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君扛著鋤頭一路往山上走。

生產隊的後山重疊連連，一眼望過去，隻能看到一層層山影。

聽老一輩的人說，這後山大得很，就是祖先當年避難的時候，也沒能翻過去。

大家打柴都在熟悉的那座山頭。

因為熟悉，所以知道裡麵春夏秋冬都會生長些什麼，比較安全。

唐仁君就來到了這座山的山腳。

這下麵有一片竹林，唐仁君本想挖點筍子回去，泡點酸筍。

結果剛進竹林，就看到好幾個鄉民。

“沒了，就連剛冒頭的都被挖走了。”

“一看這些腳印，就是那些半大小子乾的，看來我們上工的時候，他們也沒閒著嘛。”

聽到他們的笑聲，唐仁君便知道這沒有收獲了。

他索性扛著鋤頭往山上走。

“唐知青！這下雨天你也上山啊？”

那幾個人從竹林出來，就看到唐仁君的身影，便大聲喊了一聲。

唐仁君轉過身應著，“閒著也是閒著，上去碰碰運氣。”

“那結個伴兒吧，”李光明有些彆扭地大聲道，“不然你一個人上山，也不安全。”

看著他剛回村對他冷嘲熱諷，但其實沒什麼壞心眼的李光明，唐仁君笑了笑，“行，走吧。”

李光明三人便跟上了。

唐仁君一邊往上爬，一邊戳係統查了一下李光明的事，然後才知道李光明對他不滿，是因為李光明暗戀許春梅。

可許春梅喜歡唐仁君，甚至不知道有人暗戀自己，李光明黯然退場。

他也沒做過傷害二人的事，隻是在唐仁君回城久久不回的時候，許春梅又病了，李光明覺得唐仁君一點都不負責，也怕唐仁君和彆的知青一樣，回城就不回來了。

如今唐仁君回了家，許春梅的病也好了，李光明自然沒有那般咄咄逼人。

“也不知道有沒有菌子。”

“春天的菌子還是比較少的，不過運氣好還真能碰到一點。”

幾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上爬，雨倒是一直在下，但沒有成大雨。

到了山上，幾人默契地分開走，但不會走太遠，這樣有事兒吼一嗓子，大夥兒也能立馬趕到。

菌子唐仁君沒找到，倒是找到不少木耳。

他全都摘下來，反手丟進竹簍裡。

木耳這東西好啊，能新鮮著吃，也能曬乾成木耳乾，冬天沒菜的時候拿出來加個菜。

等他離開那地兒的時候，已經摘了半竹簍的木耳了。

李光明找到一點春菌，轉頭瞅到唐仁君竹簍裡的東西後，頓時瞪大眼，“好家夥，你運氣可真好啊！”

“還行，”唐仁君咧嘴一笑，看向他竹簍裡的春菌，“你運氣也不錯啊，要不要交換一點？”

李光明點頭，二人勻了一些春菌和木耳互相換了換。

然後分開繼續找彆的東西。

唐仁君瞅到一片眼熟的藤後，走過去拿起鋤頭往根部挖了挖，然後挖出一根嬰兒手臂粗的野山藥。

確定是自己認識的玩意兒後，唐仁君把竹簍一放，開始挖挖挖。

估摸著竹簍快裝不下的時候，唐仁君把木耳和春菌倒出來，然後將挖出來的野山藥放進去，最後用木耳鋪在上麵，最後放上春菌。

“李光明！”

他喊了一嗓子。

李光明應著，“乾啥？”

“有野山藥，過來挖。”

唐仁君在他走近的時候道。

“野山藥是啥？”

結果李光明滿臉疑惑。

唐仁君一愣，“就是野山藥啊，你吃過山藥沒？”

“沒。”

李光明搖頭。

唐仁君什麼也沒再說，隻是當著他的麵，挖了一顆野山藥拖出來給他看。

“就是這個，煮熟或者是燒熟了就可以吃，麵上的黏.液碰了會手癢，所以要小心點。”

“哦，你說這個啊，”李光明恍然大悟，“我們管它叫癢癢藤，這玩意兒可以吃啊？”

“可以，我挖了很多。”

唐仁君應著，“這隻有這麼點了，你挖了吧，回去後按照我說的做來吃。”

李光明看了他兩眼，“謝了。”

他把剩下的挖了，另外兩個人也找到了不少木耳，臉上都是笑。

四人見天色不早，雨也下得大了，便往山下走。

唐仁君到家的時候，屁蛋兒從堂屋跑出來，“爹，挖了多少筍子啊？”

“沒筍子，找到了木耳，跟你光明叔換了點春菌，另外挖了些彆的東西回來。”

唐仁君先把腳上的雨鞋衝洗乾淨，然後才背著竹簍進灶房。

許春梅放下針線，挽起衣袖過來幫忙收拾。

屁蛋兒看了眼春菌，屁顛顛地拿了個瓷碗過來。

許春梅小心地把春菌放進瓷碗裡。

“這麼多木耳啊。”

“嗯，張大兄弟也找到了不少。”

把蓑衣放好的唐仁君拉了根木凳坐在灶房門口歇息。

“真好，”許春梅滿眼歡喜地把木耳放在屁蛋兒端過來的牡丹瓷盆裡，“吃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曬乾。”

“你來安排。”

唐仁君靠著門笑道。

許春梅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咿，這下麵是什麼？”

“城裡管這個叫野山藥，這裡管它叫癢癢藤？”

“哦哦，我就說眼熟，這玩意兒能吃啊？”

“能，”說起這個唐仁君就覺得驚奇，“我也是才知道，咱們這沒人吃這個。”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能吃，”許春梅看裡麵的野山藥太多了，就沒倒出來，“好吃嗎？”

“還行吧，”唐仁君應了一聲。

見屁蛋兒手癢想去碰，他又道，“這東西碰到了可會手癢的。”

“對，可癢癢了，”許春梅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然後看向唐仁君，“怎麼做？”

“我來吧，燒幾個給你們嘗嘗，正好燒點洗澡水，”唐仁君想洗個熱水澡。

他把灶膛燒燃後，就用火鉗夾了六根野山藥丟進去。

屁蛋兒看得瞪眼，“火這麼大，不會燒成炭嗎？”

“不會，你要相信你爹的技術。”

唐仁君很是自信道。

屁蛋兒聞言撇嘴，“要是燒糊了怎麼辦？”

那可是吃的東西，屁蛋兒雖然被照顧得很好沒有餓過肚子，但也知道能吃的東西就應該珍惜，不能糟蹋的。

“沒有怎麼辦，你爹不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唐仁君果然沒有燒糊，野山藥被燒得恰到好處。

屁蛋兒小心地剝掉外皮，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兒，他咬了一口，隻覺得口感和紅薯有點像，沒有紅薯甜，但是也很好吃。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