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把這個交給毛利警官。”林沐把手裡的包遞過去。
“裡麵是什麼?”
“是他落在酒吧的東西,您交給他就行了,他知道的。”
“你叫……”
值班的人還沒問完,眼前的人就已經不見蹤影。
林沐壓了壓帽簷,低下頭,雙手插兜。
旁邊幾個小孩捏著冰棒從她旁邊經過。
林沐扭頭看了一眼,自言自語:“已經是可以吃冰棒的季節了呀……”
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從便利店出來,手裡拎著一包薄荷糖。
他丟了一顆糖到嘴裡,與林沐擦肩而過。
他回頭,叫住林沐:“林沐?你是林沐吧?”
林沐轉身,抬眼:“哦,你是?”
“靠,你居然不記得了嗎?我這麼顯眼、這麼帥氣的人!”他用大拇指指著自己,提示林沐,“我……烏丸……”
林沐看著他,故意假裝沒想起來。
烏丸誌間捋捋劉海,有些泄氣,嚼碎嘴裡的薄荷糖,說:“那好吧,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烏丸誌間,這次記住了啊!”
“哦,好。”
林沐挑了六七根冰棒從便利店走出來,坐在了台階上。
“吃嗎?”林沐問烏丸誌間。
烏丸誌間也不客氣,從裡麵挑了根最貴的,然後又丟了一顆薄荷糖到嘴裡,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棒。
林沐看著他逐漸扭曲的臉,語氣淡淡道:“你是被薄荷糖和冰棒暴揍了嗎?”
“啊——”烏丸誌間大喊一聲,然後把嘴裡的冰塊咽了下去。
林沐看著遞到眼前的薄荷糖,剝開包裝放進嘴裡,然後咬了一口冰棒。
“靠,你怎麼沒反應?沒覺得舌頭被凍裂了嗎?”
林沐一臉平靜地麵向烏丸誌間,遲鈍道:“哦,好像有點,我沒注意。”
林沐衝他伸手:“我再試一次。”
烏丸誌間捂住薄荷糖:“體驗版到期了,想吃要先付錢。”
林沐聳聳肩放下手,又咬下一塊冰。
烏丸誌間看著她的右手問:“你什麼情況。大夏天的,帶無指手套?”
“燙到了,包紮一下。”林沐又剝了一根冰棒,轉移話題道,“周末的派對,你去嗎?”
“靠!你這不是知道我是誰嘛!剛才裝不認識是什麼意思?”
“你去不去?”
烏丸誌間頓了一下,忽然正色道:“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沒空。再說,我哥嫂的結婚紀念日,我去乾嘛,當電燈泡嗎?”
“我會帶黑澤陣去。”
烏丸誌間扭頭看向林沐,賤兮兮壞笑道:“你這是在邀請我嗎?要是你邀請我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林沐抬了抬帽簷,眯著眼看向烏丸誌間:“你今年有多少歲了?還沒結婚嗎?”
“靠!林沐,你……”烏丸誌間捂住胸口,“你……太傷人了……”
林沐咬掉木條上最後一口冰,又剝開一根:“去吧,我邀請你。”
“那你讓烏丸蓮耶親自給我打電話請我,我就去。”
“可以。”林沐從兜裡掏出手機,手指滑了幾下,還沒點到烏丸蓮耶的名字,手機就被烏丸誌間一把搶了過去。
林沐疑惑地看向他。
“等等。”烏丸誌間攥著手機。
“怎麼了?”
旁邊的路燈忽然點亮,烏丸誌間扶著額頭,一雙眼沉在陰影中。
沉默幾秒,烏丸誌間把手機丟給林沐:“算了。要是周末有空,我會去的。你提前跟他講一聲。”
“好。”
林沐一口一口咬著冰棒,直到把袋子裡的所有冰棒全部吃完。
“林沐。”烏丸誌間看著空了的袋子,“你是不是……”
林沐看向他:“嗯?”
“算了,你知道個屁。你有什麼陰謀,為什麼邀請我去?”
“隨口問的。”
“扯淡。林沐,你誠實點!”
“哦。那你和烏丸蓮耶怎麼了?好久沒看到你了。”
“沒怎麼。”
“扯淡。烏丸誌間,你誠實點!”
烏丸誌間:“……”
“你吃這麼多,不會竄稀嗎?”烏丸誌間指著空袋子問。
“可能會吧。”林沐揉了揉肚子,“但是,爽了就行了,萬一明天死了,就不用竄稀了。是吧?”
烏丸誌間大笑,笑著笑著,又忽然沉默下來,然後低聲罵道:“林沐,你tm還真是……”
“真是什麼?大聲點。”
“君子之交淡如水,知道吧?你和我說這些,什麼意思?”
“哦,你說誰是君子,你還是我?”
“靠!能不能聊天了?”烏丸誌間又罵了一聲,“行了行了,我會去的。你得逞了,行了吧?”
林沐提著垃圾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烏丸誌間從身後叫住她:“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林沐回頭,輕笑一聲:“知道什麼?”
烏丸誌間臉上的表情空了一瞬,然後站起身伸出食指,指著林沐:“林沐,你tm到底知道不知道!”
林沐看著天,撓了撓鼻子:“以前不知道,現在好像隱隱約約明白了一點。”
“你tm要是敢說出去……”
“怎麼?要滅口啊?”林沐壓下帽簷,把右手藏到褲兜裡,“放心。我會裝傻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林沐穿過一排路燈,身影在燈下忽明忽暗。
烏丸誌間看著她瘦弱的身形逐漸遠去,忽然輕嗤一聲:“烏丸蓮耶,你身邊都是一群什麼牛鬼蛇神啊……”
*
“林沐。”丘比出現在林沐的肩頭。
林沐用火柴點燃一支煙,叼在嘴邊。
“林沐,你不要無視我。”丘比抖抖耳朵。
“有屁就放,沒心情跟你聊天。”
“林沐,你傷心了嗎?”
林沐呼出一口煙。
“林沐,你不覺得他很自私嗎?”
林沐左手一動,兩條魔法絲線從丘比的眼中穿過,丘比順勢倒地。
另一隻丘比從路口跑過來,它吃掉了同伴的屍體,然後重新跳回林沐的肩頭。
“林沐,你生氣了嗎?”丘比用腦袋蹭了蹭林沐的耳朵,“我送你的生日賀禮,不喜歡嗎?”
“喜歡,謝謝您嘞。”林沐咬著煙。
“林沐,要不要把他變成每年生日的固定節目啊?可以滿足你哦。”
林沐停下腳步,左手捏起丘比的後頸,拎著它放到自己眼前,然後盯著它的紅色眼珠問:“丘比,我一直好奇,你看到的月亮是紅色的嗎?”
丘比看向林沐身後的圓月,四爪在空中踢了踢,然後歪頭,一臉天真無邪道:“或許是哦。這樣的月色也很美。你不覺得嗎?”
林沐盯了它幾秒,然後把它丟了出去,下一瞬,一柄長槍破空而出,將空中的丘比刺了個對穿。
林沐叼著煙跑了幾步,然後一躍而起,左手反手抓住長槍,她虎口一震,讓長槍在掌心轉了幾圈,將朝她跑來的又一隻丘比捅穿在半空,繼而後空翻,腳尖落地,後撤幾步,單手撐地,站起身。
新的丘比站在路口不再上前:“林沐,你的左手還要再練練,還有,他一直在跟蹤你哦。”
說完,丘比就一蹦一跳消失了。
黑澤陣撿起掉落在路邊的鴨舌帽,拍拍上麵的灰塵。
林沐回頭,左手的長槍化為根根銀針,最後完全消散在空氣中。
“我看到brandy了。他那身警服好像挺合身,是吧?”黑澤陣走上前把帽子蓋到林沐頭上。
林沐習慣性壓了壓帽簷。
“我以前,跟了他挺長時間的。”黑澤陣看著林沐沉在陰影下的雙眼,頓了一下,忽然問,“我這樣說話,你還習慣吧?”
林沐聳聳肩,不可置否:“有點奇怪。”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實在沒必要。我比你了解他們多了,就是去見見,看看他們現在都在做什麼。”黑澤陣伸出左手,掰著手指數起來,“朗姆,老朗姆,小朗姆,白蘭地,龍舌蘭,琴酒,伏特加,還有誰,哦,威士忌。”
黑澤陣食指點了點掌心:“哦,現在應該沒有威士忌吧,威士忌是給紅方留的位置。”
林沐停下腳步,抬眼看向身旁的黑澤陣,她覺得她現在有點分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琴酒還是黑澤陣了。
黑澤陣瞥她一眼,雙手放進褲兜:“黑衣組織,好像從一開始就給紅方留了位置。”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到白蘭地變成警察的時候,剛開始覺得有點怪,不過再想想,又好像挺合適的。烏丸蓮耶還有一個弟弟,好像是從政了。”
“哇,真是一家子……”林沐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了。
“一家子什麼?”
“一家子深井冰。”
黑澤陣笑:“你剛才是在和丘比說話嗎?”
“嗯。”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
黑澤陣又問:“右手怎麼樣?”
有些輕飄飄的。
林沐瞥他,語氣平平,但是又帶了些陰陽怪氣:“你問這話,好像我右手廢了跟你沒關係一樣?”
黑澤陣一噎,雙手搭在林沐肩上,讓她轉身看著自己:“林沐……我……”
林沐抬眼看到黑澤陣的眼眸,然後又忽然低下頭不看他,最後歎了口氣,打斷他:“你讓我有些混亂了。我的手沒事,過幾天就恢複了。”
“林沐……我……”
“黑澤陣,我不知道怎麼說。”林沐看著地麵上的一塊小石子,視線並沒有聚焦,“你完全可以把那些不是你的記憶全部丟下,他想再來一次,不是想偷生。他的那些事跟你沒關係,你知道嗎?你不用學他說話,不用學他的思維方式,更不要學他做事。”
“周末,你想去就去,暫時確實不會出什麼大事,以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所有的經過你都知道了。”
林沐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黑澤陣在她身後叫住她:“林沐,那我們結婚吧?”
林沐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一臉平靜:“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