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十八)(1 / 1)

“我……”

青年的眼神是憤怒的、炙熱的、滾燙的、失望的。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芙寧娜下意識地想要躲閃開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繃緊身體,身姿挺拔優雅,張開雙手,語氣深沉而有力地詢問:“你是這樣想的?”

她高聲問:“難道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人群中有女聲道:“芙寧娜大人,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給我們一個解釋,哪怕我們無法理解。”

芙寧娜將手擱在胸前,表情悲痛:“實話說,對於我任何一位子民的離開,我都感到十分的痛心。說到底,這件事其實是我的錯,很抱歉,諸位,這些天我的心思都在遙遠的未來上,我正在著手準備在預言中保護全楓丹的方法,因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危機。”

“大家應該都知道,近年來楓丹的海平麵正在上漲,沿海地區被海水吞噬了不少。我相信在這裡的大家都認識、或者說自己就是從沿海地區遷移至內陸的人,由此我們可以得出推測,假如不采取手段,楓丹大陸有一天也會沉入海底,而當海嘯發生,所有的楓丹人會無一幸存。”

“諸位皆知,我一直告訴你們,不要擔心,我有辦法應對這場危機。但楓丹子民居住的地方廣而散,身為神明的我隻有一人,沒辦法同時出現在多個地方保護大家。所以這麼多年以來,我都在尋找能夠保護所有人的辦法,並且已經尋找到了這種辦法。”

她往旁邊走了兩步,又轉身過來,激昂地說:“近些年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這個能夠保護所有人的辦法上,我正在著手準備它需要的一切。假如完成了它,那麼預言就隻是一個荒誕的玩笑,甚至往後,海嘯、洪災都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的威脅。即便我不在你們身邊,楓丹在遭受危難時也會毫發無損。它太重要了,花費的精力也過於巨大,但它的價值如此之高,一旦完成,那麼佩特莉可鎮的災難就永遠不會發生!”

“我再一次地向你們道歉,很抱歉,我的子民們,我為了更加遙遠的未來、以後的勝利而短暫地忽視了現在,我為那逝去的生命感到悲哀,並且因此更加想要完成我的傑作。因為我已無法再目睹你們——水的子民——任何一位被水所吞噬了!”

“相信我吧,我,魔神芙卡洛斯,會讓全楓丹的子民,從此以後再也不懼怕水與災難的存在!”

*

“你隻是岔開了話題。”那維萊特陳述道,“並沒有完全安撫好民眾對於佩特莉可鎮生命離去的痛苦。”

“另外,你說的是真的,你已經知道能夠破除預言的方法了?”烏桕好奇地問。

那維萊特說:“比起這個,你確定預言一定會發生?”

芙寧娜在兩個人疑惑且好奇的眼神中穩重地回答道:“即便我很希望預言是假的,但是我們仍舊不得不把他當真的來看。至於破除預言的方法……我們還需要進一步實驗。”

“是安格斯給你的方法?”烏桕翹著腿懶洋洋地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是他家鄉的特殊能力吧?”

芙寧娜點了點頭。

那維萊特看向安格斯,詢問道:“能量體係是兼容的嗎?”

安格斯解釋道:“有類似的地方,無法直接使用,但是經過改動之後,就可以用了。提瓦特和我的世界一樣,本質上來說,都是在借助自然的力量。”

“需要我們幫忙嗎?”

安格斯看了一眼芙寧娜,芙寧娜當然沒有拒絕,平靜地說:“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討論一下到底該怎麼做。”

那維萊特身為水龍王,比芙寧娜多活了那麼多年,肯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而烏桕身為另一個世界的人,說不定也有她的世界的方法,能夠提供另一種視角。

人越多,越好。隻是芙寧娜要在其中好好地保護好自己的身份,以防在討論時忽然暴露出自己身為神明卻不知道某些神明應該知道的事情。不過那維萊特和烏桕都沒見過其他神,所以她的操作空間很大。

不用慌。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她可以一邊遵從鏡子裡的自己的條件,扮演神明,等待審判,一邊著手建立護城大陣,兩手準備,這樣不管哪邊失敗了,都有保底方案。

這樣很好。麵對楓丹子民她都有底氣許多,不用那麼害怕麵對他們的懷疑了。

她偷偷摸摸地笑起來。

那維萊特抽出了一部分時間,四個人一起討論了半天的規劃,確定好了護城大陣的數量和範圍,以及應該使用的原料。

令人遺憾的是,沒有進行實驗,他們都不清楚楓丹究竟有哪些東西可以作為能源提供裝置使用。唯一能和龍骨相提並論的,則是美露莘誕生之所,一隻魔龍的遺骸。

“而且還不清楚能否使用。如果不能的話,還是得去找其他的替代品。”安格斯道。

那維萊特道:“先把可能的列出來,一個一個地實驗。”

他頓了頓,隨後看向芙寧娜:“芙寧娜女士,你的神之心可以用嗎?”

芙寧娜愣了一下,咳嗽一聲,道:“神之心……嗯……它、現在在、在那個,嗯,諭示裁定樞機裡,我不好拿出來。”

那維萊特對她磕磕絆絆的解釋有些疑惑,但沒有細問,接受了這個說法,點了點頭道:“那就得找另一種辦法了。”

楓丹廷和伊黎耶島有什麼能夠支撐法陣運轉的高能量材料呢?律償混能……或者荒芒能量嗎?不太確定。

幾個人琢磨了好一會兒,最終四散開各自回家了,都沒找出這種材料。看來以後隻能試著從彆的國家找過來,或者自己重新創造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還蠻多,情緒大起大落不說,還耗費了很多精力。是以芙寧娜晚上回去之後倒頭就睡,安格斯也有些累,一邊思考著最近要做的事情,一邊進行了洗漱,而後好好地睡了一覺。

這之後的時間,日程安排上又多了一項法陣規劃的工作。但短時間內沒有進展,且那維萊特和芙寧娜的注意力不得不更多地放在水災上,不僅需要安撫民眾,還要合理地處理後續事情。

相比起來,規劃的事情就分在了安格斯和烏桕的身上。

而這兩個人……

隻要不討論到窮儘神,那麼他倆還算可以較為和諧理智地進行商量,但畢竟法陣是瑟西大陸的東西,言語間總不自覺地將瑟西大陸與提瓦特大陸的材料做對比,而一旦牽連上瑟西大陸,曆史也隨之牽扯,戰爭也一並被談及,於是,兩個人無法避免爭吵。

沫芒宮那維萊特的辦公室裡因此總是熱鬨非凡。

一段時間過後,安格斯忽然記起來自己之前本打算找青梧問問情況。當時的打算是詢問她為何能夠認出芙寧娜,以及她和窮儘神有什麼關係,現在在這兩樣問題之外,還可以多加一個問題。

他執行力強,記起來的當天晚上就動身前往璃月,原本以為找人會很難找,結果沒想到,他踏入璃月港還沒幾分鐘,身後就傳來了那道有點熟悉的清泠女聲。

“安格斯閣下。”青梧道,“彆來無恙。”

安格斯轉身。

青梧比他矮一些,但氣勢很足,並非高高在上的傲然,而是久經歲月沉澱下來的淡然。

兩個人之間有著不短的一段距離,所以對視時並不覺得個子高的人居高臨下,也並不覺得氣勢足的人過於穩居上風。

兩人之間的氛圍很是平緩。

安格斯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而後在一個安全距離停下,道:“青梧小姐,我們換個地方談談?”

青梧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青梧選的地方不是上次的餐館包間,而是一間茶室,二樓靠窗,位置夠高,隱秘性很好,不需要擔心會被人看見,至於隔牆有耳,也隻需要放下一個隔音屏障。

安格斯進門之後就放了個隔音屏障,青梧點了兩壺茶和兩盤點心,在等待侍者送上來的時間裡,問道:“芙寧娜怎麼樣?”

安格斯道:“情緒穩定住了,有目標,所以現在還算好。”

青梧滿懷愧疚地道:“很抱歉,我沒想到那句話會讓她如此恐慌,我隻是想確認一下她的身份。”

“青梧小姐是怎麼認識芙寧娜的?”安格斯問。

青梧把兩隻手擱在桌麵上,側頭看向窗外的盈盈月色,回答道:“我隱約看見過未來。”

安格斯訝然道:“看見?”

“沒錯,看見。”青梧扭頭回來笑了笑。

侍者推門進來,將兩壺茶和兩盤點心放上桌,詢問過不需要服務之後,就安靜地退了出去。

青梧拿起茶壺,行雲流水地沏起茶來,動作優雅美觀,蘊含著歲月的知性。

安格斯分出心神詢問道:“所以您是看見了芙寧娜的……所有?”

“你指詛咒的原因嗎?”青梧淡淡地說,“是的。不過我不確定,我所看見的未來,如今已經有了許多的改變,就連我本人也不曾在命運的軌跡中……所以那究竟是未來,還是一段故事,誰也說不清。”

“我觀你與芙寧娜的相處,你們之間的氛圍很是友好,而你並非短生種,不可能無法陪伴芙寧娜百年。然而在我看見過的未來中並沒有你的存在,所以那時很冒昧地上前接觸了你們。現在看來,芙寧娜仍舊是‘芙寧娜’,而你才是踏入命運的變量。”

“閣下不是提瓦特人,”青梧問道,“對嗎?你身上有著能夠撼動提瓦特命運的力量,而假如你對自己的到來緣由一無所知,也就是說,有比你和提瓦特緯度更高的生物曾對我們瞥視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