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語多少也能猜到他們的選擇,如今話都說開了,他心裡最後的那些顧慮都煙消雲散。
葉驚語臉上透出幾分笑意:“謝謝你們。”比起從前總帶著的幾分距離,現在陸憶他們覺得與他近了許多。
他握住項鏈,從裡麵拿出幾根簽子扔在四周,通體漆黑的木簽上用金色的塗料畫著什麼紋路,四根木簽落地,上麵的金色紋路發出微弱的光。
“這是......陣法?”翟尋風有些不確定,畢竟一般的陣法需要不少的材料且構建複雜,眼前這個陣法精細度遠不是能快速布置的陣法所能比擬的。
“嗯,和結界術式結合的陣簽,消耗品,可以快速布置。”
“......”又若無其事拿出來了不得了的東西,據翟尋風所知這門技術早已失傳,就連陣簽這個名字還是他在家中藏書閣內才模糊的看到過。
陣法和結界有一定的類似性,兩者都是借助材料和自身瑪那進行構建來實現作用,結界偏向防護,隱藏,入門更為簡單,且有許多不是結界師也能使用的通用術式流傳在外,這樣高的泛用性和各種簡易的小型結界極受歡迎。
而陣法更為全麵尤其擅長大型儀式,但專業性很強,就算最初接受了傳承,沒有天賦鑽研數十年也毫無作用,並且陣法師的傳承隻掌握在少數勢力中,普通人根本難以接觸。
“你們還記得之前在荒城我買禁忌文獻送的盒子吧。”葉驚語拿出盒子放在桌上,其中的文獻被放在彆處,也不用擔心汙染,“你們摸邊上,隻用摸,不要去想含義。”
三人輪流接過後,塔蘭道:“圖案,還是文字?”
“是文字。”
塔蘭停止細想,剛才在他隻是思考雕刻的是哪一類,就感覺自己的精神在被什麼東西影響,他看向陸憶,和翟尋風異口同聲道:“峽穀的失落文明!”
葉驚語點點頭:“我也是這麼猜的。”
“接下來我要說一段,本應該被抹除於曆史中,不被任何人知曉的故事。
不知道現在如何,在當時諸多學者公認的是,自最初的異變開始,世界的規則被篡改、破壞、重鑄,第一位被成為「生命熔爐」的法則降臨,它模糊了生物間的概念,新生物種爆炸性出現,但其後隨之碎裂,刻入了世界的根本,第二位「追憶者」降臨,它的法則模糊了生與死的邊界,死亡成為了起點,生命沒有了終結,行屍和亡靈席卷大陸,高傲的古老者與不死種隱世不出。
但第三位「意識」的出現結束了那段行屍走肉的時代,祂抗拒著一切外來者,「追憶者」死去,化為了死者的世界,神明或是沉睡,或是離開,個體的不朽迎來終點,死者的世界得以遏製,相比之前,世界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而這個故事起源於神明的惡作劇與陰差陽錯的巧合,沒能成功降臨的第四位法則「文明」,在其他區域的人們注意到時,這片土地,也就是曾經的荒州已經是完全一致的寂靜,統一,以及虔誠,統治這裡的種族過去沒有名字,曾經的它們不過是最低等的生物,凝膠似的黑色線蟲,沒有智力,毫無威脅,就連幼童也不會畏懼他們。
不知是命運的安排又或是神明的戲弄,或者更簡單些隻是他難以理解的欲望,一個人類犯下罪孽,為無名的種族帶來了「智慧」,伊蓋出生了,一個亞人種。
不知怎麼他接觸到了一尊外神的信息,並瘋狂的崇拜起了祂,接近祂奉獻出了一切,混沌的神明投以回報,贈與他了力量與知識,它們成為了他們,修建神殿,吟唱歌謠,雕刻文字,製作器物,一個國度,一個文明飛速的發展。
我們之後用伊蓋這個名字為他們種族命名,不僅是因為他是他們種族的首領,更主要的是他們種族隻有一個意識,所有的一切都歸於一點,他自稱伊蓋,他的天賦能力葬送了無數人的生命,也是他們一族的根本,這份力量若是任由發展,終有一天會變為法則般的存在。
待到發現後一段時間,各大陸幾方勢力聯合起來共同圍剿伊蓋族,其中不乏幾位君王那樣的人物,最後雖然勝利了,但仍有不少人折損在那場戰役中。”
葉驚語看著三人忽然問道:“你們剛才是不是去細想了?這個結界陣法的作用是隔絕影響,靜心驅邪,固守本我,當年由幾位頂級陣法和結界方麵的大師聯合開發,已經削減了很多影響,即便如此時隔那麼多年影響仍然存在,伊蓋的天賦就與此相關,現在說更多就太危險了。”
“你們隻要記住,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不要去理解一切你現在沒有接觸過的。”
三人沉默片刻,陸憶問道:“和認知有關?”
“差不多,他們種族就是在此基礎上發展的。”
葉驚語沒從三人臉上看到彆的什麼表情,陸憶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隻有翟尋風興致勃勃的說著:“兄弟們,大的要來了!”
葉驚語的話有著不少信息量,他們毫不懷疑若是沒有這處陣法的隔絕,他的話絕對會觸發到禁忌,如此秘辛在禁忌文獻中也是最高的那一檔。
翟尋風起身拍了拍葉驚語的肩:“你放心,管他伊蓋族還是蓋伊族,能滅第一次就能滅第二次,大不了我們就跑路,彆看我這樣,在這方麵可是老手了。”
塔蘭突然問道:“那你在龍血樹那看到的記憶裡得出的猜想是什麼?”
“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最開始這片土地是一片叢林,伊蓋族在這段時間發展,在之後神明隕落自此,將叢林化為沙漠,我們當年在戰後理應將所有關於伊蓋族的東西全部銷毀了才對,包括世人記憶裡的,除非有叛徒,而且位高權重,龍血樹發芽開始,生機回到這片土地,黃沙褪去,我就在某個瞬間,看見了岩石縫隙中伊蓋族的痕跡,峽穀的文明恐怕就是伊蓋。
樂觀的想,隻有建築書籍之類的還存在,我們隻要銷毀,如果有其他人見到後喪失了自我,解決掉便是,但最壞的情況是,「伊蓋」還活著,隻是陷入沉睡。”
“還記得這個委托是怎麼來的嗎?”陸憶突然開口,翟尋風有些摸不著腦袋,但還是回答道:“荒族先知和龍血樹的預言......你的意思是......”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蛋已經出現了。”塔蘭垂下眼睛思索著,讚同的點點頭。
葉驚語也差點忘記了這茬,若是他們的預言來自最後的結果,那這件事總會有辦法解決,這倒是讓他放心了一些。
翟尋風還在想著,突然這一下又給他整懵了:“什麼雞啊蛋啊?”不是再說去問先知嗎??
陸憶瞥了他一眼:“你也該認真思考一下了,今晚準備一下,明天一起去峽穀調查吧。”
塔蘭和葉驚語點點頭,幾人又談論起彆的,“不是,什麼雞什麼蛋啊??”翟尋風想了半天,難道是在說龍血樹的身份?
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給他猜到了些東西出來,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與此同時,梵德安三人的住處。
亞斯汀正規規矩矩的坐在桌前翻看隨身攜帶的教典,今天從神殿回來後,奧盧斯大人就帶他去集市買了些東西,之後就回到了這裡,他還記得奧盧斯大人慈祥的叮囑:“亞斯汀,這裡太過危險了,而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為了安全你就呆在這裡,結界會保護你。”
“那執事大人你呢?”亞斯汀懵懂的問著。
奧盧斯遙遙地看向一邊:“我聽得到,病痛中的哀嚎,這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會代行我主的仁慈,將偉大的佛斯格利亞斯神的光輝灑遍每一寸土地。”他眼中總是帶著慈悲與些許憂愁,說完就離開了。
亞斯汀很聽話,他是孤兒出身,流浪到奧盧斯管轄範圍內才得以有容身之處,在他看來,或許連信仰的神明佛斯格利亞斯也比不上奧盧斯執事,畢竟奧盧斯才是真正救了他的人。
不過話雖如此,亞斯汀歎了口氣,終於舍得翻動麵前不知道停了多久的書頁,好不容易被選中能幫上奧盧斯大人,他想更多出一份力。
悄無聲息的,一道陰影移到桌邊,嚇了亞斯汀一跳,待到他看清來者麵貌才鬆了口氣,他恭敬的說道:“副執事大人。”
塞維亞坐到一旁,看著翻開的教典微不可見的撇了撇嘴:“你倒是聽話,就在這看了一天的書?”
“嗯,執事大人呢?”亞斯汀這幾天看來,塞維亞雖然性子有些古怪,但對他並不壞,他也就大著膽子問道。
“去調查他們說的委托了,奧盧斯倒是不著急,去治了一天的病。”塞維亞把教典扒拉過來,在燈光下看著,上麵寫的似乎是教會初始的內容。
“......在經曆數千次的祈禱,初代教皇奧古斯見到了神跡,自光輝中降臨的神明出現在他們麵前,慈愛的光芒治愈了人們的傷痛,撫平了饑餓,祂無聲的說道:「我會給予你們希望」。
祂拿出一柄潔白的權杖,奧古斯顫抖的跪下,恭敬地接過,‘我們要怎樣才能報答您?’
祂沒有回應,隻是沉默的離開......”
塞維亞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轉而問向亞斯汀:“你想幫奧盧斯的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