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超速蝸牛。(1 / 1)

一個beta的精神世界 之姒 5415 字 10個月前

第二天我是被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的,我從沙發上坐起來,這一覺睡得我渾身酸痛。

“醒啦?快過來準備吃飯了。”姑姑叫了我一聲,“小沈在安門呢,沒想到他連這都會。”

被迫醒來本就讓人十分煩躁,尤其我清醒之後發現胃還在疼更生氣了,但姑姑在我不好發作,隻能憋著。

昨晚那個被卸下來的門板就那樣搭在門口,姑姑和沈從言合作掛上一個門簾,才不至於漏太多風進來。

不過沈從言連裝門都會……?

吃飯時我才想起來我忘記請假了,拿過手機一看,早上九點半。哈哈,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話說回來,我好像忘記問蕭雅我該找誰請假了,但我手機居然意外的安靜,沒未接也沒未讀,難道主編這個職位是可以想不去上班就不去的嗎?

正胡思亂想著,沈從言突然開口說話:“我給你請過假了,直接找你老板請的假,三天。”

……哦,這樣。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吃飯。

等等,三天?我年假……!

剛想開口問沈從言我年假還有多少天時,突然想到我沒和他說過,他也不是我領導,他怎麼可能知道。

啊……估計用完了吧,更氣了。

本來想在老家住兩天的,但考慮到沈從言還有工作,而且他是開著我的車來的,所以不得不和他走了。

以我這個狀態,哪怕不上高速,顛簸四個多小時也不一定受得了。沈從言把昨天我在高速上的樣子告訴了姑姑,她一聽更是催著我和沈從言一起走。

如此狠心,冷漠,無情。

沈從言沒走高速,我坐在副駕駛轉頭看他:“你的車不是還停在高速服務區嗎?”

他笑了一下:“然後我開我的車你開你的車嗎?”他繼續道,“彆擔心,我會找人幫我開回去的。”

“那你的節目怎麼辦?”我問。

“節目組提了一個要求。”沈從言看了我一眼,“他們說明天要咱們兩個一起出鏡,從早到晚一整天。”

……什麼神經病要求。

“這到底是他們的要求還是你的私心?”

“哎呀!”他伸手過來捏捏我的臉,“彆戳穿我啊。”

路途漫漫,我和沈從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今天天氣很好,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正在犯困的時候沈從言突然道:“我們待會先去趟醫院吧。”

“嗯……?”我轉頭看他,“為什麼?”

他目視前方:“我之前帶你檢查,隻檢查了身體。”他頓了頓,繼續說,“這次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

我想起多年前我去找心理醫生聊天,結果一聊聊出個抑鬱症來的事,莫名有些不自在:“不用了,我真的很累,想回家休息。”

沈從言不說話了,我靠在車窗上曬太陽,昏昏欲睡時他突然說:“心理上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啊。”我轉頭看他,發現他眼眶紅紅的,又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還有辦法應對,但……”

說著說著他臉上一顆淚珠滑落,我伸手過去給他擦掉眼淚,他把車停在路邊握住我的手:“去看看好嗎?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我真的很擔心你。”

沈從言一手揉搓我的手掌,一手摩挲我的手腕,突然他好像摸到什麼愣了一下,我見狀連忙把手抽回來:“我聽你的。”

“你手腕上是什麼?我看看。”說著他又來抓我的手,繼續問道,“昨天你要我車鑰匙乾什麼?”

“沒什麼,幫你保管一下。”我轉頭看著窗外,“快走吧,我頭疼,睡一會兒。”說著我閉上眼睛,沈從言果然沒再執著於看我的手,重新踩油門上路了。

我居然真的在車上睡著了,本來不管司機開車多穩我都沒辦法在車上真正睡著,每次閉著眼都隻是假寐,或許是因為今天太陽很暖,身體曬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也可能是因為,沈從言在旁邊很安心。

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我夢到當年爸媽出事故時我也在。我被他們保護的很好,他們替我承受了大部分撞擊,而我什麼都做不到。

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生命慢慢流逝。

我猛然驚醒,沈從言被我嚇了一跳:“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嗎?”他又把車停在路邊,緊緊握住我的手,“彆怕彆怕,夢都是……呃,假的。”

我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勉強笑笑:“你一開始是不是想說夢都是反的。”

“啊……不是。”沈從言搓搓我冰涼的手,“好點了嗎?”

我點頭:“繼續走吧。”

接下來我不敢再睡覺了,靠在椅背上壓著一直在疼的胃無聲看著窗外的風景。沈從言開得很慢,和觀光車似的。我盯著窗外說:“我剛看見一隻蝸牛超了我們。”

“是嗎?”沈從言詫異道,“那它超速了啊,是不是得報一下警,萬一待會兒撞到人怎麼辦?”

我被他逗笑,見我笑他也笑起來,我們兩個在慢悠悠的車上笑,看起來很像兩個得意洋洋的智障。

沈從言還沒放棄要帶我去看心理醫生,他將車停在一家心理研究所前:“快下車了,一會兒就好。”

說著他就要來解我的安全帶,我一把握住安全帶:“真的不用,我昨晚沒睡好,我想回去補覺。”

他決絕地搖頭:“看完回去再補一樣的,快點啦。”

我也搖頭,拉住安全帶不肯放手:“不要,我真的特彆特彆特彆累,我不想和彆人說話。”

聽到這話沈從言有點動搖:“……真的嗎?”

“真的。”我看著他,“特彆累,不想社交。”

他放開我的胳膊,皺著眉像是在思考對策。

我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對心理谘詢這麼抗拒,或許是討厭那種說隻幾句話就被看透的感覺,也或許是害怕真看出什麼問題讓沈從言知道。

如果真的確診什麼病的話,我並不擔心沈從言會嫌我多事丟下我,比起這個我反而更怕他因此對我更好。

我害怕以後當他累了產生想要離開的念頭時想到我的病而繼續陪著我,我希望他隻是單純因為喜歡所以才留在我身邊。我渴望又厭惡著他的愛,我擔心那隻是他一時的憐憫,我害怕自己對這種愛產生習慣。

因為等習慣之後,我就沒辦法割舍了。

可他不能因為與愛無關的理由留在我身邊,無論是我需要被照顧還是彆的什麼都不行,那是綁架。

他有隨時離開的權利,我也要有立即放手的自覺。

見他還沒思考出結果,我繼續道:“我胃疼了一晚上了,我真的好難受,你帶我回家吧。”

這下沈從言不糾結了,他係好安全帶:“那我先送你回家,等過段時間我們再來一趟。”他邊倒車邊說,“實在不行的話我帶著心理醫生去你家找你。”

……不要總這麼固執啊。

我歎口氣:“那過段時間再說吧。”

——

到小區後沈從言和我一起上了樓,從心理谘詢所回來的路上開始他就一言不發,包括現在也是。

沈從言遞給我一杯溫水,轉身又去給我拿藥。

我端著杯子看他,想說些什麼但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給我把藥拿過來後坐到我旁邊的沙發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戳點點,似乎是在處理工作。

吃過藥後我放下那杯水直接躺到沈從言腿上,他愣了一下,低頭笑著看我:“要睡會兒嗎?”

我嗯了一聲:“拜托你給我做一下枕頭。”

“我倒是沒關係,但你這樣睡不舒服。”他將手機放到一旁彎腰看著我,“去床上睡吧,我抱你進去?”

我們之間的距離很近,我看著他的眼睛,抬手攬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支起上半身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沈從言的反應沒讓我失望,他猛地坐直身體,抬手捂住嘴,支支吾吾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坐起來看著他,問:“要做嗎?”

“什、什麼?”他還沒從剛才突然的吻裡回過神來。

我重複一遍:“要做嗎?”我將手放到沈從言腿上,輕輕撫摸到他大腿內側,“你硬了。”

說著我翻身跨坐到他腿上,雙臂搭在他的肩頭。

和他短暫對視幾秒後,我又閉著眼吻了上去。他沒有拒絕我,我嘗試著伸出舌頭舔他的嘴唇,就在這時沈從言一把推開我:“不……等等,為什麼突然……”

“彆推開我,不要推開我……”我緊緊抱住他,不知為何我現在感覺很不安,在他沉默的每一秒裡我都在擔心他是不是嫌我麻煩了要離開我。雖然對那種事還是很恐懼,但如果能靠這個留住他……

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明明不久前剛決定好不能讓沈從言靠除愛以外的任何理由留在我身邊,現在居然這麼快就想通過性關係抓住他,果然是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嗎,這樣下去可大事不妙啊。

沈從言歎了口氣,他也抬手抱住我,有規律的一下下輕拍我的背,語氣似無奈又似安撫:“不害怕了嗎?”

我搖頭又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怕,我怕的要死了。

“能和你做的話我當然很樂意,但這種事必須要雙方都自願才可以進行下去,明白我的意思嗎?”他繼續道,“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在你完全克服恐懼之前我不會動你的,我對你可是很有耐心的。”

如果我這輩子都無法克服呢……沈從言是alpha,他和我不一樣,他有易感期。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對對方很有吸引力,如果哪天他和一個omega看對眼了,覺得我也不過如此,怎麼辦。

我設想了一萬種他離開我的理由,但不管哪一種根本原因都在我,如果我是個健康的人,如果我是能聞到信息素的omega,如果那年我逃課偷偷回了家……

如果……當初我根本沒和沈從言在一起。

我被巨大的不安吞沒,恐懼和愧疚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現在隻是假設一下沈從言離開我就這樣,等他哪天真的離開我的時候我得成什麼樣子?

我用什麼留住他?我怎麼做才能留住他?

我在心裡瘋狂地質問自己,但我不知道,我想不出答案,我什麼都沒有,什麼也做不到。

“……陸尹嘉,陸尹嘉!”

我猛地回神,沈從言握著我的肩膀看著我,他眼裡好像有淚光。

“求求你了,我們改天去看看心理醫生好嗎,我求你了……”他一把抱住我,肩膀微顫,“不要這樣,不能一直這樣,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陸尹嘉……”

沈從言埋在我肩頭哭了起來,我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抬手一下下輕拍他的背:“我沒事,彆擔心。”

他搖搖頭卻什麼都沒說,隻是將我抱得更緊。

費好大功夫哄好沈從言後,他握著我的手,靠在我肩膀上:“去和我一起住吧,哪怕隻住一段時間也好。”

我轉頭看他:“為什麼?”

“本來就不放心你一個人,現在更……”他坐直身子很認真地看著我,“不用擔心節目,節目組本來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也出鏡,攝像頭隻有客廳和廚房有。”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這兩天的狀態和幾年前爸媽剛去世那段時間的狀態很像,不過好像比之前要嚴重一些,之前我還可以靠自己回神,現在我連自己是什麼時候陷入負麵情緒的都不知道。

難道是抑鬱症複發了?聽說這個病複發率挺高的,這麼說的話,或許是因為昨天我上了高速的原因吧。

見我不說話沈從言好像有點著急,他伸手在我眼前晃晃,我抓住他的手:“彆擔心,我按你說的做。”

沈從言去衝了個冷水澡後自告奮勇從我手裡接過了收拾行李的活。我坐在床邊看他忙前忙後,問:“如果我真檢查出什麼……怎麼辦?”

他疊衣服的手頓了一下,隨即道:“那就治。”

“治不好呢?”

“……會治好的。”沈從言把剛疊好的衛衣放進行李箱,自言自語般低聲喃喃,“會治好的,一定會的。”

我收回視線不再看他,眼眶莫名有些酸澀,我抬手揉了兩下,突然發覺我這兩天好像常掉眼淚。回來之後也沒來得及照鏡子,不知道眼睛腫沒腫。

本來說好去沈從言家住幾個月,但我現在後悔了。我已經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了,住幾天等我狀態好些了就回來吧,幾年前沒跳樓,現在我也不會跳。

應該不會。

“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來,轉頭看了沈從言一眼,現在我好像隻要沉默一會兒他就會緊張起來。我朝他笑笑:“沒什麼,發了會兒呆。我沒事,彆太緊張了。”

見我沒事他好像鬆了口氣,低頭繼續幫我整理東西,道:“要不……我們同居吧。”

“嗯?”

他低著頭不看我:“反正你這房子也是租的,我查過了,我家離你公司不遠,開車十分鐘就能到。”他頓了頓,繼續道,“住一起我也能更好的照顧你,你這個樣子一個人的話,可能會出事。”

是憐憫嗎,沈從言,是可憐我嗎。

我想問,但我說不出口。

如果是真的,那我說出來就等於直接撕開了他對我好的假麵,他可能會離開。如果是假的,惡意揣度彆人的好心,這是一件很傷人的事,我不想他難過。

“再說吧,我考慮一下。”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