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子澄問出那個問題後，楚湘雙眼微睜。

“可以嗎？”

“當然可以。”

虛子澄道：“我的境裡冰雪很盛，應該可以緩解你現在的症狀。”

“好。”楚湘立馬點頭同意，“那多謝師兄了。”

“無事。”

虛子澄輕輕拉住楚湘手腕，與她麵對麵相坐。

“閉上雙眼，來我的境中。”

楚湘照坐，片刻後感覺自己進入一片虛空，周圍全是雪白。而在那片雪白中看到了兩個光點，其中光點很大，是銀色的，另一個光點很小，甚至沒有銀色光點的三分之一大小，是紅色的。

不用虛子澄說，她也知道銀色光點是師兄，紅色光點是她自己。

銀色光點在虛空中散發著熾烈的光輝，光芒是她的好幾倍。

本能地，楚湘想要靠近那光芒。

她將自己的意識凝入光點之中，飛速地朝那光點“飛”去。

虛子澄正準備引導楚湘進入自己的境，猝不及防，便被一縷意識相撞。

虛空中升起一片灼熱，好似能將人燃燒。

虛子澄感到自己的心狠狠跳了幾下，意識幾乎快要從虛空中直接溢出來了。

然而那粒紅色光點卻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大有再來一次的趨勢。

“楚湘，”他開口道，嗓音略啞，手上的力道不由自己的變重了一些，“不要亂動。”

師兄很少直接喊她名字，一般都是喊她“師妹”。被這麼一說，楚湘老實了不少，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控製住自己的意識在虛空中一動不動，等著師兄帶她進入境中。

“好，現在跟著我。”

紅色光點立馬湊了過去。

“不要靠的太近。”

“哦。”楚湘又放慢了速度。

虛子澄微微喘息，他感到自己的體溫也在隱隱升高。境屬於修士的私人空間，一般不會讓第二個人進入。

就這樣，楚湘不緊不慢地跟在虛子澄身後，不敢再亂跑了。

不久後，眼前的景象終於發生了變化。

空中飄來淡淡的風雪，眼前卻不全是雪白，落花與飄雪共同飄落，一棵又一棵的花樹生長在白雪之中。

楚湘倒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從麵前神奇的景象中緩過來。

她欣喜道：“原來這就是冰雪花木境啊，好美啊！”

“嗯。”虛子澄淡淡道。

楚湘抬眸，這才發現她和師兄兩人居然穩穩的站在境中，而不是剛剛的光點形式。

“我進來了？！”

虛子澄點點頭。

“怎麼樣？還熱嗎？”

楚湘這才意識到自己來這裡不是觀光的，而是來“治病”的。

“還可以，感覺涼快了許多。”

風雪飄灑在楚湘臉頰上，令人感到沁人心脾的涼快，卻並不寒冷。

她第一次來這裡，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虛子澄卻能明顯感受到境中的氣溫升高了，花也開的更盛了。

“那就好，隨意找個地方歇息吧，我看著你。”

“好。”

楚湘卻並不著急休息，先在這塊境中走了一會兒。這裡的花是真的多，除了正在落花的櫻花海棠，甚至還有許許多多她叫不上名字的花。

“誒，師兄，那是不是上次給我簪花的桔梗？”

麵前的是一叢盛開的桔梗花，明亮的紫色在這片雪白中分外顯眼。

虛子澄跟在她身後，道：“還想要嗎？拿去吧。”

楚湘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出去的時候再拿吧。”

等走了一會後，她內心的灼熱感慢慢減輕，兀自找了棵櫻花樹，就在樹底下歇息了。

感到肌膚地下的冰涼，楚湘隻覺得很舒服，再加上一天的疲倦，很快便入了夢鄉。

花瓣隨風而落，飄落至楚湘額頭，令她如雪的肌膚上添上了一抹粉紅。

虛子澄坐於楚湘旁邊，看到這枚花瓣後，伸手輕輕將其撫去。

雪花依舊飄飄灑灑，他輕輕抱過楚湘，將楚湘放於自己懷中，替她擋去了這萬千風雪。

少女肌膚如玉，臉頰酡紅，纖長的睫毛好似一個小團扇，較平日裡更顯乖巧。

虛子澄就這樣靜靜看了許久。

*

這一晚，楚湘睡得很好。

等再次睜眼的時候，她眼前多了一縷雪白的發絲。

有些懵，再看看。

隨即她對上了一雙如墨般的瞳孔，瞳孔裡笑意彌漫。

“睡得怎麼樣？”

“很好。”楚湘懵懵道，驀地意識到自己居然一直躺在虛子澄懷中，於是立馬爬起身，怪不得睡著時一直感到鼻尖縈繞著一股清冷的花香。

她看向四周，發現兩人還坐在風雪中，師兄的一邊身子上幾乎全是雪。

“師兄，你這裡都是雪。”

楚湘說著，便伸手去給虛子澄拍雪。師兄是為了幫她擋雪才這樣的，這讓她有些許愧疚。

“沒事。”

虛子澄伸手準備自己拍雪，卻不想正和楚湘的手碰到了，二人指尖相碰，楚湘猛地一頓，內心重重跳起。

她沒看虛子澄眼睛，道：“師兄，我幫你吧。”

少女肌膚如玉，神色如常，虛子澄淡淡道了句“嗯”。

微風揚起，楚湘烏黑的發絲纏繞到一縷白發之上，櫻花飄飄落落，令簡單的黑與白之中多了一絲色彩。

“師兄，你是不是特彆招花喜歡？”

“嗯？”虛子澄抬眸。

楚湘撿起虛子澄頭發間的落花，放於手中道：“你看，就這一會，你頭上有好多花。”

虛子澄淡淡一笑，道：“你頭發上也有。”

楚湘隨意抓了抓頭發，見頭上也有幾朵花瓣，不過相比虛子澄少多了，道：“我頭發上哪有你多？你就是招花喜歡，果然花也會偏愛漂亮的人。”

“師妹也很漂亮。”

楚湘默了一瞬，小聲道：“還是師兄更好看”。

然後又道：“對了，師兄，我睡了多久了？我們可以一直待在境中嗎？”

末了又猜測道：“‘境’是用靈力維持的嗎？”

境隻有修士升到金丹後才可產生，那麼應該和靈力有關係，在境裡睡了這麼久不知道有沒有太麻煩師兄，楚湘忽地有些心虛起來。

虛子澄抬眉：“大概幾個時辰吧。‘境’需要用靈力維持。”

隨即他一笑，明白了楚湘的意思：“讓你休息這段時間師兄還是有的，你若是想的話可以在這裡一直待到秘境結束。”

“不用不用，自然不用，那太麻煩師兄了，而且師兄不還是護道者嗎？”

虛子澄笑笑：“你倒是比我還關心。”

“哈哈那我也要出去啊。”

虛子澄抬手撫上楚湘額頭：“你身子現在怎麼樣？還熱嗎？”

楚湘：“感覺好多了，現在沒有昨夜那種灼熱之感了，這還要多謝師兄。”

“無事。”

“那我們出去吧。”

楚湘站起身，再次看向這片長滿鮮花的雪原，她想將這幅奇觀記到腦海中。風雪與鮮花共存，無論在哪裡也見不到相似的景象了吧。

不過，這還挺像師兄的，清冷又溫柔。

楚湘又看向虛子澄：“師兄，‘境’的形成是不是和人的性格相關？”

她記得虛子澄之前說過靈根也和修士的性格有關。

“嗯。”虛子澄淡淡道，“‘境’和靈根相同，和修士本身的性格息息相關。”

果然如此！

楚湘內心有點小得意，道：“不知道我馬上的境是什麼樣的？什麼時候才能結好啊？”

“還要好幾天，”虛子澄安撫道，“等武陵山秘境結束後應該就好了。”

“好！”楚湘的雙目越發明亮，在師兄境裡待了這麼久，她有些不好意思，那麼等她結境後再邀請師兄來她的境裡待一段時間不就公平了嗎？

“師兄，那等我結完境後你也來我境裡看看好不好？”

虛子澄沉默片刻，他知道楚湘不懂這些，道：“修士的境是修士的私人空間，讓外人隨意進境可能會有危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湘打斷：“可師兄你怎麼能算外人呢？再說了我不是也進你的劍境了嗎？我相信師兄，師兄你怎麼可能會傷害我。”

虛子澄一頓。

見虛子澄神色有變，楚湘趁熱打鐵，道：“師兄，你就來看看吧，不然我總會過意不去。”

虛子澄最終點了點頭。

楚湘覺得說動了師兄，自己也不會再欠師兄什麼了，眼中泛起笑意：“那我們先出去吧，師兄節省一下靈力，等會出去還要救人呢。”

虛子澄沒有言語，隻徑直走到一處花叢旁：“過來。”

楚湘立即跟到了虛子澄身後，看到了大片大片盛開的花朵：“師兄，是要給我簪花嗎？”

“嗯。”

虛子澄折下兩朵粉白的芍藥，簪於楚湘發間。

少女雙眼如桃花，神采奕奕，之前已經簪過薔薇和桔梗，他想試試不一樣的。

“師兄，你的境裡麵花好多啊，一直都是這麼多嗎？會不會因為你的靈力而變化啊？”楚湘又聯想到了自己馬上的境，她的境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和花一點也沒有關係，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虛子澄眸色漸深，今日的花確實開的不正常，以往不會有這麼多花同時盛開的。

但他沒把這些告訴楚湘，隻道：“或許吧。”

隨後，他理了理少女額前的劉海，將發絲往兩邊撥去，露出明亮的雙眼。

“好了，我們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