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難道呆在這裡會有危險?先知的話著實讓人有些細思極恐,翟尋風在邊上擠眉弄眼的暗示他們,果然還是騙人進來獻祭!
察覺到眾人的騷動,先知解釋道:“在幾個月前聖樹傳來消息,在未來會發生某種事情,隻有去外界尋求變量才能度過,我們得到的信息也就隻有這些。”
這樣可以說有些不負責任的話讓眾人陷入了沉默,千辛萬苦到這裡竟然連個具體目標都沒有,眾人心裡預估的難度又提高了些,有幾人也隱隱起了退出的念頭。
先知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歎了口氣,自從罕見的得到聖樹的消息後她就夜不能寐,連續多天使用預言的天賦才勉強拚湊出這麼個方法,再加上城主出兵西征,著實讓她心力交瘁。
她有些疲憊地說:“若是有人現在想退出我們不會阻攔,接下來的日子你們可以隨意行動,但要牢記一點,不得傷害吾族子民。”說完揮了揮手裡的權杖,示意送客。
沉重的石門再次關起,神殿內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先知疏散了其他人,此刻隻有她一人在這裡,她走進後方的一處密室,麵前擺著一個小巧的祭壇,上麵流轉著絢麗的光芒,要是被了解陣法的人細細看去便會發現,上麵的有些手筆與荒州結界有幾分相似。
先知拿起一邊的匕首,露出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腕,泛著些許金色的鮮血灑在祭壇上,“孕育生命之主,注視命運的巨龍,請睜開您沉睡的雙眼,再次庇護您的子民,為我們指出一條明路吧......”
剛出神殿,陸憶就說道:“我和尋風去一趟峽穀,你們一起行動,做什麼隨意。”說完就大步離開了,周圍人也逐漸散開。
葉驚語看向四周,問塔蘭:“我想去龍血樹腳下看看,走嗎?”
塔蘭點點頭,兩人立刻動身前往城市北邊,整座蕪城靠著龍血樹的南邊建造,在神殿就能一眼望見黃金巨樹粗壯的樹乾,原本葉驚語還在擔心他們能不能靠近,結果是他多慮了,龍血樹邊上並沒有守衛看守。
荒族的成年人或許因為曾經先輩的遭遇,大多對他們外鄉人新奇的同時不免帶上了戒備,最多也就公事公辦,不會主動搭話,但小孩子就不一樣了,蕪城的孩子都放養在外麵,大人懶得去管,玩累了自然會回家,一路上就有幾個小孩見到他們相當好奇,悄咪咪的跟在身後。
“你們有事嗎?”都要被跟了一路,剛好葉驚語也有些事想問他們,轉身對一邊建築說道,過了一會,兩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從陰影裡鑽了出來,看著像是雙胞胎,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兩人搖搖頭,齊聲說:“沒有。”
左邊的小孩皮膚黝黑,看著就是經常在外野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來,右邊白淨一些的小孩看不下去自家兄長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我叫淼,他叫森,我們聽大人說,你們是從外麵來的,是真的嗎?”
森連連點頭表示讚同,兩人好奇的看著葉驚語,其實不說他們也知道,他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眼前這個哥哥這麼好看的人,皮膚白的就像是偶爾海邊蚌殼裡藏著的珠子,五官也不想荒族人那樣大刀闊斧般的英挺,而是說不出來的精致。
“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森把腦瓜子搜刮完了也就隻蹦出這麼一句,心裡暗悔沒有和淼一樣多看書。
葉驚語愣了愣,塔蘭哈哈笑了一聲,用手肘戳了戳他,調侃道:“他們誇你好看呢。”
“謝謝,我們的確是外麵來的。”葉驚語蹲下身平視他們,輕聲回答。
淼從小就喜歡看書,三天兩頭就往神殿下的藏書室跑,裡麵有許多傳說是大賢者留下的書籍,其他荒族人見他也是相當稀奇,不過難得出了個腦子好使喜歡看書的也樂見於此,先知大人也很喜歡他,總會一邊教他識字一邊翻看那些書。
他在書上讀到過高聳的雪山,會跑的鐵塊,流動的火石,他好奇的問向先知,但她同樣沒踏出過這片土地,隻能帶著歉意坦白:“不知道。”
他也知道沒辦法,連偉大的先知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想知道自然要很久很久,但好奇和疑惑在他的心底越積越多,直到等來了葉驚語他們。
“外麵是什麼樣子的?”淼有太多的問題,但他也知道平白無故彆人也不會陪他們浪費時間,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片金色的樹葉遞給葉驚語,“這個是春生節那天,我找到的聖樹最漂亮的一片葉子,可以嗎?”他有些不安的攥著手,擔心自己被拒絕。
森也拿出一顆亮晶晶的石頭:“老師說這個鑲嵌在武器上很有用,是我以前和爸爸一起去打獵時見到的,給你,弟弟他想知道外麵的事很久了,請你們告訴他吧。”
麵對這兩個孩子純真的想法,葉驚語笑了笑,把東西還給他們,不等他們開口,他先說道:“你們有想知道的事,我也有,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怎麼樣?”
淼笑著和森對視了一眼,興高采烈的說:“好!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們這裡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嗎?”
淼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沒有吧?感覺大家和平常一眼。”
這時森突然說:“不對。”引得三人齊看向他,森被看的有些緊張,但還是繼續說:“幾個星期之前爸爸就不帶我一起去打獵了,阿澈和阿光也是,而且大人打獵的時間變長了,現在也沒有到旱季動物遷徙的時候。”
淼有些驚訝的看著森,森拍了拍他的腦袋:“你每天都在看書當然不知道啊,還得看我!”
葉驚語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倒是很不對,他點點頭:“知道了,你們想知道什麼?”
“我們想知道雪是什麼!”淼趕緊說出了前些天和森一起決定的問題。
葉驚語挑挑眉,這下剛好專業對口了,他伸手在兄弟二人的頭上畫了個圈,他們還在左顧右盼看發生了什麼,點點晶瑩的白色落到他們的腦袋上,淼伸出手,一片片雪花落在上麵:“好小!好涼,比海水還涼!還有六個角!”
森用手接了一捧雪嘗了一口,舔了舔嘴唇:“沒味道,和水一樣。”
薄薄的雪無視周邊的炎熱落在他們身上帶來絲絲清涼,一旁關注他們的荒州人見到這聞所未聞的一幕也不自覺被吸引,
“你們見過雨吧?”兄弟倆點點頭。
“雨越來越冷就會變成雪。”葉驚語拍了拍後麵環手看著的塔蘭,對他們說:“接下來你們有問題問這個哥哥吧,我要去你們聖樹樹腳一下,那裡可以去嗎?”
淼一邊觀察手裡的雪回答道:“可以的。”龍血樹周邊並不是什麼禁地,對荒族來說他們親近龍血樹,像是孩子對母親一樣,並不會有什麼距離感。
塔蘭挑挑眉問:“有幾個人也在這附近,出事了有把握嗎?”
葉驚語點點頭,向樹下走去:“他們就先交給你了。”
塔蘭沒再多問,向前一步遮住了兄弟倆不舍的視線,循循說著在空中畫出一道屏幕:“我可不比之前的哥哥差,你們看這是什麼?”他熟練的哄著孩子,微笑著在空中的屏幕上顯現出高大的山脈,但略有喧囂的街道背後更加寂靜了些。
靈魂層麵才能感知到的恐怖氣息在塔蘭踏出那一步時驟然傳開,暗中盤算的幾人頃刻間感覺仿佛有千鈞山脈壓在身上,呼吸不由得變得困難起來,男人離遠了些,豆大的汗珠不受控製的從他的額頭滾落,落到地麵蒸騰起一陣鹹風。
“哎呀,真可怕真可怕。”男人拍著手感歎道,話雖如此男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更加興奮,他又自言自語道:“不過這樣就不知道他們要乾什麼了,真麻煩。”
男人摸了摸下巴:“計劃之外的角色真麻煩,真希望他們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裡麵啊,唔......也就隻能把他們調開了。”他深紅色的眼中似乎在盤算著什麼,就算是調開想要不暴露自己也不是簡單事。
忽然,男人看向城市另一個方向,臉上出現幾分玩味,他舔了舔唇角:“嗯?看看我發現了什麼?這麼多巧合是命運?還是單純的偶然?不管怎麼說,這時候也就隻能說那句話了吧。”話音剛落,男人就消失了蹤影,隻留下他帶著戲謔的話。
“幸得吾主垂憐。”
雖然在結界內龍血樹取代日月帶來光與熱,但靠近了並沒有什麼不適,反而比其他地方要涼快一些,眼前巍峨的樹乾直衝雲霄,橫看就像是一座金色的壁壘,往上散開的枝葉遮天蔽日,卻又微妙的透出湛藍的天空,站在腳下,讓人不禁感歎,與祂相比一人簡直渺小的可怕,葉驚語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眼前這尊古樸威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