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中魚3(1 / 1)

魔蛛洞穴得來的曲譜被奏響,方才暴漲到幾乎撐破血脈的靈力隨著音符的輸出,不再在時櫻的體內肆虐。

音律引發了令人驚異的渦旋,時櫻感到音符帶出的靈力就像是從身體裡延展出去的小觸手,在她的操控下,觸手推動渦流向魔化龍魚發動攻擊。

那龍魚自結出金丹,在魔境內未逢敵手,前幾日落下的築基女修它不曾放在眼裡,甩進暗洞後便不再理會,威懾兩名試圖接近潭底的家夥後便遊回老窩。

龍魚的記性不好,三天後才想起暗洞裡還有位儲備糧,一過來取食便被水中詭異的音波整得魔氣阻塞,是儲備獵物的垂死掙紮。

深潭霸主結丹後便領悟了操縱身體附近水流的天賦,它凝結了水波狠戾地朝水下暗洞的方向拍擊,附近山體與石塊發出振動的哀鳴。

龍魚自從在深潭存活,視力逐漸退化,它看不清獵物的狀況,卻能感知到那微弱的呼吸未曾斷絕。

它再度凝結身周水流,準備給格外難纏的獵物最後一擊。

龍魚沒有天敵,任何獵物隻消用魔壓、魚鰭以及水流攻擊三板斧,龍魚沒想過防禦。

難纏的獵物呼吸猛然變得沉著平靜。

下一秒,魚身附近凜冽的水流居然在詭異振動之下轉而攻擊龍魚,龍魚的靈智和實戰經驗尚不足以支持它臨機應變,那水流如同利刃已削去了它半片腹鰭。

魔龍魚失去了平衡,在血水中搖晃起來。

它暴怒著試圖卷起水流,收效甚微,龍魚竭儘全力穩住身形,尾鰭猛抽暗洞附近的石壁,隨後消失在深潭暗處。

時櫻的靈力幾乎要被曲子榨乾,不止如此,她壓根不明白自己對魔魚造成了何種傷害,導致它的暴走。

尾鰭造成的暗洞搖晃教時櫻穩不住身形。

“轟隆”一聲巨響,如同大鐵鍋般的落石砸了下來,掩埋李成源前輩生活過的痕跡,暗洞已不安全。

巨石的下一次落點是防水大陣。

時櫻支撐起軟得像橡皮糖似的軀體,儘可能收拾了李成源前輩的遺物一股腦塞進自己的芥子囊,隨後朝深潭縱身一躍。

暗洞的底部洞穿,潭水頃刻灌滿了她方才所在的位置。

時櫻在潭水中昏昏沉沉。

回靈丹緩慢地化入咽喉。

水屬性的靈力迅速修複她方才一戰中的損耗,淺藍色的靈力在靈脈間穿梭、縫補、重構,最後沉入丹田……

*

“我要去殺了他!”

滯留深潭附近的第七天,葉梔子不再強製要求所有人不得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甚至隱晦地傳達出大家就算離隊也沒關係的意思。

然而,當下立刻離開潭邊的小分隊總會在魔境的“夜晚”來臨前回到此處。

沒有人勸說離開。

小談苦中作樂地說:“理論上講,就算我們開局貓在一個安全點,等其他人打完魔境內最強的幾隻魔獸後,我們也能被傳送出去,哈哈,這算不算躺贏啊?”

意誌力隻能維係他們沉默地堅守此地,堅守時櫻大難不死的願望,卻無法給予他們回應小談解放凝滯氛圍的小玩笑。

在第三次深潛搜索行動失敗後,山翎爆發了。

她猩紅著一雙眼睛,靈力險些在暴怒與悲慟間暴走,醫修趕在魔化發生前給小山來了一針,她瞬間脫力癱軟下去。

“妙音門的道友們暫時彆參與搜救了。”

醫修們堅如磐石、冷硬如鐵的理智是整個小隊免於魔墮的基石。

醒著的季雅小談不置可否,他們隻是不想在獲悉門主的確切消息前魔化,並不代表他們認同這個決定。

葉梔子替他們做出決定,“聽川柏師兄的。”

季雅小談用眼神無力地控訴著為之代言的葉梔子,小談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嘴唇上的死皮劃過乾裂的血口子,沒說話。

剛參加過深潛搜索的喬斐抿著青紫的嘴唇,吞咽下醫修塞過來的藥丸後,緊握佩劍起身,“我跟你們去周圍采點草藥。”

不僅僅是師兄的囑托,他也想儘自己的一份力,當下的無力感如同潭水,洶湧著沒過喬斐的口鼻。

葉梔子摁住喬斐的肩膀,將他摁回原位,“我和王師兄去就好,你們在原地好好休息。說不定我們不在的這會兒,她就會忽然從水麵冒出來了。”

*

時櫻猛然想起,原書之中,“龍傲天”小隊擊殺魔化的原身時,刻意將她誘離了水邊。

不僅是因為臨水強化了原身水屬性的魔脈,更因為逼近元嬰中期的魔修已激發了操縱流水的天賦。

她嘗試著將避水珠吐出,自己竟能在深潭中呼吸自如,潭底的水壓也不再對她的身體造成負擔。

時櫻閉上眼睛,用靈力灌注進旋律一般的方法,將靈力釋放入水中,靈力覆蓋之處的全部信息以綜合視聽嗅覺的方式傳遞入大腦。

她正愁不知道如何在偌大的潭底搜尋受傷龍魚,激發了操縱水流的天賦後,時櫻嘗試將靈力從覆蓋身周的餅狀,揉捏成麵條粗細的長條,操縱著這條細弱得能被風一吹就斷的小觸手向身前延伸。

調整到四點鐘方向後,小觸手感知到了弱化不少的魔壓以及魚血的腥味。

時櫻將最後兩顆回靈止血的丹藥含在嘴裡,果斷遊向那個方向。

小觸手率先感知到魔龍魚的棲息地,在一處被泥沙固定的石板之下,周圍沒有其他魔物,它還沒察覺到小觸手的存在,未免打草驚蛇,時櫻收回靈力“麵條”。

趕往魔魚老巢的時櫻,猛然想起自己同圈內某位大佬應酬時,對方曾大談自己的龍魚飼養經驗。

不知道魔化的巨龍魚是否將這些弱點進化了。

時櫻回想起自己芥子囊中那一小袋類似生石灰的玩意。

瞬間加熱,破壞水的酸堿平衡,它都能完成,但是如何精準地拋進龍魚老巢是個問題,畢竟這玩意兒遇水即反應,最高可以把水溫加到三百度,一個操作失誤就有可能把自己煮熟了。

在龍魚巢穴附近徘徊了一陣後,時櫻想到了李前輩的藥盒,那盒子有一定的阻斷作用。

散發著藥香的盒子如同魚餌,在靈力“魚線”的操縱下緩慢接近假寐休養的龍魚。

水流細微的變化就像是警報,龍魚瞬間睜開作用微弱的大眼,如霧的白色籠罩了摸魚的腦袋。

小觸手終究在“生石灰”反應時被高溫燎到,時櫻的腦仁閃現過一陣劇痛。

對此反應更劇烈的是直麵“化學”反應的龍魚。

龍魚掙紮的水流傳遞及時櫻所在的位置,她蟄伏著。

忽然被燒得麵目全非、魚頭半融化的魔魚像是回光返照般,瞬間探得了時櫻的位置,它不顧一切地猛衝,魔壓已失去效用,腹鰭的殘疾叫它東倒西歪。

這是條隨時可能突破至元嬰期的魔魚,一旦在生死關頭頓悟,它的肉身也將重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將白費。

獲得水性天賦的時櫻如同化身小魚,無所畏懼地對衝而去。

在撞擊的刹那,時櫻一個錯身,緊貼魔魚脊背附近,她身周的水流凝結為冰刃,悄沒聲地抹掉了它的背鰭。

魔龍魚徹底失去平衡,魚身如同暴風雨中的巨輪傾覆,時櫻退讓不及,被它狂甩的另一側腹鰭猛抽中腹部。

時櫻的鮮血和龍魚的血混雜在一起模糊了視線,她索性閉上眼睛,僅用一小束靈力探索。

龍魚的尾鰭就在眼前。

她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在血水中沿著魚身一路俯衝。

纏鬥之間,雙方的交戰經驗都在增長,或者說魔魚首次開始動用靈智,以命相搏,搏一個突破的契機。

龍魚在失去平衡間抓住了一瞬的靈感,尾鰭精準地擺動抽擊。

時櫻被抽得眼前發黑,清醒和昏厥隻在她的一念之間。

一息危機背後的契機被她抓住,時櫻死死抱住了企圖給她來個二連擊的尾鰭,她從腰間抽出山市買的附魔匕首□□龍魚的尾鰭,尾鰭向下順劈,她緊握匕首逆向上浮。

更為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失去尾鰭的龍魚受困於魚類弱點,動彈不得,在渾濁的水中緩緩下沉。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時櫻探知到逐漸失去生命體征的魔魚體表逐漸浮現出暴漲的魔霧。

時櫻顧不得其他,用靈力助推自己加速往龍魚方向下沉。

決不能讓它突破!

*

潭水幽深,水麵死寂。

雖然撒了祛除魔獸的藥粉,但是這麼多晚,他們都不曾遇到過一隻魔物。

誰都不願意得出那條可怕的結論。

——深潭中有足夠震懾周圍魔物的存在。

——時櫻很可能凶多吉少。

離開深潭采集藥草的小分隊尚未歸來,他們或許是不願意回去麵對慘淡乃至殘忍的現實,故意延長了任務時間。

深潭邊留守的修士們不得不與絕望,還有時刻窺伺著入侵的心魔鬥爭。

咕嚕嚕。

一連串暗紅色氣泡浮上,在水麵迅速爆裂開。

氣泡越來越大,染紅了潭水中心,蕩開了漣漪。

留守組的戰力紛紛警戒,他們不敢呼吸,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嘩——

灰暗的山與水之間,一抹紅破水而出。

即將擊發的劍氣被劍修們強製收回。

他們看清了那抹紅的模樣。

絕望與理智製衡,神經麻痹了許久,一時間誰都不敢喊出那個名字。

山翎從迷針的作用中蘇醒,恍惚之間,她仿佛看到門主變成了紅色鯉魚,躍出水麵。

真也好,幻覺也罷。

山翎遵從本心走向水潭邊。

沒有人阻攔她,岸邊的一切似乎都被靜止,唯有山翎步履不停地走向她的支柱、她的女神。

再有一步,小山即將邁入潭水,時櫻快步走向岸邊,在最後一刻,她扶住了山翎。

“乾什麼?要跳河?”

清靈的戲謔喚醒了岸邊所有人。

時櫻發現山翎的眼神不對勁,立刻賞了弟子一記腦瓜崩,“回神!”

山翎目光瞬間恢複清明,她“哇”的一聲,把自己埋入時櫻的擁抱,“門主,你怎麼渾身是血啊!”

時櫻:“不是我的血,你先鬆手。”

山翎:“嗚嗚嗚,我不鬆,我鬆手了,門主就要消失了。”

時櫻:“沒醒的話,再來一記。”

山翎緊緊箍住時櫻的雙臂,笑聲回蕩在深潭邊,十分肆意。

“小時門主!”

“櫻櫻姐!”

“時姐!”

大家就像套娃那樣,把時櫻緊緊包裹在內。

一身魚腥味的時櫻無奈地翻白眼,“你們倒是小點聲啊!鎮住深潭的魔魚死了,這麼大聲會招來其他魔物的!”

聲控靜音,大家的嘿嘿笑聲轉移到了臉上,就連小撲克臉喬斐也露出了可愛到傻氣的笑容。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隻築基期的魔鴉,大家要小……”

葉梔子語氣硬得像鐵板,隻有將自己緊繃成一塊鐵板才能不被情緒侵擾。

她埋頭往前走,不想麵對深潭邊妙音門人如同死灰的表情,這一回不同,耳畔傳來的興奮,卻不得不壓低的私語。

“啊!”

同行的章師姐用力地拍著原地愣住的葉梔子,梔子的肩胛一塊被她大力拍得發麻,卻沒有任何感覺,呆呆地注視著這幾天紮營的位置。

汙染在白色衣裙上的血漬凝結成冰霜,她隨意地抖了抖衣裙,汙血如同冰霜簌簌而下。

她轉過身,那張熟悉的臉似乎有哪裡發生了變化,讓葉梔子不敢貿然上前相認。

“梔子,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她張開雙臂,微笑帶著從容。

葉梔子鼻子發酸,她確實想笑,溫熱的眼淚卻滾落下來,哭音中似有埋怨,“姐姐,你到底去哪兒了?”

她往前挪了兩步,連日來強撐的氣勁在小隊的主心骨歸來時散了大半,雙腿發軟的葉梔子蹲了下去,像是終於找回家人的孩童。

時櫻快步上前,半跪著將葉梔子摟進懷裡,“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梔子做得很棒,謝謝你一直在這裡等我。”

留守組的大家已從狂喜恢複常態,山翎和林寶兒從身後抱住時櫻,“我們做的也很棒。”

“好好好,大家都棒,都棒!”

時櫻脫離三個女孩的包圍圈後,走到每個人麵前鄭重地道了謝。

不光是醫修,大家都能看出時櫻的修為已臻金丹中期,想來在水下遭遇了生死之戰。

情緒平複後,時櫻率先道:“我在水下探知,十魔洞的生態出問題了,鎮守水潭的魔魚消失了,正如梔子所說,魔獸對環境變化很敏銳,他們很快會過來爭鬥、占領這片‘風水寶地’,我們必須儘快離開。”

葉梔子還像小兔子般紅著眼睛,聲音卻已恢複了堅定,“方才采草藥的路線應該還算安全,我們可以帶路撤離。”

時櫻搖了搖頭,“剛才安全,現在未必。目前最安全的是潭底,我們分批下水。”

這支小隊已完全聽從時櫻的調配,無人提出質疑。

時櫻無奈地笑了,“大家真聽話啊,好歹問一句水底哪來的路啊?”

數度下潛搜尋的喬斐提出問題,“我與山翎道友幾度下水搜尋,水下威壓過大,大家恐怕會受傷。”

時櫻:“那是龍魚的威壓,它當時在金丹後期,又善於控製水流,威懾你們綽綽有餘,現在它死得透透的,不必擔心。”

喬斐乖巧地退後半步:“那我沒有問題了。”

“避水珠不多,我來分一下小隊和入水順序,有誰是特彆怕水的?”時櫻等了一會兒,見無人質疑這個計劃,迅速開始布置,“龍魚的棲息地附近有一條向上的水道,水道很寬,一直向上,會抵達隱藏於山中的、被汙染的靈脈附近。”

聽到靈脈二字,大家眼睛一亮,有魔化靈脈就解釋了那條魚為什麼會長到金丹後期。

“王師兄、喬斐、小談、季雅,寶兒,你們第一批過去,注意警戒靈脈附近,如果有什麼動靜,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自保為上。”

“我們沒有避水珠啊……”

林寶兒指了指自己,又在劍修之間畫了個圈。

“我已經用不上了,妙音門還有梔子的避水珠都拿出來,大家輪流使用。”時櫻排好剩下的隊伍,把自己的珠子塞給寶兒,“我會負責往返護航每一趟,還有其他問題嗎?”

整備結束後,時櫻帶著第一小隊下水,其他成員專心戒備潭水範圍外的異動。

正如時櫻所說,潭水深處的威壓是那條龍魚搞的鬼,一路下沉許久,喬斐等人始終保持神智清明,水流溫和無害得劃過他們的身體,之前他感受到的類似魔氣腐蝕的痛感也不複存在。

潭水依舊幽暗,大家手拉著手,越過兩人的距離便看不清第三個同伴的相貌。

咕嚕嚕。

林寶兒一連串大泡泡,她眼神驚恐,時櫻的手被她攥得生疼。

臨近的兩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原來沉於他們腳下的那一片並非青綠的石板,而是條肚皮上翻的、巨大龍魚屍體。

魚嘴兩側長長的須隨著水流無力地搖蕩,從魚腹貫穿而下的幽深已不再冒出黑紅的魚血,龍魚的幾處魚鰭均殘破不堪,屍身上的魚鱗也已不剩幾片完好。

威嚴即便故去,也叫人膽寒。

林寶兒探查到魚身周圍還未完全散儘的魔氣,不由心驚,這魔魚分明摸到了元嬰期的門檻。

她望向時櫻,後者引導眾人前行的側臉十分淡然,仿佛真就是菜市場殺了條魚。

時櫻帶著五人來到龍魚老巢,這裡散落著纏著水草的石塊、粗細不等的砂礫,殘破的石製小拱門、小桌子,看上去像是大戶人家飼養觀賞魚時會擺放的人工造景。

穿過“人工造景”,就來到了龍魚回到棲息地後就一直用軀體掩蓋的水洞。

水洞向上傾斜,十分寬闊,鑽進去後,最後一絲光線也被隔絕。

一首一尾的時櫻和喬斐拿出明珠照明,沒有其他生物存在的跡象,大家卻比下潛時更緊張,一顆泡泡都不敢吐。

時櫻上浮的模樣如同一尾魚,她還操縱水流為大家省去不少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大家看到了斜上方出現了微弱的光芒,不出半刻,山洞中的柔光傾注在破水而出的修士身上。

水洞的出口在山洞的一條岔道內,柔光來自五丈開外像是山洞主道的地方,岔道帶著向下的傾角,若有人從主道經過,乍一看根本不會注意到岔道裡藏著人。

“小心行事,我去接下一隊。”

時櫻小聲叮囑五人。

“櫻櫻姐也要小心!”林寶兒握了握時櫻的手,後者微微一笑,轉身潛入水中。

第二隊隻有兩人,時櫻引路經驗增長,一名醫修和劍修花了不到一刻鐘就與第一小隊彙合了。

在時櫻離開去接最後五人後,剛上岸的醫修師弟連衣服都來不及弄乾便壓低聲音,語氣十分誇張地說道:“媽呀,那是元嬰期吧!”

“是啊。”王師兄在冒出頭兩個字後,發現岔道裡回蕩著自己豪邁的聲線,立刻捂住嘴巴,以耳語道,“你也發現了?”

“經過的時候,我汗毛都立起來了。那可是元嬰期的魔魚啊,要是……”

“沒有要是。”林師妹的聲音十分低沉,同時櫻膩在一起那會兒判若兩人,“魔境發生異變,當務之急是查明原因、找到出路,更何況那魚沉在水底,弄上來又要廢好大一番功夫。”

醫修師弟吐了吐舌頭,“嗐,我也就是想想。不過,櫻姐可真猛啊。”

喬斐抱著劍,站在岔道與主道交彙處的陰影中警戒,他看清了柔光的來源:如同月色的亮光散落在主道的石壁上,星星點點,越往深處,“星光”越是密集。

是靈脈的光?

醫修師弟坐在水潭邊,心思還掛在元嬰期龍魚屍體上,時不時發出一聲壓抑的短促的歎息。

林寶兒靠在石壁上,瞧著師弟又翻了個白眼。

一刻鐘後,暗洞水麵再度浮出串串氣泡,這一回打頭的不是時櫻,而是臉色不佳的葉梔子。

她臉色蒼白、嘴唇青紫,渾身打著寒戰。

暗洞這邊的七個人交換了緊張的眼神。

葉梔子不發一言地爬到石壁邊坐下調息,跟在後頭上來的小山、川柏等人臉色都十分糟糕。

“又發生什麼了?”

林寶兒忍不住拽著小山的衣角詢問,卻見她氣喘著吐出避水珠,嘴唇抖得話都說不利索。

當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水麵時,青灰、邊緣發白的巨口張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