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兄？”

楚湘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虛子澄。

青年雪白的發絲束於腦後，白色的袍子上繡著點點金絲，身形頎長，豐神俊朗，如芝蘭玉樹。

僅僅他隻是站在那裡，便令人生出安全感。這一刻，即使秘境中僅有兩個人，楚湘也不害怕了。

她明明沒有呼救啊，師兄怎麼會來這裡？

難道說……

楚湘內心生出一個猜測，師兄一直在關注她嗎？

麵前的少女手持靈劍，劍身細長，周圍有白霧生起，不知道在想什麼，虛子澄直直地向她走去。

“師兄！”

楚湘收起思緒，連忙向虛子澄跑去，麵露欣喜：“你怎麼來了？”

“渡神告訴我若水秘境開了，來這裡看看。”虛子澄摸了摸她的頭頂，低聲笑道：“果然是你。”

說到若水秘境，楚湘立馬興奮地揚了揚手中的靈劍，道：“我終於有自己的靈劍了，以後這就是我的老婆！”

“老婆？”虛子澄挑眉道。

“對！老婆！”楚湘又重複了一遍，愛撫地在幻月的劍柄上摸了又摸，道：“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的靈劍，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她就是我的老婆！”

渡神聽到這話，在心裡對虛子澄道：“主人，那我是你的老……”

不過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虛子澄直接屏蔽了。

聽不到劍靈和虛子澄的對話，楚湘又道：“對了，她叫幻月。”

“幻月？好名字。”

虛子澄將目光投向楚湘手中的劍，靈劍在陽光下泛出七彩的光芒，劍身上現出一個少女的身形。他眼神微微一頓，隨後立馬移開了目光。

與此同時，兩把劍靈正默默交流著。

渡神：“哎呦你終於也出來了啊。”

幻月：“嗯。”

渡神：“你怎麼找這麼個小丫頭片子做主人，看我的主人厲害啊。”

幻月：“楚湘也很厲害。”

渡神：“那還是我的主人更厲害，你看我的主人是師妹，楚湘是師妹……”

幻月：“……”

隨後，不論渡神再說什麼，幻月都不說話了。

楚湘望向天空，白日依舊，天空一碧如洗，大片大片的雲朵在空中漂浮，她問道：“師兄，我們該怎麼出去啊？”

虛子澄轉身：“穿過那個瀑布。”

“瀑布？”楚湘順著虛子澄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一個瀑布，碧玉般的水流好似從空中飛流直下，水花四濺，形成大片噴霧，宛如天上的輕煙薄雲。

奇怪，她剛剛怎麼沒看到呢？楚湘有一絲疑惑，她明明記得她是在水中看見亮光後進來的，並沒有一個具體的“入口”，那麼又為什麼會有一個瀑布般的“出口”呢？

看出楚湘的疑惑，虛子澄淡淡道：“若水秘境中景象多變，隻有在瀑布出現時才能出去。”

說著，他抬頭望向天空：“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夜晚啊。”

楚湘抓住重點，轉頭看向他：“師兄，你是什麼時候拿到渡神的啊？”

“十五吧。”虛子澄收回目光，與楚湘四目相接，麵上的神色還是如之前那般溫和，“過去好些年了。”

楚湘點點頭：“師兄你拿到靈劍的時候年齡真小啊。”

“嗯。”虛子澄笑道，“你現在拿到也不晚。”

楚湘：……

怎麼感覺這個人有在炫耀。

她重新看向不遠處，仔細端詳起前方的瀑布來。

那瀑布自空中一瀉千裡，經風一吹，揚起無數水星，如濺玉拋珠，水霧蒙蒙，在遠處看又頗有一種“日照生爐生紫煙”的感覺。

不過，楚湘收回目光，這好像水簾洞啊，所以她是什麼？猴子嗎？

停止奇怪的想法，她開口道：“我們要禦劍出去嗎？”

“嗯，得用靈劍。”

幻月：“主人，站在我身上，你便可以離開這裡了。”

楚湘在內心回道：“好。”

“害怕嗎？害怕就和我一起。”虛子澄抬眸。

“既然是若水秘境，我還是自己禦劍出去吧。師兄，你在我身邊，我就不害怕啦。”

若是平時，她可能直接就蹭虛子澄的劍了。但今日是她拿到幻月的第一天，也是帶幻月離開秘境的日子，自然要自己禦劍出去。

虛子澄聞言笑了笑，點點頭。

楚湘第一次試著禦靈劍，感覺速度都變快了。

“幻月寶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

幻月：“嗯，謝謝主人。”

幻月帶著楚湘，跟在虛子澄身旁，直直向瀑布飛去。

穿過瀑布那一瞬間，說實在楚湘還是有一點害怕，巨大的聲音回響在耳邊，好似萬馬奔騰，再加上奔湧而下的水流從天而降，讓她有種快要被衝下去的錯覺。

“不用害怕，我就在你身邊。”

師兄的聲音驀地出現，楚湘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是怎麼聽得如此清楚的。

內心忽然一顫，鬼使神差，她牽住了青年的手。

周圍的嘈雜聲仿佛就此消失，瀑布也消失不見，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手中青年肌膚帶來的冰涼觸感。

楚湘小聲道：“我們一起吧。”

虛子澄微微一頓，隨即回握住她的手。

師兄的手很大，能將她整隻手全都包住。

奇怪，明明瀑布是涼的，師兄的手也是涼的，楚湘卻覺得內心的灼熱之感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她的心裡好似有火焰在燃燒，伴隨著心臟一拍一拍，快要將她燃燒殆儘。

師兄會發現嗎？

雪白的衣袍在麵前紛飛，帶來淡淡的香氣，楚湘沒有看前方，隻盯著虛子澄的衣角，衣角上繪有淡淡的雲紋，就像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師兄好像沒什麼反應，隻把她的行為當做小師妹麵對危險瀑布的害怕。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

穿過瀑布，眼前又被黑暗籠罩。一輪弦月懸掛在天幕中，散發著輕柔的光輝，溫柔地注視著這世間發生的一切。

楚湘立馬像觸電一般放開了虛子澄的手。

虛子澄又是一愣，手中溫熱的感覺不再，他不由自主地輕輕摩挲剛剛牽著楚湘的手指，不過這動作在聽到楚湘清脆的聲音後戛然而止。

“師兄，我們出來了。”

虛子澄：“嗯。”

武陵山這會兒還是夜裡，但楚湘發現麵前的景象不一樣了。

她原來是從一條河裡進入若水秘境，但現在麵前卻是一個幽幽的樹林。

虛子澄溫聲解釋：“若水秘境不是靜止不動的，它是一個移動的秘境。”

“移動的秘境？”楚湘道，“那我們現在是在哪？”

她看了看四周，這裡除了樹還是樹，眼中沒有其他景物。再抬頭看天上的星辰，最亮的星星應該在北邊。

“在武陵山裡不要看星辰辨位。”虛子澄也抬頭望向天空，星辰和他進入若水前幾乎完全不一樣，“星辰會變化，可能隻是一場幻境。”

楚湘收回目光，猛地想起來之前師兄和她說過，不由得有些臉紅。

“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晚上行動不安全。”

楚湘跟在虛子澄身後：“師兄，晚上你還要保護弟子們嗎？”

“如果聽到呼救聲的話。”

話雖這麼說，但虛子澄感到他如今可能再也聽不到呼救聲了。

“唔，護道者真辛苦。”楚湘感歎了一句。

“對了，你破鏡了？”

虛子澄驀地按住楚湘額頭，楚湘一頓，感受著額頭傳來的涼意，隨後聽他道：“金丹二重了。”

楚湘雙眼忽地睜大，激動道：“什麼？都已經到二重了？”

少女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喜，虛子澄笑道：“嗯，可以結境了。”

“走吧，我們先找一處歇息的地方。”

半盞茶的功夫後，二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水汽濕潤，苔蘚碧綠，耳邊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

見師兄在山洞內打坐，楚湘也找了個角落處坐下，準備開始打坐。

安靜下來之後，她發現拿到幻月之前內心的灼熱之感仍然存在，而且更加劇烈，竟有種灼燒五臟六腑的感覺。

楚湘不由得皺起了眉，額頭上生出層層汗水，貼身的衣物也黏在了皮膚上，仿佛蛛網一般，她忽然有一種盛夏的感覺。

抬頭，見師兄認真，她不敢打擾。

不想，前方的虛子澄卻忽然睜眼，楚湘預料不及，二人四目相接。

“楚湘，怎麼了？”

楚湘悶悶道：“我感覺好熱。”

虛子澄又將手放於楚湘額頭之上，隨後道：“你在結境。”

“啊？現在就開始了嗎？”楚湘一慌，她還想等出去後慢慢結呢，沒想到現在就開始了，這還在秘境中呢。

“沒事，我在呢。”

見少女驚慌的樣子，虛子澄安撫道，伸出手替她輕輕將汗擦掉。

山洞裡的氣溫驟然降低，令楚湘感到絲絲涼意，她知道這是因為師兄。

“麻煩師兄了。”

“無事。”

“閉上雙眼，沉入靈池。”

“唔。”楚湘照做。

之前她剛來的時候靈池隻有一個小水池那麼大，現在幾乎大了兩三倍，已經是個大水潭了。

“我們的靈氣平時便儲存在靈池當中，修煉等級越高，靈池便越大，你感覺現在自己的靈池有多大？”

楚湘道：“大概一個大水潭吧。”

虛子澄輕觸上少女額頭，依舊滾燙，他是水木靈根，對於火靈根結境了解的並不十分清楚。

“還是很熱嗎？”

“嗯。”楚湘點點頭，雖然師兄讓周圍空氣便冷了，但這對於她好似還不夠，她又想去找條小溪或者河流了。

少女臉頰緋紅，汗水不斷往下滴落，發絲一縷一縷的黏在臉上，看的出來非常不適。

虛子澄沉思片刻，道：“來我的‘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