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 請玩家根據線索,找到反派黑化的……(1 / 1)

林清自然也目不轉睛。

台上那過於明亮的光,以及層疊的紗幔嚴重影響他的視線,追蹤術的效果無法看見。

誰知這表演十分欲語還休,秉承著你不著急算我輸的誌向,紗幔一層一層落地,倒影中那位舞姿靈動的美人依舊不見真容,而二樓已經掛了一圈燈籠。

最後,琴音崢然,美人保持了一個高難度結束動作,裙擺飛揚,最後一層白紗似遮還羞,將朦朧美用到了極致。

周遭燈光驟亮,轟隆一下爆發起掌聲與喝彩,那似遮還羞的美人便徹底見不著了。

林清:“……”

一位妝容濃豔的婦人上台,替素蘭公子應承一樓客人的笑鬨,隨後一記鼓聲響,一樓便齊齊靜下來。婦人朝二樓伏身行禮,聲音洪亮,帶著笑意:“一曲終了,謝過各位貴人的抬愛,頌樓三號的恩客,今夜月色宜人,素蘭願請公子雅樓一聚。”

豔羨、鄙視、看戲等等目光統一射來,林清眉頭一皺,微微朝外探身。

嘩啦一聲,是折扇展開的聲音。

左側房間的窗邊站著一位紫衣公子,一張臉生得俊俏,眼神卻有點妖,骨扇輕晃,端的一派風流。他好似算準了林清會看過來,堪堪與林清對上了視線,且微微一笑,頗有些豔光四射的意思,而後轉身離開。

林清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抖抖肩膀,將未點的花燈拋回桌上。

杜鄞尚在窗邊待了會,才緩緩道:“他的燈籠尾巴上多掛了三條流蘇,大約是些暗規矩,師兄,接下來如何?”

“如何?”林清收好桌上的荷包,回頭朝杜鄞笑笑,道:“今夜月色宜人,賞月去。”

夜風像被胭脂給浸透了,又軟又香,房梁上接連躍過兩道輕盈的影子,在絢麗燈光和綢緞紗幔的遮掩下,林清與杜鄞二人順利潛入雅樓。

雅樓不是一棟樓,而是一群,亭台樓閣、山石花草一應俱全,不知道還以為誤入了蘇州園林。儘管雅樓格局略有些複雜,素蘭公子的院子卻不難找。

風中飄著絲絲縷縷的清淡花香,臨湖而建的一座小閣樓內,燭火蒙昧,依稀可見一站一坐的兩道人影。不多久,嫋嫋琴音蕩出,傳到林清耳朵裡時,隻剩一點不著調的音色。

林清此刻正倚在一座假山後,隔著一片人工湖,努力張望對麵的情況。

這裡植物茂盛,空間狹隘,林清儘量扒在假山上,絲毫沒有仙門子弟的自覺,更沒覺得不妥,隻是有些牙疼:“這裡三層外三層都是紗幔,也不嫌迷眼睛。”

杜鄞站在他身後,感受著後背無數根樹枝的戳紮,稍有震驚地看林清,默然無語。

不多時,對麵有人來到欄杆前,將礙眼的紗幔卷起一半,然後單手負身,展開一隻扇子,扇麵在月光下一晃一晃。緊接著琴音停止,另一半紗幔被慢慢卷起,露出另一個人來。

老實說,隔著一片湖,在這昏暗的天色裡,並看不清素蘭公子尊容,可林清還是眼前一亮。

這位素蘭公子身上,泛著追蹤術的白光。

幾乎就在林清看清的一瞬間,身後一隻手猛拽住他的胳膊,將其扯回假山後。林清整個人大翻轉,後背磕在石頭上,腦袋磕在杜鄞的肩膀上,然而還沒完,杜鄞用很低很沉的聲音說:“彆動。”

一聲細響,兩人身邊約莫一掌距離,幾根樹枝憑空折斷,簌簌跌落。

林清睜圓了眼,眉頭一皺,正要示意杜鄞,忽然沒由來地繃住神經。那是原身修行十幾年練出的敏銳嗅覺——對魔息的感知力。

這個意思是,周圍有魔物出沒。身為修真界第一大派的弟子,除魔降妖永遠是第一要務,林清與杜鄞對上一眼,杜鄞剛有動作,林清伸手按住。

“這裡不能沒有人守,那個三號很不普通,你留在這裡,我去追,若無事便在客棧見。”說完,林清十分迅速,追蹤魔息而去。

杜鄞沒有任何阻攔,甚至也沒有多看林清幾眼。他隱匿在黑暗中,半垂眼皮,看著方才被按住的那隻手,幾個呼吸後,才慢慢站直,雙手抱臂,一雙沉靜的眼望向對麵的閣樓。

閣樓中的紗幔十分輕盈,風一撩便飛揚起來,一擲千金的公子身後是貝闕珠宮和風情美人,但他似乎興趣不高,憑欄執扇,對著一片漆黑的對岸瞧得認真。

美人對自己很有信心,軟軟開口:“公子……”

折扇‘啪’一下合上,他的貴客轉過身,略垂著眼,朝他露出一個微笑來。

這個笑在朦朧燈光下,異常耀眼,哪怕歡場縱橫多年,卻也不曾見過這般人物。素蘭心臟一跳,對上對方的視線。

這人有一雙多情目,與他對視久了,有種被深愛著的錯覺。素蘭覺得渾身發熱,熱氣從胸口直漫到臉頰,然而他卻還在慢慢靠近,素蘭適時低下頭,露出一截細脖頸。

指尖便搭上了細細白白的側頸,輕輕摩挲。素蘭一貫有自己的風格,肩膀細微一顫,開口的聲音清脆又嬌柔,“公子,方才的曲子還未聽完呢。”

一聲輕笑,像羽毛略過湖水,那隻寬大手掌握住素蘭的側頸,同時,低語般的話音響在耳邊:“我來,也不是聽曲子的。”

素蘭剛要作反應,忽然心臟劇烈跳動,耳邊如有萬鬼嚎哭,他猛地瞪大眼,驚懼萬分,急忙後退,卻被一掌箍住了脖子,“你……”

素蘭公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方才還羞紅的臉頰瞬間倒掛白霜,小身板也抵抗不動桎梏。

他淚如雨下,臉上竟是絕望的神情,雙手攀著脖子上的那隻手,哀求道:“不……不要……變成瘋子……”

眼前人的反應太大了,而自己明明並未用力,徐臨有些疑惑,略鬆開手,“你說什麼?”

.

姑帽城不大不小,這個林清知道,可萬萬令他沒想到的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大約在十五分鐘前,他從招袖堂追出來,期間魔息斷斷續續,兜了好大的圈子,這才在一間破廟前停下腳。

廟破,裡邊供奉的金像也破,卻有幾分眼熟。林清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驚覺,白天在城門口的柳樹邊,曾見到過一個小小神祇,所供金像與眼前這個破廟裡的,似乎是同一個。

可這暫時無法提供任何有用信息,於是林清動手,在破廟中施展了至少六種咒法,最後在金像身後,找到了隱秘的結界。破開結界對林清不是難事,結界連著一條長長的地道,步行約十分鐘後,推開一扇木門,他來到一間庫房。

庫房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燈光昏暗,看不太清楚,外麵隱約傳來嗡嗡聲響。

正當他站在庫房內環視四周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人聲,隨即門板吱呀,林清閃身躲在牆角高高的雜物堆後麵。

木門被打開,男人說話聲清晰且冷靜:“先扔這,賭坊那還跑了一個,趕緊過去解決。”

重物落地的悶響之後,‘嘭’地一下,門被重重合上,甚至上了鎖。

陳舊昏暗的房間裡靜了稍許,並未有任何動靜。林清從縫隙間觀察片刻,從雜物堆後出來,看見落滿灰塵的地上,躺著一個被五花大綁,昏死過去的青年人。

青年怕是遭受過毆打,渾身狼藉,麵容猙獰。借著黯淡光線,林清‘嘶’了一聲,快步上前蹲下,湊近看。

雖然麵前的仁兄鼻青臉腫,但林清從這身衣服和五官輪廓辨認出來,這正是白天在城門口為他和杜鄞答疑解惑過的和氣青年。

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林清仔細瞧了瞧他的傷,確定是被棍棒群毆,一手拂過他的眉心,為其傳輸靈力療傷。

忽然,林清猛然抬頭——他方才進來的那扇門忘記關好,此刻正明晃晃地洞開。

疏忽了。

青年仍然沒醒來,外邊卻爆發一陣驚呼。

林清手一頓,剛要有動作,木門被暴力破開,碎木屑劃過,門外多出了三個看起來很壯的大漢,指著林清的鼻子,很激動地道:“抓起來!”

林清:“……”

……

被刀劈開的鎖在門框邊搖搖欲墜,林清將門合上,確定不會被風吹開後,趁著無人,遁入夜色陰影之中。

那三位試圖抓住林清的壯漢已經昏睡在庫房裡,不出意外,十二個時辰之內都不會再醒來。

林清貼在牆角的陰影裡,一動不動,目送一隊穿著統一服飾的侍衛經過。林清看著那隊侍衛離開,目光順便劃過不遠處半空中的結界,心下有了些判斷。

這是一間院子,被結界覆蓋,院內沒有太多生活氣息,除了巡邏的帶刀侍衛,並沒有其他人出現。可以看見院子外麵環繞著青山,說明這院子或許並不在姑帽城中。

最重要的有兩點:為什麼破廟的密道通往這裡?為什麼這裡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魔氣?

至於林清為什麼會這麼果斷地跑出來,當然不是因為思想覺悟太高,來降妖除魔的。而是因為在他撞上杜鄞的肩膀那一刻,很久不曾出現的電子音向他發布了一個任務。

【請玩家根據線索,找到反派黑化的關鍵因素。】

就這麼短短一句話,他跟著忽然出現的魔息一路追到這裡。

此刻,他貼著的這麵牆角,牆身有很細微的震動。若附耳去聽,則能聽見更清晰的聲音,那是有人在高聲激情呐喊,仿佛沸騰躁動的能量被悶在玻璃瓶裡,又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牆上的窗被上了一層淺淺的結界,林清小心翼翼打開窗戶,翻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