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空濛,兩邊小路蜿蜒曲折,樹木鬱鬱蔥蔥,在地上斑駁的影子顯得光怪陸離,不遠處傳來陣陣鳥鳴聲劃破寂靜。
楚湘看著麵前的小溪,滿眼都是不可思議:“明明我們之前還在一個山洞裡,怎麼又換了一個地點。”
如今,她更加真切的感受到秘境裡的空間會移動。
“師兄,我們還能正常走出去嗎?”
“自然可以。”
虛子澄抬頭不知看向哪裡,道:“應該很快就能碰到其他人了。”
楚湘也抬頭看向前方,卻隻能看到遠處的山巒和縹緲霧氣。不過她也沒有多問,隻靜靜地跟在虛子澄之後。
這一段路和他們之前走過的路不一樣,雖然都是樹木,但是更加高大,仿佛穿入雲霄。四周都很寂靜,隻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通向前方,頗有一種“曲徑通幽”的感覺。
忽然,虛子澄回首道:“楚湘,你還想拿到神武嗎?”
楚湘頓了一下,不知道師兄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想了想認真道:“不是特彆想了。”
迎上虛子澄的目光,她解釋說:“我當時很想要神武是因為那時候我沒有自己的靈劍,隻有蓬萊統一的木劍,但是現在我已經拿到幻月了,對神武的需求就沒有那麼迫切了。”
“而且,”她有一點不好意思,“我發現我的實力目前還不夠……”
“來秘境拿神武”這話說的就像她小時候說要考清華北大一樣,來之前認為自己在同齡人中還算佼佼者,但真正進入武陵山秘境後,才發現她其實差的很遠。就比如這個空間轉化,如若不是恰巧碰到師兄她可能直接就捏碎傳送符回去了,更彆提爬上山頂拿到第一。
虛子澄安撫道:“你在今年來的弟子中已經是佼佼者了。”
“不過,師兄,你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啊?”
“今年的劍修第一已經角逐出來了,是你的一位師兄……”
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楚湘鬆了一口氣,“哦”了一聲,然後又道:“第一這麼快就出來了啊,師兄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現在的實力差距,以後還有機會呢。”
虛子澄輕輕點了點頭。
“那師兄,我們現在要出去嗎?”
虛子澄抬眸:“你若是想出去的話也可以,不過我得在這兒,其他幾家還沒有分出勝負。”
“啊,那我也先不出去吧。”楚湘立馬道,“就當曆練了。”
虛子澄笑笑:“嗯。”
不知不覺楚湘又想到明雪亭她們幾位,不知道她們幾個現在是在秘境裡還是被淘汰出去了。
唉,她其實最初隻是想去遊泳的,不想居然就這樣與他們走散了。
不過,幸運的是,她遇到了師兄。
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輕灑在二人的衣衫與肩膀上,少女的發絲因此泛出淺淺的金色,在芍藥的襯托下更顯爛漫。
虛子澄的唇角輕輕勾起,周圍的花兒開得更加繁茂。
忽地,他聽到一陣呼救聲。
他們果然回來了。
“師妹,我得先走了。”
楚湘問道:“怎麼了?去哪?”
虛子澄:“有弟子在呼救。”
楚湘一愣,這是師兄的任務,按理說她不應該一直和師兄走在一起,不過,既然劍修魁首已經出來了,那麼應該就無所謂了吧。
“我可以和師兄一起去嗎?我現在也沒有同伴……”
虛子澄抬眸,對上了少女水潤的桃花眼,這樣看著居然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忍不住輕笑:“當然可以,走吧。”
“那多謝師兄了!”
楚湘的雙眼立馬彎成了月牙形狀,她拿出幻月,跟在師兄身後。
至於為什麼是“拿”嘛,因為她目前境界還不夠,沒有達到人劍合一的水平。若是等到那時,她就可以像虛子澄那樣,將自己的靈劍“喚”出來了。
*
一棵又一棵的古樹高聳入雲,越往深處走樹葉的顏色便越發翠綠,而在這茂密的樹叢中有一個碧綠的水潭,看起來深不見底,陣陣嬰兒的啼哭聲不斷響起,令人心裡發毛。
宋修目光沉沉,緊盯著麵前的蠱雕。
“宋修,還打嗎?”身旁的鄧玄問道。
“我已經呼救了,護道者應該馬上就來了。”
他們兩一位是劍修一位是刀修,曾經在學宮內結識,在秘境碰到後所幸就結伴而行了。
二人都是今年的新弟子,對自己什麼實力心中都有數,對於爭奪神武沒有多麼強烈的欲望,來秘境隻希望能夠曆練一番,增加實戰經驗,再摘點草藥賣點錢。
就比如,現在二人麵前的妖獸正是蠱雕,書中記載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
鄧玄手中刀光閃現,但是依舊不敵麵前的蠱雕群。若是隻有一隻的話對於二人來說還算可以應付,但是誰想這蠱雕越來越多,都快有二十來隻了。
“啊!這醜魚!快咬到我了!”鄧玄大叫道。
他手持雙刀,一刀一個,但打完一隻後另一隻又會立馬湧上來,簡直打之不竭!
“靠!你彆往我這邊打啊!這魚都從你那邊跑到我這邊了!”
“這怎麼打不完啊這!”
眼看一隻蠱雕快要貼到宋修的皮膚上,一道淩厲的劍氣忽然出現。
隨後,是一道清亮的少女音。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火鳳,破!”
空中驀地出現一道鮮紅的火焰,在綠林中頗為顯眼。與此同時傳來的是“滋滋”的聲響,以及什麼烤糊了的味道,彆說,還挺香的,再然後便是蠱雕慌亂逃竄的聲音。
宋修和鄧玄迅速看向來人,隻看到了一位白發白袍的劍修。不用說,這一定是劍學院的虛子澄師兄。但是,虛子澄師兄後方居然還有一位紅裙灼灼的女修。
那女修怎麼有些眼熟,之前好像和他一起比過劍。不對,護道者都是師兄師姐,怎麼可能和他比過劍。宋修摸摸腦袋,覺得可能是這幾天的辛勤曆練讓他的記憶發生了偏差。
他正欲開口,卻又聽那女修道:“師兄,讓我試一試新學習的咒術吧。”
“嗯,你儘管試。”
宋修:???
眾所周知,虛子澄的師妹隻有一位,那就是和他同一年來蓬萊的楚湘。
所以,他沒有記錯,這果然就是上次和他一起練劍的那位女修啊,宋修再看楚湘的眼神不由得有一絲微妙。
間虛子澄和楚湘自半空中走下,二人立馬行禮道:“多謝師兄出手相助。”
虛子澄微微頷首,看起來仍是溫柔的模樣。
“還有這位道友,”鄧玄轉過頭來,“感謝道友出手相助。”
“沒事,都是同門,應該的。”
楚湘望向二人,隨後立即將目光轉向水潭,右手畫了個天雷符。隻聽劈裡啪啦的聲音,水裡的魚兒和蠱雕四處逃竄。
“師兄,你看我的符術第一次實戰,是不是有進步?”
少女眸色明亮,直直看著虛子澄,一副求誇的樣子。
虛子澄自然不會吝嗇誇獎,笑道:“嗯,可以在秘境裡多練習幾次。”
得到誇獎後的楚湘很滿意,不過她也沒打算和這潭子裡的魚兒過不去,畢竟她們無冤無仇。
“師兄,那我們現在走嗎?”
“嗯。”
“兩位道友,再見。”楚湘朝宋修和鄧玄道。
“虛師兄、楚道友,再見。”
等虛子澄和楚湘二人禦劍而走後,鄧玄問道:“剛剛那女修你認識啊?”
宋修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劍修應該就沒有不認識的。”
鄧玄:“我又不是劍修。”
宋修:“……那女修叫楚湘,是虛子澄師兄唯一的師妹,也就是我們靜微長老唯二的徒弟。”
鄧玄:“我想起來了,是入門弟子大比時你們劍修的第一對吧?我當時還很震驚呢,居然有人能打敗江寒月。”
少女紅色的背影再一次在宋修的心中浮現,他感歎道:“沒想到她的實力已經這麼高了啊。”
鄧玄拍拍他的背:“人各有命。”
*
一連和虛子澄一起救了好幾個弟子後,楚湘漸漸感覺有些累了。
不知不覺中二人已經來到了半山腰,難度越來越高,對於楚湘來說有點超負荷了,但她不願意浪費這次曆練機會。
內心的灼熱之感又來了,楚湘知道這是在結境,尤其是她現在修為增進了不少,被火烘烤的感覺更加強烈。但她不好意思一直麻煩師兄,更不用說師兄還有任務在身。
於是在虛子澄再一次去救助弟子時,楚湘沒有跟著去,隻是找了個地方歇息。
夕陽如血,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鋪滿了天空。抬眼望去,日月同輝的景象再次出現。
楚湘隨意找了處小溪,直接跳進去物理降溫了。反正現在若水秘境不會再出現,她也不用再害怕了。
她將整個身子沒入水中,感受著溪水在身邊的流動,清涼的水讓她躁動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也不知道這境什麼時候才能結好,要是以後的日子都這樣的話那也太麻煩了。
太陽逐漸西沉,再到消失不見,日月同輝的景象終被一輪弦月取代,清輝的月光好似霜雪一般灑在大地與溪水上。
水中是銀色的月亮影子,隨著楚湘的動作輕輕晃動,泛起道道漣漪。
她想試著抓住那月亮,卻隻能抓到一捧水。
再抓,還是一捧水。
楚湘無奈笑笑,再次抬頭凝望那如霜的冷月。
月亮,掛在遙遠的天際上,可望而不可即。
她忽地有些落寞,換了個方向,轉眼觀察起星辰。師兄說秘境裡的星辰不可信,和外麵有什麼區彆嗎?
楚湘朝岸邊看去,卻不想不遠處的石頭上居然多了個人影。
她立馬朝人影遊去,發現果然是虛子澄,師兄的銀發在月光底下泛著淡淡的光輝,好似仙人一般。
“師兄,你何時回來的?”
“大概一刻鐘前吧。”
楚湘微愣,已經這麼久了嗎?這豈不是看到了她剛剛“捉月亮”的傻事了嗎?
“師兄,你說我為什麼抓不住身邊的月亮?”
“水中的月亮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
虛子澄看向那雙盈盈的眼睛:“既是水中月,為什麼要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