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二十四)(1 / 1)

“如果你們真的能做到,當然很好。”芙卡洛斯的情緒起伏不大,冷靜地說,“但我不會放棄我的計劃。如果那一天最終還是來臨,我依舊會把這個計劃完成。”

安格斯道:“可以。”

備用計劃當然要有。但他會儘力不讓這個計劃成為現實。

於是他又問:“你知道那幾個洞口在哪裡嗎?”

“連接原始胎海的位置?”芙卡洛斯說,“我記得楓丹有三個地方,第一在梅洛彼得堡,第二在白露區和莫爾泰區之間,第三則在黎翡區。以防萬一,我並不介意你抱有這種心態——‘把洞口堵上了就行’,或者說‘把有人生活的地方保護起來就行’。誰也無法料到災難最終會以什麼方式出現,也許楓丹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

安格斯虛心地說:“我知道了。但總之先堵上,之後的事情可以慢慢打算。”

反正還要將近四百年的時間呢。不用著急,著急也無法成事。而且他的理念一直以來都是做了再說,有什麼問題到時候再看。

他問:“我能把這些事告訴芙寧娜嗎?她什麼都不知道,撐起來有些考驗心態。”

“當然可以。”提及芙寧娜,芙卡洛斯的神色溫柔又驕傲,“雖說,我知道她哪怕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也可以一個人堅強地走過很久很久,但是手裡的信息掌握得多一點更好。”

“那你為什麼最初的時候不告訴她?”

“因為我必須要讓‘神’哭泣。”芙卡洛斯道,“對於芙寧娜來說,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目睹結局,才是最符合預言的做法。她會很痛苦,但……那能夠拯救所有的楓丹人。”

“但是你已經告訴了她很多事情了,所以現在的這些情報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增添保護楓丹人的籌碼。你們知道的越多,就越有能力破局。”

最後,她放下茶杯,對安格斯說:“時間差不多了,你該離開了。”

安格斯起身道:“日後有問題我還會來找您。”

突然的敬稱讓芙卡洛斯有些失笑,她坐在椅子上,沒有站起身,用點頭回答了安格斯的話語。

安格斯又說:“你有什麼喜歡吃的?我下次來帶給你。”

芙卡洛斯懷念地說:“……蛋糕吧。我想試試,‘致水神’。”

安格斯應聲道:“好。”

……

“差不多就是這樣。”安格斯喝了口水,又拿起叉子給自己叉了塊蘋果,給自己這一大篇話做了總結。

芙寧娜趴在桌麵上頭疼地問:“為什麼原始胎海水會上漲……等等,不如說,為什麼原始胎海水會滲透進海水裡?總要有原因的吧?總不能是漲潮的時候突然過頭了吧!”

“不清楚。也許我們可以問一問那維萊特,還有青梧。”

“問青梧也許好一些,她能知道未來,說不定在未來就暴露出了原因呢。”芙寧娜托住下巴,手掌貼著臉頰軟肉往上推去,五官都擠成一團。

安格斯瞅著她皺巴巴的臉,輕而易舉地從中瞧出了點“事情好多好麻煩搞不明白”的沉重憂鬱,沒忍住伸手戳了兩下她的臉頰,在芙寧娜幽幽的眼神中遺憾地想,他應該把手套拽下來的。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順著她的話題繼續下去:“也快到青梧說的祈願節了。我們那個時候再去找她,路上還能買點禮物什麼的。”

“祈願節……”芙寧娜歪著頭想了想,“我們楓丹的節日不怎麼多啊,你說我要不要和那維萊特說一聲,咱們也多辦幾個節日?”

“楓丹節日挺多的啊。”安格斯給她算著,“你和那維萊特的生日,新年,楓丹成立日,狂歡節,音樂節,電影節,鈴蘭節,放晴日。不少。”

“嘖,狂歡節是三月的話,那今年我怎麼沒度過?!”芙寧娜滿眼困惑。

安格斯回憶了一下,道:“那天我們出去玩了啊。”

芙寧娜:“哦。”她還以為她是睡了一整天把這天給睡過去了呢。不是就好。

“但是還是有點少了,我覺得可以多一些。”她用手指頭在桌上點了點,眼神放空起來,擰著眉頭試圖給楓丹人一點節假日的歡快。

安格斯不在意過節,他吃了兩塊水果,便去找了烏桕。

這女人依舊在那維萊特的辦公室裡癱著,而那維萊特這會兒不在辦公室,似乎是去歌劇院了。

這樣正好。

安格斯道:“我從彆人那裡聽到了些東西,有關預言的真相。”

烏桕有氣無力:“說。”

他重複了一遍芙卡洛斯的話,烏桕聽著聽著就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問出了和芙寧娜一樣的問題:“為什麼胎海會上漲?是因為厄歌莉婭破壞了它的平衡嗎?”

“不清楚。”

烏桕白了他一眼:“你怎麼沒有去問問那個人?”

“我忘記了。”安格斯坦蕩地說。實際上他懷疑的是芙卡洛斯可能也並不知道原因,她對原始胎海裡發生的事並不清楚。

“那你打算怎麼辦?封禁通道?”烏桕問。

安格斯點頭:“不論是什麼原因,封禁是最好的。”

烏桕又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假如胎海水會傾向於楓丹人?”

安格斯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指的是它也許會朝著楓丹人最密集的地方湧來?”

“嗯哼。”

“那就得建立護城大陣。如果是從地底破出,護城大陣的設計還得更加精妙。”他難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的世界裡有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我的世界裡啊……”烏桕幽幽地道,“我的世界從來沒有被保護過,它一直都處於高濃度的汙染下,以至於人類都產生了異變。而當異種攻城時,人類就是防護線。最多,有的城市有‘神’在鎮守,那樣異種不會輕易靠近。”

顯然她的世界完全不能和提瓦特相提並論。不過安格斯又說了一句:“那麼,你的能量能夠用在這個世界嗎?”

“當然可以。”烏桕道,“隻是我不用而已。它的汙染值太高,這裡的人類承受不住,甚至我本身也是一個移動汙染源。”

安格斯訝異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的世界和提瓦特世界不一樣,我和提瓦特人不一樣。我身體裡的詭禦因子已經超出了我的世界的正常人水平,因而擁有了‘神’賜予的能量。在高濃度汙染和神力的加持下,我會源源不斷地向外散發汙染,最終危及到這裡的人類。他們和我那個世界的人不一樣,他們太脆弱了,一點汙染值就能要了他們的命。”烏桕長長地歎了口氣。

安格斯了然地說:“難怪那維萊特不喜歡你隨意出門……但我並沒有感受到所謂的汙染值,你平常也會出門。”

“那是因為現在在我身上有一層膜。”她的手指沿著自己的輪廓比劃了半圈,“屏蔽住了汙染。但那維萊特總是擔心有人的感知力過強,會從我身上感知到汙染的存在。”

聽起來這個汙染不是普通的汙染……

安格斯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說:“關於通道封禁,我們分頭行動?”

烏桕點了點頭:“可以。我打算先去問問那維萊特知不知道這事兒,然後再去找通道。”

“正好我要帶芙寧娜出門一趟。你記得留一個給我就行。”

烏桕打趣道:“喲喲喲,天天帶你家殿下出門呀?”

安格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沒辦法,誰讓我有空閒時間,而我家殿下喜歡出門玩呢。”

不像某人。某人連楓丹都出不了。

烏桕長籲短歎:“那維萊特誤我啊!”

她可饞安格斯天天帶著芙寧娜出門玩了。原本芙寧娜和那維萊特一樣出不了楓丹的。芙寧娜也許是出於身為神明的原因,不願離開楓丹,但那維萊特卻是實打實地因為事兒太多抽不開身。

一想到這兒,她就開始思索,那維萊特未免太勤勤懇懇了,他就不能把手裡的事分給底下的人嗎?嘖……好像沫芒宮的人每天看著都挺忙的。不是,他們楓丹有這麼多的事要乾嗎?!她聽說蒙德那邊自家神明幾百年不出現一次,騎士團團長天天有餘裕喝酒聽歌啊!到底是人蒙德生活過於悠閒,還是楓丹辦事效率太低?!

她嚴重懷疑是後者。

安格斯知道楓丹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由那維萊特過目,雖說這個國家的最高管理者掛著水□□,但實際上一直都由最高審判官管理。可這關安格斯什麼事呢,他最多同情一下,畢竟一個不會摸魚的管理者不是一個優秀的管理者,然後照樣悠哉悠哉地準備帶自家殿下出門看看風景。

四月中旬的璃月,天衡山從山腳到山頂都十分嘈雜熱鬨。上山的石板路蜿蜒曲折,但仍舊沒有阻礙小攤小販擺攤的決心,沿著台階一路往上,能看到賣風鈴的、賣掛牌的、賣紅繩的、賣符咒的、賣棺材的……

小路擁擠,於是千岩軍列陣兩排,保證每個小攤兩側都有一個千岩軍,以防止民眾買東西買著買著就被推了下去。

這天氣幸好算不上熱,山上甚至還有些涼意。到了山頂,人來人往的寺廟周圍繚繞著藹藹雲霧,細密的水汽平展在臉上,香火濃鬱,風鈴清靈悠然,被喧鬨引起的浮躁之心都在這會兒冷靜了下來。

說來有趣,無論寺廟外多麼熱火朝天,但一踏入逐陽寺的門檻,就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裡一般,即便人潮擁擠,但聲音比外麵安靜得多,每個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唯恐驚擾仙家神明。

連愛哭愛鬨的小孩子都乖巧安靜,在逐陽寺正中央那棵高大粗壯到三名男子才能環手抱住的梧桐樹下,恭恭敬敬地隨著父母磕頭跪拜。

人們口中呢喃道:“一願學業有成事業順利,二願家人無病無災,三願璃月椿齡無儘、福澤長綿。帝君保佑,凰皇保佑。”

芙寧娜站在跪拜的人群後小聲地感歎道:“……這才是對待神明的態度吧。”

恭敬、祈願、宏大,穿越漫長的歲月與時光。

安格斯看向她:“神有自己的個性,不同的神與子民的相處方式不同。殿下無需介懷。”

“不是介懷。”芙寧娜慢慢地道,“隻是覺得……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人心的感覺。你能從中感受到曆史的厚重,還有信仰的深厚,那是在歲月裡沉澱下來的力量。也許……隻有璃月會有這種時間的力量,因為他們的神與其他國家都不一樣。”

岩王帝君活得很久很久,以至於一手帶大的璃月,也透露著他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