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一直坐在阿利亞的斜對角處,他不玩手機也根本不讀任何娛樂讀物,隻是那樣雙手交叉環於胸前,靜靜地注視著阿利亞的一切舉動。
這讓清醒過來之後的阿利亞感受到了一種近乎實質化的壓迫感,因為對方的視線像是在考量一件物品,就像他正在評估著什麼一般。
隻有在換藥的時候,那個男人才會暫時的移開視線,隻是依然沒有離開這間病房的範圍。
阿利亞猜測這個男人所從屬的組織級彆一定很高,否則醫生們不會對他作出一副刻意忽視且並不驅趕的態度,算是默認配合著他的工作。
這讓阿利亞的心再次下沉了些許。
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似乎有點不妙。
她的手機證件等私人物品都被收走了,她也根本沒有溝通外界的機會,阿利亞的第一想法不是擔憂自己如今的處境,而是在擔憂她剛步入正軌的工作。
無故缺席這麼多天,也不知道她這第一份工作還能不能保得住。
阿利亞的這些問題沒有思考多久,她就幾乎是被押送出院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往哪裡,但從接應的人員口中,她知道這些天一直在看管她的男人的名字,布洛克·朗姆洛。
即使是被塞入在那輛明顯是經過改裝過後的SUV,阿利亞特異轉過身不去麵對朗姆洛之後,這個男人的視線依然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直到她正式坐到審訊室之內的時候,她才從自己麵前這位看上去謙遜溫和的科爾森特工口中得知了他們所隸屬的神秘組織的全稱,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
阿利亞沉默了了好一會,嘗試著開了一個玩笑,“這和我從屬的部門名字有點相似,都複雜的驚人。”
科爾森特工隻是微微上揚了幾度嘴角,用一種非常溫和熟練的語氣說道,“我知道,萊恩小姐,我們對你擁有足夠的了解。
就像你們的部門擁有簡稱一般,我們部門的簡稱,那就是神盾局。”
阿利亞的心又沉了一下,對方的話語透露了很多內容,首先就是,他們對自己做過充分的調查,他們擁有足夠的權限,起碼能在警方手裡獲得她的控製權。
而阿利亞唯一能想到的能令這個特殊部門如此高度的戒備且關注自己的理由無非就是那些吸血鬼的事情還有自己特殊的血脈問題。
“那麼我什麼時候能夠溝通外界,我是指我的工作,我至少得確認一下我是否是被開除了。”阿利亞努力作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但表情確實有點難看。
鑒於她的左手臂骨折,此刻正吊在她的脖子上,因此她臉色難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在我們的調查工作完成之後,你就可以取回自己的私人物品了,萊恩小姐。
而且我們已經替你請過假了,請不要擔心。”科爾森特工以一種過於彬彬有禮的態度拒絕了她的合理請求。
科爾森特工顯然不是第一次負責問訊的工作,在一番明顯是為了降低她的攻擊性的緩和交談過後,他開始以一種過於平和的語氣拋出了一個又一個過於尖銳的問題。
“我想你可能需要先看看這些照片,不過我想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科爾森以一種相當平靜的態度開口道,他的眼神卻幽深複雜,讓阿利亞無法辨彆他的真實情緒。
在一番在阿利亞看來沒有多少意義的對話之後,他們似乎終於切入了正題。
阿利亞開始撿起桌子上那疊照片,而照片上那過於衝擊性的場麵讓阿利亞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那些零碎的肢體,幾乎要從照片裡蔓延出來的血腥,讓阿利亞差點嘔吐出來。
“這十二個受害者是在兩天之內遇害的,而你,我們相信,你是凶手的最後一個目標。”科爾森特工的視線鎖定了阿利亞,觀察著她的每一處表情變化。
阿利亞的瞳孔皺縮,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當晚麵對的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而在她之前,已經有十二個人慘死於那名新生兒的手中。
她頓時感覺自己的腸胃絞動了起來,一種反胃感湧起,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阿利亞遲疑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吐露什麼,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凱厄斯所說的第二次機會就是指的這個。
他知道會有人專門調查有關“新生兒”所製造的血腥事件,他希望自己在其中保持沉默。
至於沒有遵守自己誓言的後果,或許就很清晰了,她的下場當然就是如同那十二個人一樣。
至此,阿利亞的臉色甚至比一開始看見照片的時候更為蒼白。
於是她握緊了拳,垂下眼眸,沉默以對。
“萊恩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科爾森特工提醒道,語氣雖然依舊平和但卻讓人莫名地感受到了威脅,“如果我們想,我們有很多讓你開口的方法。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主動配合,回答我們的問題,你明白了嗎?”
阿利亞緩慢而沉重的點了點頭,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那麼,萊恩小姐,你是否見到了襲擊你的人物的樣貌?”科爾森特工提問到。
“…當時的路燈被破壞了,我看不太清。”阿利亞看著麵前的科爾森特工,意識到自己沒有拒絕回答對方的問題的權利。
“我們擁有足夠的時間,我相信你遲早會回想起當時的細節的。”科爾森特工對她的話語表示了理解,“我知道回想這件事對你來說非常困難,但是你是我們解決這一事件、尋找真凶的唯一線索,那十二個人,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我們國家的普通公民。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就像你一樣,行走在自己回家的路途中,或者是在赴朋友之約的途中。
所以我希望你能仔細回想你所知道的一切,每一個細節,可以嗎?”
阿利亞沉重的點了點頭,隻能作出一副配合的態度。
而她也再一次意識到,神盾局能夠了解多少信息並不取決於她能說多少,而在於他們想要了解多少,主動權從來都不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