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後看見自己認識的人是一種什麼感覺?
晏長華的回答是,很尷尬。
可回過神一想,他現在是在屋子裡,能進到這裡來的應該不是攝政王的心腹就是攝政王本人。
戎崢的身份呼之欲出,晏長華覺得腦袋更疼了。
“你是……”晏長華不敢認。
“怎麼,晏少主下了床不認人了?”戎崢冷哼一聲。
戎崢心臟一陣狂跳,就怕晏長華接著問晏家的情況。
晏長華揉了揉眉心:“那晏家……”
提到這個,戎崢看向他的眼神有幾分慌亂。
雖然很快被掩飾過去,可這份不對勁還是被晏長華敏銳捕捉到了,他追問道:“是發生了什麼?”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戎崢板起臉,“你昨晚已經說了,日後你就是本王的人。”
說完,戎崢一揮袖出了房間。
晏長華揪著被子,覺得眼前天旋地轉。
怎麼會……不過一夜時間,怎麼會出事?
他捂著臉哭了起來。
要是他早些與戎崢交好,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時,昨夜的畫麵還不斷的在他腦海中回放。
顯然戎崢事先是不知情的,那是誰將他帶到房間裡的?
他現在是奴籍,就算跑了也無處可去。
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戎崢不願告訴他?
回想起昨日自己要做這事情,戎崢一遍一遍問他“願不願意”,晏長華感到一陣荒謬:那人總不能是看上他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晏長華下了床,在屋內的銅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樣貌。
容貌是好東西,就看有這副好皮相的人怎麼用了。
晏長華鎮靜下來,最起碼他現在是在攝政王身邊,機會還有很多。
床上放著另一身紅衣,是新的,戎崢還以為晏長華喜歡穿這顏色,就放了一身。
他出去的時候戎崢就在外間坐著,桌上擺著飯菜,竟是還熱著。
與之前和戎崢對著乾不一樣,晏長華這次態度很好:
“方才是長華偏激了,一切聽憑王爺安排。”
晏長華儘量放軟了聲音,男人喜歡什麼樣的人?喜歡在他們掌握中的、願意服軟的人。
“坐,”戎崢指了指凳子,“先吃了早飯再說。”
邊上的侍者急了:“王爺,這怎麼能行……”晏長華是奴籍啊!
“本王做什麼,還要問你們嗎?”戎崢從昨晚到現在心情一直不好,誰也不敢觸他黴頭。
剛剛還一驚一乍的侍者立馬安靜縮了起來。
晏長華吃完了自己那份,抬頭才看到戎崢還沒吃。
他忽然想起來,王爺皇子吃飯貌似是要人侍候的。
“王爺,要我侍候用膳嗎?”晏長華低著頭。
戎崢憤憤拿起筷子:“本王自己有手。”
張口閉口侍奉人,成何體統!
等到戎崢吃完,下人這才過來收拾了桌子,晏長華跪在了戎崢身前。
“還請王爺告知長華實情,您能瞞長華一日兩日,瞞不了一生。”
戎崢氣得不行:“本王可以關你一輩子。”
他不答應,晏長華就一直跪在那裡。
晏長華沒看錯,戎崢對他,確實是有幾分情誼的。
而且還不淺。
既然有,為何不利用一下?揣摩人心並加以利用,也是他要學習的一部分。
“回去!沒本王命令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說完後戎崢想起來,這是自己房間,索性去了書房。
晏長華垂著眸,第一次,不出意料的失敗了。
他又坐在了鏡子前,仔細想著戎崢會對什麼感興趣。
鏡子裡倒映著後麵的一副江山圖。
晏長華想到戎崢會喜歡什麼了。
他從茶杯裡沾了些水,在唇上輕點兩下。
江山美人,每個大權在握的人都會想要的。
皇帝年幼,太後又是不理朝政的,朝廷上下都指著戎崢乾活呢,說是皇帝也沒錯。
可戎崢沒有當皇帝,是因為他不想嗎?
是沒有一個好的理由。
晏長華蘸著剩下的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皇位。”
水跡很快就乾了,晏長華躺回了床上。
戎崢並沒有關他很長時間,下午就進來看了他的情況。
晏長華無措的抱著被子,濃密的睫毛輕顫,像是被嚇到了。
戎崢心頭酸澀,俯身拍了拍晏長華。
雙眸睜開,隱隱有淚光,晏長華看見是戎崢,還瑟縮了一下:
“王,王爺……”
他這反應戎崢自己都要反思一下:他是對晏長華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嗎?
“本王又沒對你做什麼,這是做甚?”戎崢話是這麼說,語氣輕了不少。
“王爺罰我,定是我做錯了什麼……”晏長華不為自己辯解,隻是認了。
戎崢歎口氣,將他抱進懷裡:“不是我不說,等時機成熟了,會告訴你的。”
“現在你是攝政王府的人,沒人敢對你做什麼的。”
“多謝王爺。”晏長華放鬆自己,讓身體沒有那麼僵硬。
看著兩人之間氣氛差不多了,晏長華問道:“王爺可知我昨日為何會在你房中嗎?”
戎崢皺眉:“不知。”
聽到這個,晏長華有些苦惱:“我也不知,隻是有人同我說要帶我去見一個大人物,到時候說不準晏家的事情會有轉機,我這才跟著他走的。”
那有什麼跟不跟著走,晏長華若是不答應,直接就被綁走了。
戎崢想到昨天的事情,心中也是堵得慌,那可以說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此事我會派人去查,你且安心就是。”
晏長華就這麼在攝政王府住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戎崢忘了還是怎麼,他無名無份在這兒呆著,王府裡的下人雖然明麵上不敢說什麼,私下裡確是沒少說。
“按道理說,他是奴籍,還不如咱們呢。”
“那有什麼辦法?人家有王爺寵愛,一月裡日日宿他那兒呢。”
“這又有什麼的,到底是男子,就靠一張臉,能撐多久?”
好話爛話,都是準備看晏長華笑話的。
晏長華不管,他們就越來越大膽,這種話也是敢在當值的時候小聲嘀咕了。
今日晏長華托人買了東西,知道裡麵裝著什麼的人皆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他還抹口脂呀?”
“畢竟以色待人,可不得打扮好看些。”
這話沒遮掩,晏長華又沒聾,自然是聽了清楚。
“王府的活還是少,用不了太多下人,待我去和王爺說說,還能為府上省些開銷。”平常說些什麼就算了,今天晏長華不打算忍。
他狐假虎威這一招起了效果,那些人立刻閉上嘴。
這段時間裡戎崢也確實天天和他一起睡,但也不是日日都要與他做的。
晏長華打聽過了,今日戎崢扳倒了保皇派的一員大將,所以特地有了這麼一出。
買回來的口脂說是最紅的,除了塗在嘴上,晏長華還“不小心”蹭了一點在臉上。
戎崢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晏長華在鏡子前打扮自己,他好奇湊過去瞧:“做這些乾什麼呢?”
晏長華放下手中的東西,先是給戎崢問了好,然後才回答他的問題:“近日府中都說,長華以色待人,那自然要有些以色待人的自覺了……”
他說的委屈,話裡話外都是在說自己被欺負了。
“用不到這些,你看,都抹臉上了。”戎崢去給他擦臉上的印。
輕輕一抹那點紅就散開了,在晏長華白皙的麵上,好像是戎崢剛欺負他了一樣。
“塗了口脂?”戎崢喉結動了動。
晏長華麵上一紅,低低應道:“嗯……”
戎崢吻住他,唇齒交纏間晏長華忍不住輕哼出聲,分開時竟是哭了出來。
戎崢不知所措抱著他:“這又是怎麼了?”
“我都被人欺負了,王爺還隻想著欺負我……”聽著這語調,晏長華自己都哆嗦一下。
戎崢安慰他:“怎麼能讓彆人欺負你呢?我早就有辦法了。”
他拿出一早準備好文書,一份是替晏長華銷去奴籍的,一份是婚書。
“這些日子我四處找人替你我合八字,找了個最好聽的,隻待良辰吉日定下,你便是我的妻了。”戎崢給他看自己的傑作。
“還有這個,本來是想著之後和婚書一起給你的,但既然有用,現在給了你也行。”
手上突然被塞了兩個東西,晏長華都忘了自己原本定的戲碼該怎麼演下去了。
戎崢這麼容易輕信他人,是怎麼坐到攝政王這個位置的?
被真摯的目光注視著,晏長華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這事情忒不地道。
可是……眼前人也是害的他全家慘死的凶手。
晏長華主動吻了上去,這次哭的是真情實感,卻不是因為感動哭的。
冷靜,晏長華,是這個人害的你全家慘死,火燒的那麼大,負責看守的就是攝政王一派的人,又怎麼會不知情?
是他放縱了那場大火,他怎麼還敢這麼相信自己的?
他怎麼還要……娶自己做他的王妃呢?
戎崢不知道晏長華想著什麼,他因為晏長華主動的親吻樂開了花。
他說過,他會對晏長華很好的,他會把自己所能給他的最好的東西都奉上。
哪怕是石頭做的人,也該有些許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