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 修煉狂魔也要吃飽飽(1 / 1)

說起來,原主的人設是修煉狂魔,一天十二個時辰能有五六個時辰在修煉,如今年紀輕輕能有這等成績,實在是努力出來的。

林清忽然覺得自己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心中油然升起一陣心虛,忍不住抬指輕掃鼻尖,“其實,勞逸結合才是最合理的。”說完上下瞧了瞧陳景的狀態,又道:“你今天練多久了?”

瞧這滿頭的汗。

陳景想了下,乖乖道:“早晨日頭未出就來了,沒計算多久。”

那這得有五個小時了,林清心中歎道,開車滿四個小時還必須得休息呢,何況是練劍,是個狠人,便由衷道:“厲害。”

“不不不,”陳景連忙擺手,“師兄可是在笑話我,師尊的三個弟子中,就我最不中用,二位師兄都是勤苦又有天賦,我這才到哪兒呀,而且方才杜師兄給我講了好久,示範了好多遍,我其實也沒練多久。”

林清奇道:“杜鄞教你練劍?”

陳景點點頭,又開始不好意思,撓頭道:“我愚笨,師尊講的總不得要領,便是杜師兄一直在幫我。”

“哦——”林清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這當口,忽然響起一聲‘嘰咕’。

陳景因運動而本就紅潤的臉這下更紅了,林清笑得眼睛都彎了,隻覺這小孩真是十分可愛,便道:“你才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修煉也要有個度,這都到飯點了,就該補充能量才對。”

陳景眨眨眼。

林清手癢,捏上了那軟乎乎的腮邊肉,笑眯眯道:“師兄帶你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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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人的腳程快,從清源山往外走上十幾二十分鐘,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鎮子。

因毗鄰潛淵穀,鎮子民風淳樸,與山中的各位子弟們向來和諧相處,像這種出門覓食的潛淵穀弟子不少見。

林清帶陳景去的,是一間小酒樓。

穿書到如今過了小半個月,自打蜀中回來後,顧子源也忙得很,林清閒著無事就愛出來上逛下逛,沒事也得找些事做,左右隻要那根進度條不上漲,他就沒什麼太擔憂的,於是便將這座小鎮的飯館酒樓小攤子都給吃了個遍。

陳景是餓壞了,正當抽節拔高的年紀,飯量不容小覷,林清也是個愛吃的,師兄弟兩個將滿滿一桌子菜卷席的乾乾淨淨,一頓飯吃完,小二看人的眼神都變了。

林清吃飽喝足,很是滿意地歪在椅背上,笑道:“果然飯還是得和彆人一起吃才香。”

陳景還是紅著臉,打了個飽嗝,小聲道:“師兄,我、我平常不這樣。”

這話說的,林清詭異地盯著陳景看了半晌,見陳景眼神在桌上打了個轉,這才明白過來,小孩這是覺得吃得太多,不好意思?

“你這小孩,”林清哭笑不得,“瞧你瘦巴巴的,就該多吃,長點肉才好!”

陳景一下抬起眼,直愣愣對上林清的眼睛,麵部表情緩緩變化。林清琢磨這表情像是驚訝,不解道:“怎麼?”

“師、師兄,就、就是覺得,你好像…”磕磕巴巴‘好像’了半天也沒‘好像’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擠出句話來,“就是,不一樣了……”

“?”鮮少讀小說,一讀就穿書的林清不知道有個詞叫‘OOC’,也不知道修真界講究辟穀清修,滿頭問號不知所雲,最後索性懶得理會,起身付賬去了。

小鎮子張燈結彩,大白天的就掛上了花燈彩緞,林清溜溜達達,邊逛邊消食,看見又一戶人家往自己門簷上貼剪紙,奇道:“六月有節日?”

“啊?”陳景跟在林清身邊,順著林清的視線看去,“哦。六月十五是澤盟會呀,他們這是在提前做準備呢。”

“澤盟會?”林清小聲嘀咕,隨即從記憶裡知道,這是這個世界人界特有的節日。

來由是一場人界險些亡族滅種的浩劫,那時人界力量微弱,又是妖魔鬼怪眼中最好的藥材,幾乎處在生物鏈底端,修真界正是從那時滋生並壯大起來的,後來人界經過不懈努力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有了自己的力量,這才安寧下來。

為了紀念,人們定下這個節日,同時修真界也會開一場澤盟會,似乎很多年以來,這個會都在潛淵穀開。

六月十五,豈不是很快就要來了。

正想著,林清感覺到身邊的陳景腳步一滯,撞了自己一下,林清抬頭,就見陳景不知看到了什麼,臉上有些焦急,還有些……心虛。

便順著看去,人群之中,兩位潛淵穀弟子從對麵而來,似乎在說話。

一位身著黑衣勁裝,馬尾高束,由於個高,走在人堆裡簡直鶴立雞群,他應了同伴幾句,忽而眼尾一勾,目光便朝這裡掃來。

陳景直接立在原地,不動了。

林清奇怪,他怕杜鄞是因為這個人握著未來自己的小命,陳景又是為哪般?

就聽見陳景低低的,求助一般道:“師兄,杜師兄之前要我將心法背熟,隨時抽查。”

林清便也壓低了嗓音,“你沒背?”

“背啦,”陳景苦著臉,“可是背不熟哇。”

這邊兩人在大街上立定,那邊杜鄞告彆同伴,朝著走來了。

“師兄。”杜鄞前來,先是極客氣地拱手一拜,然後目光在兩人身上快速一掃,“這是出來?”

杜鄞問得也不怪,畢竟在以前,清源長老的三位弟子那是一個賽一個的刻苦,輕易連山門都不出,何況出來鎮子上亂逛。

陳景跟被點了啞穴似的一聲不吭,林清不知為何有了點護小雞仔的錯覺,道:“我帶景師弟出來吃午飯。”

此話一出,林清看見杜鄞一張無甚情緒的臉有了絲波紋,眉毛微挑,目光聚在林清臉上,但是很快,這一係列可以表露情緒的表情都被收斂住,轉而向陳景問道:“心經背得可熟?”

林清錯覺自己站在年級辦公室裡。

陳景:“還不、不太熟。”

杜鄞沒說話,也沒皺眉,隻是靜靜看著陳景,林清覺得這反應比罵人還令人窒息,果然陳景很快地道:“對不起師兄!我這就回去背書!絕不偷懶!”

於是陳景小朋友果真一點都不耽擱,掉頭就走,全然忘了還有個一起來的師兄。

林清望著陳景火速飛離的背影,心道師兄也一點不想和這位打交道啊。

但他總不能抬腿就跑,於是掛上一副笑臉,預備說些客套話再走,就見杜鄞漆黑的眼珠已經盯著自己看了不知多久。

“師兄,這是要逛街?”

不知為什麼,林清覺得話裡有點涼颼颼的意思,他嗬嗬一笑,“是打算消消食的。”

杜鄞點點頭,又道:“很久不見師兄和阿景這般親密,一趟閉關出來,師兄倒是變了不少。”

林清發誓,這是他這些天來聽過杜鄞講的,最不饒彎子的,最直接的話了!他終於明白過來陳景的驚訝出於哪裡了。

大弟子林清,從來是高貴冷豔天才的存在,且有點自命不凡,怕是不太屑於和師弟們交好。

林清心裡苦,嘴上隻能打哈哈,“景師弟這樣可愛,我一直是很喜歡的。”

杜鄞眼中閃過一絲怪異,道:“如此。”

聽出來了,是敷衍,林清還想說些什麼,杜鄞忽然又道:“阿景悟性不佳,修煉需得較常人刻苦、專注、勤奮,方有成效,師兄以後不如多指導阿景的功課。”

林清確信,杜鄞還有沒說完的最後一句——少帶他出來不務正業。

林清雙手斂袖,朝杜鄞一笑,道:“原來如此,是我粗心,我以為一個十五歲小孩連著練上一上午的劍,腳也站不穩了,說話聲兒都抖,至少應該帶他吃頓飽飯呢。”

聞言杜鄞半是訝異半是不認同的樣子,道:“十五歲也不小了。”

林清嘴角輕抽,發現自己和這位師弟實在話不投機,邊轉身邊道:“我眼中十五歲還小著呢。”

街邊熱熱鬨鬨的嘈雜人聲交織成片,林清一身皓色新袍,青絲披肩,悠悠閒閒走在人流中,步調間帶點慵懶,不像端莊板正的修者,倒像個遊蕩人間的俠客。

杜鄞瞧著那背影,隻覺稀奇得很,便沒注意自己已經盯了那道背影好久,待人已經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才一下驚覺,邁步跟上。

林清用散步的速度晃蕩,路過一條寬闊的十字街口,忽聞一陣車軲轆碾地的聲響,扭頭一看,左邊街上來了一輛……林清忍不住放慢腳步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勉強用貨車來形容罷。

那是輛在超重邊緣試探的貨車,貨物堆的很高,最頂層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可憐幾隻駿馬,將韁繩咬得死緊,這車幾乎占了大半條街,雖然車夫很努力地將車趕得又慢又穩,但還是令人望而心驚。

待馬走近了,林清才發現車後竟跟了幾位著潛淵穀弟子服飾的人。

這年頭道路交通風氣這麼差勁嗎,林清腹誹,打算繼續走自己的路,餘光略過地麵,瞥見了個東西,他頓住,側眼望去,登時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