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我在八零當媒婆 遲零 4180 字 9個月前

陳征十八九歲就跟著父親去南方打工。

那時候的南方遍地是金,處處都是發財的機會,哪怕從村裡來的父子倆沒什麼本事,可跟在有本事的人後頭還是撿了點金碎碎。

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話一點不錯。

有了錢,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陳征便由父親帶著去了藏在城市裡,那些隱秘昏暗的街道。

陳征沒見過城裡女人,新奇的花樣式很快就迷惑了他的心,同時也將各種病傳到了他身上……

“臟病到底是啥樣啊?”袁文武問道。

村裡對這種病沒什麼概念,村民們隻顧著埋頭乾活賺錢,隻把這事兒當成生兒育女的義務,所以他們知道會生病,卻不知這是治不好的“不治之症”。

前兩年鄉裡發下來了幾本疾病預防手冊,裡麵就有提到過幾種臟病,可大家誰都沒注意。

“這誰見過啊?”陳玉芬雙手往身前一搭,“聽老趙媳婦說,是那裡長了個花菜一樣的瘤瘤,有可能會自己好,但說不清啥時候還會長出來。”

陳征就是最近又犯了病,他不想被人知道就想著自己偷偷割掉,結果又長了出來,又被袁蔓的那一碗湯一燙……

嘶!

想想都疼!

“不止哩,他的腿上還爛了一塊一塊的,給老趙媳婦說得一身身起雞皮疙瘩!”

袁蔓慶幸昨天沒跟著去,要是親眼見到,非得把中午飯給吐出來。

袁文武啐了一口:“呸!得了病還霍霍彆家閨女!黑心腸的一家人!”

羅招娣猜測道:“那也是那父子倆的錯,我瞧著他娘應該是不知道,要不哪能催著他去衛生所?”

“那陳叔他……?”袁蔓接著問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老趙媳婦也沒說。”

彆的臟病不好說,但會“長花菜”的臟病是沒可能治好了。

袁蔓猜測,陳征估計是擔心以後自己病情惡化徹底失去生育的能力,於是便想趁著病情還不嚴重,趕緊找個女人把婚結了。

到時候孩子一生,他身為兒子的任務就完成了,便能繼續去南方的“臟病窟”裡逍遙。

村裡那些沒出門的大姑娘哪裡見過那兒話,更不懂什麼是臟病,所以……

陳征的心眼多得很,就算是禍害彆家姑娘,也要挑好看的,而且得是家庭條件不好的,他篤定這樣人家的姑娘老實,以後吃了虧也好拿捏。

所以他才放著清水村的姑娘不找,硬要找清河村的姑娘。

沒成想,在結婚前就被袁蔓無意揭露了他有病的事。

呸!

醃臢貨!

陳玉芬歎了一口氣,眉心的褶皺稍稍舒展了幾分,“還好沒嫁過去,要不荷荷這輩子就完了。”

陳家也算是有點良心,讓沒人主動來退了婚,還賠了不少的東西。

銀鐲子、收音機、錢,好幾樣東西塞進陳玉芬手裡,隻希望他們彆將這事兒傳出去。

就怕被太多人知道後,他們陳家在十裡八鄉再也抬不起頭。

至於陳征的婚事……媒人才不會助紂為虐,結婚?彆想了!

袁大興:“他們家之前送的那些布啊啥的全都扔了,怕沾上病,不過那個銀鐲子,我想著給融了,重新打兩個,荷荷和蔓蔓她們姐兒倆一人一個。”

這次可多虧了袁蔓!

要不是她,誰能發現陳征有病的事兒?

挽救了袁荷一輩子的婚事,將這份禮分她一半理所應當。

袁蔓沒接話,而是詢問道:“我姐咋樣了?”

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袁荷。

袁家父母覺得可氣,陳家父母覺得沒臉,但此刻袁荷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難受。

情竇初開的她,第一次感受到異性的關心和愛護。

昨天那人還拉著她的手,口口聲聲保證她要照顧她一輩子,隻過了半天,就被揭穿是個騙子,不僅把她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還瞞著她,想把病傳給她……

“唉!”

陳玉芬歎了一口氣,“她昨天哭了一晚上,今天稍微好了點,估計得緩上一陣了。”

中午,兩家說要一起吃個飯,陳玉芬和羅招娣做飯的時候,袁蔓趁著去村後頭菜園摘菜的功夫,轉道去找了袁荷。

刷刷……刷刷!

一個人在家,袁荷剛清掃著院子裡的泥地,正拿著絲瓜瓤擦拭著放在堂屋門口的桌椅板凳。

她不喜不怒,隻是安靜地乾著活兒,好像這才是她此刻最應該做的事。

袁荷有些驚訝:“這大中午的,你咋來了?”

幫著她把桌上的垃圾收到垃圾筐裡,袁蔓瞧見了那盒沒有吃完的硬糖。

“說是留家裡一塊吃個飯,不用再來回麻煩生火了。”

將她手裡的絲瓜瓤抽出來,袁蔓撣了撣她袖子上沾著的灰塵,握住了她的手,“你……沒事吧?”

有些情緒沒辦法展露在人前,隻有在姐妹身邊,才能做最真實的自己。

袁荷搖搖頭,慢慢坐在板凳上:“沒事,就是心裡難受。”

或許是昨天哭得太久,把眼淚哭乾了,儘管她此刻鼻子很酸,心口的傷疤還在冒著血,可她的眼眶卻是乾的,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你說,他對我那麼好,咋會是,是那樣的人啊?”

袁荷忘不了他帶自己去城裡的那次約會,那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即使他們才認識了不久,她依然覺得陳征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的人。

袁蔓安慰她道:“人不可貌相,他要不是假裝對你好,咋能騙你上當?”

“蔓,你說見過好多世麵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可會騙人?”袁荷又問。

袁蔓想了想,“也不一定,主要是看人品,得多接觸才能知道。”

以她過往當紅娘的經驗,時間才是檢驗一個人是否真心的試金石。

第一印象好,可能是偽裝,隻要時間夠久總能暴露。

兩個沒什麼關係的人,人家憑什麼無緣無故地對你好?除非是有目的。

所以啊,要靠一次次地接觸,靠時間來判斷他到底是不是戴了麵具。

“那要是看不出來咋辦?”

袁荷不像袁蔓,見過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人。

她從小在村子裡長大,偶爾去城裡或是鄉裡,認識的都是和她一樣淳樸的莊稼人。所以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像陳征這樣虛偽的人。

摩挲著她的手背,袁蔓笑了笑,“不怕,有我在呢,我來幫你看。”

一名合格的紅娘,就是要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這樣才能讓那些懷有真心的人成功走向彼此。

有她在,絕對不會再讓袁荷受騙!

“蔓,你真好。”

有袁蔓的安慰,袁荷的心情好了許多,儘管苦澀但嘴角總算是有了一抹笑意。

袁蔓寵溺地捏了一把她的酒窩:“好啦好啦,走去摘菜吧,要不中午就沒菜吃了。”

來到村後頭的菜園,裡頭正有幾個人在挑選中午要炒的菜。

和分割好的田地不同,村裡的菜地家家戶戶都種在一起。

這一片是白菜,那一片是蘿卜,還有那一大片種著青菜的地,除了自家院子裡種點辣椒和絲瓜,平常村民們吃的菜都來自這幾畝地的菜園。

菜園裡的菜不分誰家的,誰想吃都可以來摘,閒來無事也會過來澆一澆水。

也正因為沒有劃分得那麼明顯,所以菜的長勢都一樣好,從來沒出現過誰嫉妒誰,半夜跑來毀了菜的事。

袁蔓摘了幾根青菜,又摘了一個茄子,最後蹲在地裡挖起了土豆。

“二姑,這白蘿卜長得真好哎!”

正挖著菜,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爽朗、陽光又帶有幾分沒見識的驚訝,一聽就不是村裡的人。

回過頭,袁蔓看到了一個十八九的少年,白襯衫、藍褲子肩上還扛著一柄鋤頭,那架勢似是要上戰場打仗的將軍。

嗯,沒錯,下地還穿白衣裳,絕對是城裡人。

拎著菜籃子走過來,劉二嬸一眼就看到了他鬆開的鞋帶:“慢點跑,把鞋帶係上。”

“嬸兒。”袁蔓和袁荷異口同聲道。

劉二嬸應了一聲,又對那少年說道,“叫姐。”

少年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禮貌地點了下頭:“姐姐們好!”

“來,吃糖。”

劉二嬸從口袋裡摸出幾顆糖,每一顆都是單獨包裝,還是昂貴的水果味。

少年是劉二嬸的侄子,她大哥王大龍生了三個兒子,這個年齡最小,名叫王新軍,今年才剛過十八。

王大龍一家都在城裡生活,吃著人人羨慕的商品糧,聽說妹妹的二兒子生了兒子,因為工作忙抽不出身,便讓王新軍幫著跑一趟,給孩子送點東西,順便在村裡住幾天吃個滿月酒。

今天他剛來,村裡還沒什麼人見過他。

“咱挖個大的吧,炒炒能給三姑也端一碗。”王新軍舉起鋤頭就要挖蘿卜。

“挖兩個小的就行,”擔心他傷到地裡彆的蘿卜,劉二嬸趕忙攔下了他,蹲下來拿起小鏟子,熟練地挖了個小坑,“彆管了,我來吧,你去摘幾顆菜。”

“中!”

話音剛落,少年便又風風火火地衝向了菜地。

繼續挖著坑,為了方便乾活劉二嬸編起了袖子,不自覺露出了手臂上一塊觸目驚心的青紫。

除了青紫,再往上還有一塊結了痂的傷,像是這兩天剛留下的。

注意到袁蔓在盯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劉二嬸趕緊把袖子又扯了下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她不想讓彆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