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的哭聲能好聽點,叫得千回百轉能讓人酥了身子。
可惜不能,於是花桃就嚎,比“兩岸猿聲啼不住”更恐怖,男人卻是輕笑出聲,喊出她的名字:“花桃?”
“我就是。”花桃哭不過癮,眼巴巴看著瞎子,“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沒人陪,就把我抓過來了?”
“是。”
“那你為什麼不抓花枝?”
“她不是花桃。”
花桃頓時沒脾氣了,翹起腳踢了他一下,男人有些驚訝她的大膽,形狀漂亮的眉頭挑起。
一名戴麵罩的侍衛從天而降落在他身邊,低語了兩句。分明距離不近,聲音也不小,可花桃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去備酒菜。”男人道。
“是,王爺。”
花桃插嘴:“我不要韭菜,味大,我想吃燒雞。”王爺能有這個德行?她不信。
男人倒是聽話,跟屬下重複一遍:“燒雞。”
花桃得寸進尺:“還要京城城東的燒餅,城西的西瓜,城北的雲吞。”
男人嫌棄話多,直接道:“聽她的。”
“是。”冷漠下屬回應。
一盞茶時間,花桃點的東西就放桌子上了,美團外賣都沒這個速度快,她雙手掰開燒雞的腿,美味吃了起來。
對麵男人隻要了一份蓮藕羹,味道淡,連肉味都沒有。
花桃嘲諷他:“你吃這麼點都能長這麼大啊?”
男人也不惱怒:“嗯。”
“你叫什麼?”總要問個名字再讓係統搜人。
“七。”
“小七。”單字拗口,花桃立馬給他取了小名。
“噗。”侍從立馬破防,意識到自己失態,直挺挺對著男人一跪,神色慌張。
男人:“滾。”
花桃:好霸氣哦。
她問:“我叫你小七你會介意嗎?”
“不。”
好生高冷的人,典型的惜字如金啊。
花桃對皇室了解不多,也沒記起來哪個王爺名字帶七的,而且這人長相不差,卻沒能讓係統提示,那她可不要浪費時間了。
吃飽喝足,花桃道:“天色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
“留下。”
花桃偏不,“那我就自己回去。”她翻過了柵欄,想往山下走,無論她走多遠,男人都會緊緊跟著她。
她從林子穿過,來到一處斷崖,從這裡往下眺望,可見到京城錯落有致的建築,以及高大的標誌性建築皇城。分析了一下方向,那邊是東南。
距離得有些遠,即便是下了山也該到晚上了,花桃又不情願跟危險的男人呆在一塊,再次拎起自己恨不得撕裂且長及腳踝的裙擺,慢慢走下山。
身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跟著,掐準跟她的距離,她一放慢腳步或停下,身後之人也跟著停下。那貌美的瞎子悠哉悠哉跟來,仿佛是在逛自家後院一樣,不過貴為王爺,說不定這片林區也算是他家的。
“你能不能不要跟著我?”花桃呲牙露出凶狠表情,“不然我把你推下懸崖去!”
本來在荒郊野嶺還有點害怕的會有野獸的,後麵還跟了這麼個無賴,硬生生給她氣笑了。想來他的侍從也在暗中保護他們,不然不會讓瞎子亂跑,瞬間就安心起來。
花桃在山上看到不少野果奇花,不敢亂吃,濕潤惡毒的蚊子咬她,手背擦紅一片,越撓越癢。更可怕的是,林子蔥蔥鬱鬱,沒有顯眼的辨彆,她突然迷失方向了。
“哪裡是東來著……”
樹冠茂密,根本看不到落日,也沒有樹墩看樹齡給她辨彆,她挑了一棵最高的樹爬了上去。好不容易上去後,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上去容易下去難,花桃漂亮柔軟的衣服都被勾壞了,手指甲也抓出了血,狼狽得不再像是個千金小姐。
男人站在樹下悠閒搖著扇子,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能知道他心情愉悅。
“你能不能帶我下去?”花桃哭腔都出來了,男人間接性耳背,並不理睬她。
可惡,狗男人。
暗罵一句,周圍環境越來越暗了,眼看著最後一絲霞光要掩入地平線,快要入夜,到了晚上林子就是龍潭虎穴,危險重重。花桃不得不儘早下去,不然就隻能在樹上睡覺了,她可不想被蚊子盯得滿頭包!
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樹乾上,慢慢爬下去,突然間手背纏上什麼細膩冰涼的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條碧青色的蛇!
不管有沒有毒,她就嚇得驚慌失措,兩手下意識一鬆要甩開,失去了支撐點,就這麼摔了下去。
他會接住自己的吧?
花桃悲催想著。
然而並沒有,屁股結實摔在地上,疼得尾椎骨一陣酸麻,那個男人卻是看戲一般悠閒走過來,居然還能品出他目不能視看不到她反應的遺憾。花桃疼得冷汗直冒,眼淚不要錢地湧出,她吸著氣,想爬起來發現腳踝腫痛得厲害,怕是走不動路了。
堂堂丞相府小姐竟然葬身在這裡!無端感覺一陣憋屈,花桃憤恨眯上了眼睛。
好痛啊。
為什麼係統不給她開遊戲商城,她充錢也行啊。
在眼前陣陣發黑的時候,有人避開傷處打橫抱起她。躺在有力的臂彎,鼻尖縈繞一股子極淡的冷香,瞎子肯定會救她的,不過性子太惡劣了,暫且不報答他。
……
花桃扭傷了腳,不在床上躺個三五天是起不來的。她本就嬌氣,這麼一摔可把她從娘胎帶出來大大小小的病根都反複了。
這還不是讓她納悶的,最無語的是男人好像是給她檢查身體的時候知道她的狀況,莫名其妙溫柔了一些,比如他居然請來了某個有名氣的大夫給她上藥。
看著敷藥的儒雅男人,花桃好奇地問:“太傅,你怎麼開擴展了醫生這職業,果然技多不壓身……不對,你是小七的幕僚?哦……你是間諜……不,是細作吧?”
太傅笑眯眯道:“二小姐睿智。”
你才睿智,你全家都睿智。
花桃的玉足生得精巧,粉粉嫩嫩的,可惜腫了一大塊,碰一下都是鑽心的疼,上藥過程不太順利,花桃一直掉小珍珠。
在屋子外的七爺光是聽聲音還以為太傅怎麼虐待她了。
太傅上了藥,退出去對七爺道:“爺,花丞相的人已經搜尋過來了,很快就會找到她。”
七爺嗓音低沉而華麗:“她之前曾與戚將軍兒子見過一麵。”
“屬下明白了。”太傅勾起嘴角笑得毛骨悚然,笑的花桃心道不妙。
禍水東引嗎?是他最擅長的手段了。
屋裡的花桃換個姿勢都能牽扯到傷口,“嗷嗷嗷好痛啊。”
七爺進門,苦澀的藥味未熏,他麵不改色走到花桃麵前,投喂了一枚甜膩的蜜餞。
“好甜好甜。”花桃伸長了脖子表示還要。
“沒了。”七爺天生笑唇上揚,笑意涼薄近乎沒有,整個人卻很有上位者的壓人氣勢,他的下屬跟他也有幾分相似。
物似主人形。
花桃沒什麼良心,知道他不過虛張聲勢,一點都不畏懼他,嬌聲道:“你到底是誰?”她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聲音都沒那麼自信了。
“你希望我是誰?”
男人分明是個瞎子,有時候比正常人更敏銳,仍能感覺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輕易看透她的小心思。
“我希望你是個好人,玩夠了就放我回去。”
花桃得罪過他嗎?不太像,如果是劫財,這貨穿的金貴壓根不是缺錢的人,如果是劫色呢……
花桃打了個哆嗦,好、好像也不是不行?她也不是很虧。
“你在想什麼?”
男人的“目光”往下移動,冰涼涼的,比毒蛇的注視不逞多讓,讓花桃如坐針氈,她縮得厲害,四處遊移目光想找東西敲他尊貴的狗頭上。
王爺又怎麼樣?她還是相府千金呢!
少女表麵鎮定,實際上慌得不行,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就是不看他。七爺突然笑出聲。
花桃訥訥:“你彆笑了,像個癡漢似的。”
“什麼是癡漢?”
“顧名思義,癡呆的漢子。”
“我不是癡漢。”
“癡情的漢子?”
“我是。”
“……”看你長得帥,我忍了。
折騰這麼久,花桃身心疲憊,她懶懶打了個哈欠,貓兒似的縮進被子裡,“我困了,要睡覺。”
“晚安。”
花桃的目光始終是黏在他黑色的蒙眼布不放,膽大又怯懦說:“你能……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嗎?”
“可以。”男人回答得乾脆,他直接撩起衣袍坐在床頭,華貴的衣料無意擦過她的手指,被冰涼的觸感惹得一縮。
七爺身上有很好的檀木香以及藥味,沒有藥湯的苦澀,反而清清涼涼的。
他生病了嗎?為什麼有這麼重的藥味?
男人乖覺俯低身子,讓她摘去遮眼的布條。失去了礙眼的東西,他過分立體的臉得到釋放,鼻是鼻,眼是眼,氣質相當到位,隻可惜……這張臉還是過於庸俗了。
下一秒,失去束縛如同解脫封印的眼睛緩緩睜開,仿若天光乍泄,眸色是罕見的淺褐色,藏著點點金芒,它似注視著花桃,又沒有焦距起來而顯得殺傷力大打折扣。
花桃有點失望。七爺的長相並不能跟主角團F5相提並論,也僅僅是有點姿色,奇怪的是他矜貴的氣質讓人覺得這是絕世僅有的美男無疑,實際上平平無奇,端正的五官湊在一起沒什麼出奇的地方。
難道是易容了?
花桃伸出作祟的手去摸他下顎和脖子連接處,男人快速往後一撤,眼睛眨得頻繁,看得出些許迷茫來。
花桃恨不得捂住臉躲起來,她在乾嘛?不會被誤認是色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