兒又忍不住好奇 “好老白,給我講講唄,你講我做飯好不好,我還洗碗……”
骷髏賀塵是被輕甜的米香饞醒的,幽幽睜眼,就看到了一碗熬的軟爛的白粥放在床前。黑貓通人性,伸著爪子將碗向賀塵推了推,賀塵道了聲謝,艱難起身,他確實餓壞了。但未及碰到碗,一隻罪惡的爪子探了過來,指尖滴血入碗,如四五朵紅梅傲雪。
各種通過血液傳播的疾病化身萬千草泥馬在賀塵腦海裡來回蹦噠。天下哪有到嘴的飯不讓人吃的道理?
他瞪眼怒視那個放血的傻子,傻子似是毫無知覺,木然回望。一時兩相無語。
黑獸天真的大眼滴溜溜轉動,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這是…傳說中的一眼萬年?
“哥哥行動不方便吧,要我喂麼?” 白澤收回手指擦拭,笑得一派溫柔。
賀塵艱難扯動嘴角,顧左右而言他“多謝,我叫賀塵,小哥怎麼稱呼?”
“在下白澤,這隻傻貓叫黑胖” 白澤把粥攪勻,舀了一勺伸至賀塵嘴邊。
“不知白澤大哥是怎麼救的我,我還有幾個同行的人,你有他們的消息嗎?”賀塵死命向後仰頭,要離那勺血粥遠點
“啊,黑胖引我過去的,當時你暈倒在一條小路邊上,就順手救了,但並未看到有其他人,你們是走散了麼?”白澤舉著勺子緊追不舍
賀塵雖昏迷初醒,但對飛船墜落之後的事還是記得清的,能在短短十數秒的時間內帶著自己逃出升天的,絕非一般人。白澤這人麵上溫良誠懇,但又一點真實信息也不透露,究竟有何目的?
“大哥,這粥裡落進了幾滴血,能換一碗麼?” 賀塵躲無可躲,隻能緊抿著嘴,悶悶的拒絕
白澤睜著無辜大眼,使勁拿勺子撬開賀塵的嘴“我知道,這是當地的一種祈福方式,以吾之血獻珍重之人,可求得藥神庇佑,還得心誠,才能藥到病除呢。你快些喝吧,不燙的
這是燙不燙的問題嗎?這是喝下去得傳染病一命歸西的問題啊。還好眼前這人除了傻暫時看不出其他毛病,賀塵隻能慷慨赴死一般,一張嘴,恨不得連勺子也咬斷,希望腦殘不傳染吧。
賀塵對血的抵觸明顯到傻子都看的出來,妖精血雖是味療傷良藥,但也並非不能用其他法子代替。怎奈白澤天生帶著股惡趣味,又困在這山林竹野,窮極無聊,每天的樂趣就是變著法地折騰賀塵和黑胖。
三不五時的,白澤就當著賀塵的麵,往他的飯裡,水裡滴幾滴血,看著賀塵一臉吃癟的樣子,分外受用。幾天之後賀塵對著眼前血汪汪的一碗麵終於忍無可忍:“大哥,其實我隻吃素”。
白澤一臉震驚“這怎麼行!小賀啊,你看你瘦的皮包骨,家裡窮,就這幾滴血算葷腥了,補充營養,傷好的快” ,說完又熱心地往旁邊的青菜盤子裡滴了幾滴。
……門外傳來黑胖咯吱咯吱咬碎雞骨頭的聲音……
“……謝謝”賀塵慢條斯理地吃著麵,白澤卻從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有一種奸計得逞的快意。
此時距離賀塵初次醒來,已過了大半個月。他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現已基本養好,身上還長了二兩肉,不再是一副餓死鬼模樣。其實他早能下床了,最近幾天,他每到深夜都會偷溜出去,一邊探查地形,一邊進行身體訓練。他在書房那找到了一個破損的背包式飛行器,勉強能用,還有些零零散散的機械零件,都是賀塵熟悉的,來自星艦的製式。賀塵嘗試著試著修理,但卻完全找不到能量源,這個院子詭異地開辟在一片原始森林中,周圍連條通向外界的路都沒有,環境幽閉,又無任何現代設備。
所以在身體完全恢複前,賀塵不打算打草驚蛇,白天躺著等投喂,晚上出門搜裝備。
這天小院裡,臉上蓋著書,正躺在搖椅上小憩的白澤忽然就傻笑起來,隨即起身向書房走去。正撲鳥的黑獸看見了,默默歎了口氣,知道是病秧子又要倒黴了。
賀塵這人天生喜靜不喜鬨,以至於旁人稍多說幾句話都覺得聒噪。於是,每日午後,白澤便雷打不動的拿著書去擾人清靜,還美其名曰久臥病榻之人,多聽聽故事可以排憂解煩。
對於這種惡劣行為,賀塵委婉拒絕幾次無果後,就隻能消極抵抗了。每天聽見腳步聲走近,他就開始閉著眼麵無表情地裝死。但白澤偏能從這毫無反饋的惡作劇中獲得樂趣,還神奇的知道死人賀喜歡地理誌,比較厭煩曆史傳記或是神鬼誌怪之類的傳奇故事,至於佛經梵典,惡心人的功效奇佳,但因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白澤堅持了兩天,放棄了。
白澤把書房翻了個底朝天,找出本壓箱底的三流小說,拿著瓜子茶水,又樂顛顛的超度亡魂去了
。
亡魂賀塵在他推門瞬間迅速進入角色,躺平裝死。這當然一點也不會影響白澤發揮。
“賀塵,又在閉目養神呢?”
人已死,請燒紙
“今天這個故事很有意思,你聽聽喜不喜歡”
我喜歡你一命嗚呼
白澤清了清嗓子“這故事的名字叫絕代帝王與九尾妖狐的三世虐戀”
……
賀塵已徹底陣亡,連內心戲都停了
“……眾大臣齊齊叩拜,山呼萬歲。皇帝攜皇後緩步登上大殿,欲行天地之禮。忽也,殿前陰風乍起,三鐵怪從天而降,懸於半空。但見這鐵怪身長九尺,狀似人,渾身鋼甲,無翼而飛,無目而怒。大臣們驚懼交加,不顧禦前失儀,抱頭鼠竄,皇後亦驚懼。唯有皇帝威儀不改,持劍護於皇後前,朗聲道“護駕!”
親衛隊應聲急援,手持巨駑擊之。萬箭齊發,利刃穿空,卻皆被無形之力擋於鐵怪三丈開外,羽劍儘折,無一命中。一擊未得,良機已失,三鐵怪抬手,於半空中齊射妖火,直衝大殿。大局將定之際,親衛隊中忽有一巨妖暴起,狀似火狐,身具九尾。巨妖以身拒火,重傷昏迷。須臾化形為人,乃是一俊美少年郎。皇帝驚怒,飛奔懷抱之。眾人皆茫然不解,忽聽一宮娥驚叫,一匕首刺穿透聖上胸膛。且說這行刺之人,卻為皇後。這如花美眷現已狀似瘋魔,隻胡亂囈語道“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 隻是無人回應,聖上已懷抱心愛之人,攜手駕鶴西遊了………”
白澤讀完這狗血淋漓的一段,兀自抿了口茶,細細品味。抬頭卻看見賀塵不知何時坐起身,一臉正色地看著他,這骷髏養了一個多月,漸漸長了些肉,臉上隱約有點血色了。
“賀兄,原來你喜好禁忌之戀啊,好說,我書房裡多的是這種書”
賀塵連白眼也懶得翻一個,直切正題 “鐵怪物,你是在說機甲?” 這所謂的鐵怪物,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攻擊模式上,第一時間就讓賀塵聯想到了輕型機甲。這算是醒來後賀塵接觸到的唯一一點現代世界的信息了。
“機甲,這倒是個好名字,聽起來比鐵怪霸氣,我記著了,下次寫話本用 ”白澤磕著瓜子,一如平時插科打諢的樣子。
……賀塵有點懷疑這些臟東西不會是白澤自己寫的吧?
“你見過機甲麼?” 賀塵覺得這個世界有點古怪,先不提昏迷前看到的那幾隻會變形的怪物,單看白澤,他每天穿的都是粗布長袍,長發及腰,用麻繩鬆鬆的綁著。寫字用的毛筆,燒飯用的柴火,天黑後隻能點油燈。這人如果有cosplay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一點工業產品不用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賀塵有種隱隱的擔憂,地球上的人類已經從後工業文明倒退到了農耕社會早期的巫祝文明。所以,白澤講的列國傳,羽國紀事本末這類記錄史實的書中才會充滿了神鬼妖魔,連地理誌讀起來都像山海經。
“這鐵怪我要是見過就好了,能寫十套話本,可惜啊,這隻是寫書之人的臆想,不存在的”
“你要星艦的東西做什麼?”
“哦?什麼是星艦的東西?”白澤合上書,但明顯他知道賀塵指的是什麼。
“你的書房我去過了,不隻有我所乘坐的飛船裡的東西,還有星艦軍方的”
“原來是叫星艦,我們叫他墜星,大概半年前,陸續有鐵流星墜落,剛開始大家以為天降神靈,很是敬畏,沒人敢碰。但後來,人們發現鐵流星裡並沒有神仙,而蟲族的人對這鐵流星很感興趣,連個碎鐵片也能賣上高價,就有越來越多的人乾起了墜星收集的生意,底層的流民無權無勢,隻能拚個手腳麻利,拿點小玩意兒,大個的東西都是幾個江湖幫派的”
賀塵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盯著白澤“所以你救我,也是為了賣錢?”
“一開始是這麼想的,畢竟你是第一個在鐵流星裡出現的神仙,定能賣個高價。可救了幾天後我發現個問題” 白澤撓撓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神仙哥哥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啊,怎麼賣?蟲族的人不會信我的”
“對了你會不會什麼法術?” 傻白甜問的一臉真誠地追問
“不會”
“得,賠本買賣”,白澤兩手一攤 “那你病好了得留下來洗衣做飯好好報答我啊”
“還有呢?”
“還有?額,一起把黑胖養大?”
對於這種廢話,白澤一如既往置若罔聞,決定直接問正事“飛船墜毀點在哪兒?”
“從這往東大概百公裡吧”
“你救我時,可有發現其他受傷的人?”
“沒有,像我這麼古道熱腸的活菩薩,看到的都救回來了”
賀塵思考了一會兒,下床,熟門熟路地進書房,拿出了那個背包飛行器,又返回臥室,從床底下拽出了一個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裹。
“額,兄弟,你這是要乾嘛?”白澤抱著黑胖,感覺自己被偷了家,他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被裝走的
“多謝你救我,我得去找我的同伴”
“那個,這東西好像值不少錢吧?”白澤弱弱地指了指賀塵身後的那個背包飛行器,那可是他拚了命才搶回來的啊,多少有些肉痛。
“用完還你”
“等等” 白澤拽住賀塵的衣角 “我…用完是什麼時候?”
“三天” 賀塵說的信誓旦旦,但這玩意兒,飛一次估計就得報廢吧 “對了,借你點茶葉”
賀塵掙脫開白澤的爪子,衝回房間把桌上的半罐茶葉也順到了包裡,然後啟動了飛行器。
白澤更肉疼了,荒郊野外的,他可就隻剩那點春茶了啊!
“在哪見啊?東西可彆給我弄丟了!”
可惜白澤沒等到回複,飛行推進器噴出巨大的氣流聲,已經把賀塵送上了天。白澤抱著黑胖正在下方感慨神仙好厲害啊,不料雲裡的賀塵直直地墜了下來,發動機熄火了。
賀塵手毛腳亂地重啟,終於在撞房頂之前再次升高,飛行器冒出斷斷續續的白煙,向東飛去。
“呃,好像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黑胖望著遠方像蒼蠅一樣左突右撞的黑點,擔心他救得人就要把自己玩死了,那他豈不是要白洗一年衣服?黑胖很是懊惱:“他為什麼不打飛的?”
“呃,可能是因為傻吧”白澤磕著瓜子,看著黑點又來了一次危險的下墜,驚歎地吹了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