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過完年,村裡就鬨出這樣的醜聞,有人歡喜有人憂愁,這除了牛家的牛大嫂整天哭天搶地,其他人也基本都是看戲的態度,這種窮日子裡,誰都過得不好,但如果有人過得比他更不好,那他的心裡就會好受些。
快樂總是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
白離雖然受牛大哥牛大嫂照顧,但是自個是男人,也不好摻和進去,隻得偶爾讓白雲浩每天去送送雞蛋和食物什麼的。
牛大嫂今年不過三十,卻還沒有孩子,這村裡都說牛大哥找彆的女人,那還不是牛大嫂沒用,不然牛大哥這麼憨厚老實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偷腥呢!
李寡婦失了清白,在村裡被指指點點,一心隻想去死,好在被鄰居攔住了。
村長夫人每日去牛大嫂家做心理輔導工作,不然牛大嫂性子這麼烈,都快要把李大牛給打殘。
村長家
幾個村裡的老人都在,盤腿坐在炕上抽著粗劣的煙筒。
“我看,李寡婦也不錯,不如就娶回家”
村長這話,立即引來所有人的注視,包括李大牛。
李大牛臉上鼻青臉腫,慘不忍睹,被包紮後顯得像個傷殘人士。
李大牛想反駁,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反駁的話。
那晚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李寡婦家,其實他當晚以為是和自家媳婦在···
一葉障目,結果被他媳婦一腦袋拍醒,為時已晚,這會才發現身下的哪裡是自己媳婦,正是李寡婦,李寡婦當時看起來也是迷迷瞪瞪的,怎麼看都不正常。
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他和李寡婦睡了,還鬨得滿村皆知,如今兩個女人都因為他要死要活,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
如果他不娶李寡婦,李寡婦肯定要去尋死,可是他娶了李寡婦,他媳婦也不會放過他,他真是一籌莫展啊!
“李大牛,你家媳婦跟你都十來年了,也不見肚子有個響,我看如今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你就順其自然接納了李寡婦吧”
“李寡婦的丈夫也死了好些年,一個女人家,婆家早死,娘家又不要她,平日生活的也是貧苦,有個男人給她操持,也是好的”
“李寡婦持家有道,要不是丈夫早死,她也不用這麼苦,我看村長說的不錯,娶了李寡婦,你李大牛家肯定也是會越來越好”
···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都同意李大牛娶了李寡婦,這會問李大牛的意思。
李大牛支支吾吾,“俺媳婦不會同意的”
說白了,李大牛是願意的,但是他怕老婆。
“這事,交給你嫂子去處理吧”村長說的是自家老婆。
李大牛連忙點頭,現在是什麼主意也沒有了。
過完年,白雲浩就得去上工了,李嫣和他的婚事也在陸續進行中,白離拿了大半的錢出去給村長夫人,他對婚事置辦沒什麼主意,就讓村長家裡幫忙安排了,那這安排怎麼也得要花大把的錢。
村長一家沒見過這麼多錢,給嚇的發抖,村長夫人倒是反應快,趕緊接過錢,笑的見牙不見眼,這個婚事那是妥妥要成的了,這李小強能拿出這麼多錢,說明能耐的很。
村長夫人又生怕被人知道自己藏了巨款,那是三天三夜也睡不安穩,時不時都得去看看藏寶地安全不。
窮人家成婚,大家都沒有指望多少禮金,都是想著自家女兒能嫁出去,他們也是沒想到能拿到這麼多錢,一時間,婚事辦的喜氣洋洋。
至於李大牛家,村長夫人也不知道是怎麼跟牛大嫂說的,牛大嫂最終同意了讓李寡婦進門,但是隻能做小。
窮人家哪裡有分大小,日子苦的要命了,都是抱團取暖,誰還管大小,李大嫂也就隻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令李大嫂難過的事,他聽到村民背地裡議論是她生不出孩子,所以李大牛才去偷腥的,這會娶的年輕的李寡婦,左擁右抱,李大牛早樂的上天了。
但是如今這個世道,她如果被休掉,還能去哪?天大地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自此,村裡那個意氣風發,總是精神抖擻的李大嫂,如今見了鬱鬱寡歡,整個人似乎都老了一圈。
白離唏噓的歎了口氣,“其實,我要是李大嫂,大可修休了夫,自由自在去”
白雲浩趕緊捂住他的嘴,看了看敞開的門外沒人,這才放心鬆開,“哥,你這話以後就不要說了”
他哥這張嘴可是時常能嚇死他。
白離一點也不在乎,躺在貴妃椅上晃了晃,“所以這個年代對女人不好,以後小嫣兒過門了,可得好好對她,一個女人進了夫家的門,活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
白雲浩看著貴妃椅上躺著的人,喃喃自語:所以,隻要沒過門就好了嗎?
“嗯?你說什麼?”白離睜開假寐的眼,疑惑的看向他。
白雲浩搖搖頭,“哥哥要娶妻了,我該準備準備什麼才好?”
白離哈哈大笑:“傻小子,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好的禮物啦!”
白雲浩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
李寡婦是被靜悄悄帶進李大牛家的,沒有舉辦任何禮節,就這樣李寡婦進了李大牛家。
關上門,誰也不知道李大牛家發生什麼。
但是未來,不管喜也好,悲也好,總有人翹首以盼著。
···
陽光終於突破雲層,溫暖了大地,雪融化,新的一年來臨,暖春即將到來。
快要成婚了,李嫣過來的次數也不是很頻繁了,白雲浩的心情才好那麼一點。
這日,他提早收工,去了街上最好吃的點心鋪,卻遇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南煙外出的裝扮倒是收斂了些,像個正常男人的裝扮,不過行為舉止比正常男人還是妖嬈嫵媚了些。
“真是巧呀”南煙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笑的一臉曖昧。
白雲浩想到那晚的事,有些不自在的撇開眼:“額,嗯,是啊”
正經客人離開了怡夢樓,那就是恢複正常的生活,就算他們在外頭碰上,也最好假裝不認識。
可是南煙很自信,對來過他房裡的客人,都是上趕著想要討好他,哪怕在外頭也一樣。
“你喜歡吃點心?”南煙看他袋裡挑的幾樣,還挺甜,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喜歡吃的?
南煙想到什麼,壞心眼的笑笑,“是買了心愛的人吃的嗎?”
果然一說這話,對方立即臉紅耳赤起來,依舊還是個純情小郎君。
雖然是很難為情,但是白雲浩還是悶悶的應了幾聲,默認了事實。
“我也挺喜歡吃的,沒想到能碰上你”
白雲浩撓撓頭,想了想,還是將袋子遞給他,“這個給你吧”
南煙有些意外,“給我嗎?”
“嗯”就當那晚失禮的賠償吧!
南煙大概也想到了什麼,意味不明的笑著,倒是沒客氣,接過來,“那就謝謝了”
白雲浩轉身重新挑一袋,目光認真專注的樣子,讓南煙覺得這甜點還沒吃到嘴裡,就已經膩得慌了。
而且,認真又專情的男人,真是很帥,往往這樣的男人,總是很令人心動的,很想要拉他墮入地獄啊!
南煙心動了,但奈何純情小郎君還挺一條筋的,勾引也沒用。
他可惜了下,但勾引過來的想法也不過是一瞬間不理智的思量,他依舊沒忘自己的理想。
重新買完,白雲浩就打算走,南煙叫住了他,白雲浩疑惑的轉身看他。
南煙不帶任何情緒的笑了下,看了眼手上的甜點,說道:“作為回禮,我可以送你一個禮物”
“不用了”白雲浩說罷就邁開腳繼續走。
“關於你心愛的人喔”南煙輕飄飄的說,果然前麵的人立馬感興趣了。
南煙揚了揚手,“明天來找我”
白雲浩看著消失在人海中的人,想了想,腳步朝對方相反的方向離開。
“哥,我回來了”
白雲浩推開院子的門,結果臉上的笑意才掛起,就立即落了下來,喜怒哀樂在他臉上轉變可謂是轉瞬即逝,川劇變臉都沒這麼精彩。
院子裡,白離在曬太陽看書,而李嫣則站在他後麵一臉羞澀的給他梳著頭發,女子的手穿過那少年烏黑的青絲,輕柔的像是在表達她的愛意。
多麼美好和諧的一副畫麵,可在白雲浩眼裡怎麼就如此刺眼。
見到白雲浩回來,李嫣不好意思的霎時鬆開了頭發,那長長如綢緞般的發絲被人丟棄後根根垂下,依舊柔順的不像話。
白離看向他,“小浩,你今天這麼早回來?”
難道他不回來,兩人還想做更親密的事?
“嗯”白雲浩悶悶的應了聲,不再看兩人,板著臉往屋裡走。
他似乎還聽到這樣的對話。
“雲浩哥是不是不喜歡我?”女聲有些沮喪。
立即有個男聲溫柔接道:“怎麼會,他是怕生,以後相處久了,就會知道小浩是個很可愛的小孩”
白雲浩關上自己的房門,一拳打在了牆上,他無法克製自己心中的怒意,他努力想要試著接受他哥的妻子,可是每次他都做不到,每次見到兩人如此親密時,他體內的魔氣就開始沸騰。
要是她能消失就好了
要是她能消失就好了
要是她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
消失
消失
···
沒人看到,白雲浩黑色的瞳孔,轉瞬被血紅覆蓋,像是魔神附體,完全失了了往日的良善,此刻的他就和惡魔一樣。
“小浩”
白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白雲浩瞳孔的血紅瞬間退去,不過隻是眨眼間的變化。
白雲浩走出來,發現李嫣已經走了。
桌前,白離正拿著他剛買回來的糕點,眼中帶著悅色,“這是你買的?”
眼前的人唇角勾起,眼睛帶笑,像是含著了星光一樣,渾身散發著暖意,離他那麼近,又感覺那麼遠,仿佛隨時都會消失,白雲浩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抱住人,將這團暖意抱在了懷裡,他才感覺到了真實。
“怎麼了,傻小子?”白離不知道他怎麼了,抬手給他順順毛。
在他的安撫下,白雲浩渾身放鬆了下來,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悶悶不樂:“哥,你就不能不成親嗎?”
“你還是介意李嫣對麼,傻小子,等她和咱們共同生活久了,她也就成了我們的家人”
白離循循勸導,可白雲浩聽到白離說的家人時,眸中剛退下的血色複又染上,將人摟的更緊了。
白離被他勒的透不過氣,拍了拍他,“小浩,你乾嘛”
白雲浩鬆開他,唇角微抿,忽而,他露出笑容,“哥,我買了你喜歡的口味,你嘗嘗”
“你手怎麼在流血”白離握著他的手驚呼。
白離這麼一說,白雲浩才發現手背流血了,他居然沒感覺到一點疼痛,大概是方才在房間裡一拳砸在牆上的時候受的傷。
“不礙事的,我皮糙肉厚著呢”
“胡說什麼呢,乖乖坐著彆動,我去拿藥箱”
白雲浩乖乖坐著,看著他哥擔心的匆匆離開去取藥,心口那點子沒安全感消減了一些。
但是他知道,李嫣依舊是橫在他心中不舒服的那根刺,他已經知道消化是不可能,隻能拔除。
如何拔除她呢?
愣愣出神的白雲浩,又陷入無邊的恐懼。
“啪~”
什麼東西重重砸落在地上,白雲浩回過神,轉頭看去,是白離的藥箱掉在了地上,而白離正帶著震驚與疑惑看著他。
那副樣子就像是見了鬼,又好似有些懷疑自己看錯了。
“哥,怎麼了?”白雲浩不明所以的左看右看,上前撿起藥箱。
白離目不轉睛的看著白雲浩,他剛才好像看到白雲浩眼睛都是血紅色的,那模樣太嚇人了,可是白雲浩一轉頭看過來又消失了,他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哥,你不舒服嗎?”白雲浩擔心的檢查著他。
眼前的人依舊還是乖巧的弟弟,肯定是看錯了,白離不由鬆了口氣,他揉了揉太陽穴,“沒事,可能是昨晚趕稿趕太晚了,有些恍惚了下,來,我給你擦藥”
白雲浩責怪的看著他:“哥,我都說多少遍了,以後不準熬夜”
“我知道啦,人小鬼大”
“我不小了,已經快十六歲了”
白雲浩不滿他哥一直將他當小孩子,這個年紀,很多人都娶妻生子了,他可一點也不小,該有的他都有了,也通世事了,他還能做···。
想到什麼,白雲浩臉一紅。
“是啊是啊,我家小孩終於要到娶妻的年紀了”
白離一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