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彆離 2

高飛緊跟著顧笙跑出來，電梯正好下去，他找到樓梯跑先去不見顧笙的影子。

宴會上這樣一鬨，肥仔酒醒了不少，罰酒三杯說： “是我的錯，我嘴沒守住。”

姬樂樂在角落裡抹著眼淚。

趙雨舒眨了眨紅了的眼睛，說： “她早晚是要知道的。”

佘歡：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上學的時候大家多麼羨慕。”

高飛急匆匆地一路奔跑著尋找顧笙。

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他一邊追出去一邊給她打定話，希望她不要出事。

顧笙出酒店攔了一輛出租車到了南岸景區沿著濱江大道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

她看到櫥窗的擺賣的酒水，她徑直走向貨架拿起一瓶酒，又拿了一盒煙和打火機。

售貨員結賬的時候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她見過形形色色的顧客，但像她這樣臉上能看到悲傷到幾乎要崩潰的客人還是頭一次。

顧笙的眼睛紅腫，淚水還掛在眼角未乾。

她忍不住輕聲問道： “女士，您看起來有點不太好，需不需要我的幫忙？”

顧笙抬起頭，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聲音有些哽咽顫抖： “謝謝你，我……我沒事。”

售貨員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提著買好的東西要走出店門。

顧笙掏出手機付完錢，拿著煙和酒，轉身拉開門準備離開。在她即將邁出超市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回頭對售貨員說： “謝謝你，我感覺我好多了，隻是想一個人靜靜，放心我不會尋死。”

在海邊她找了一個寧靜的角落，坐在一張孤零零的椅子上，任由海風呼嘯著她的長發，淚水在風中滑落，喝完最後一口酒點上一顆煙，嗆的她直咳嗽。

她從來不會吸煙，秦偉也不會吸煙。

她都不喜歡煙味，特彆是回到老家老一輩的吸到嘴裡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白圈，每次嗆的她都不敢在抽煙人麵前和屋裡長待。

他說他也討厭煙味，他隻要聞到就嗆出眼淚。

夕陽的餘暉撒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看著路邊上因為情人節來度假的男男女女，顧笙身體前傾，雙手緊緊捂住臉，失聲痛苦。

她的哭聲低沉，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傾訴出來。她的肩膀在不停地顫抖，每一次抽泣都像是在發泄她身體裡積壓的一切。

秦偉突然消失，她那段心裡窩著一個疑問的日子，她脫發茶不思飯不想，就連點點都被她帶到青城走丟了。

海邊的風呼嘯著，任由海風撩起她的長發，淚水在風中滑落，與海風融為一體，像是對過去的告彆。

周圍的遊客和居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吸引，他們紛紛圍攏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她。有人試圖安慰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有人則默默地站在一旁守著她，給予她足夠的空間。

顧笙的哭聲漸漸減弱，但她的肩膀依然顫抖著。她似乎在用儘全身力氣來抑製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周圍的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麵。然而，她的身體卻無法承受這種壓抑，她再次放聲大哭，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都釋放出來。

這一刻，海邊的風似乎變得柔和了許多，像是在默默地安慰她。海浪也似乎更加洶湧澎湃，如同她的胃翻江倒海吐了一口。

“姑娘，你怎麼了？”

一個阿姨掏出紙巾遞給她，她抱著自己的身體顫抖著肩膀哭泣，搖了搖頭，頭腦暈脹難受地說不出一句話。

管理人員聞訊趕來，遣散周邊圍觀的人群。

“你需要幫助嗎？”

她喉嚨燒灼的難受糊住了一樣，管理人員見她的樣子實在是沒有辦法，打給民警帶她去了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張川給她接了一杯熱水勸解說： “大過年的，心裡有事和我說一說，喝了一瓶酒消愁，怎麼了這是？”

顧笙喝幾口熱水，酒勁大的她眼前暈暈的頂著腫的鼓囔囔的眼睛朝張川大喊道： “我哭我的，我就是哭一場怎麼了，哭一場怎麼了。”

顧笙哭得更大聲了。

張川不願意繼承家業非要上警校考到濱江路派出所。

他這是第一次獨立辦理這樣的情況，還沒談過女孩的他隻要一開口顧笙又會哭起來還帶著撕心裂肺的哭音，有點束手無策。

李晶晶看張川手足無措的模樣，抽了幾張紙遞了過去。

顧笙擤了個鼻涕，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抽紙盒，一把扯過來。

張川看著到了飯點，泡了兩碗方便麵也給她遞過去一盒。

顧笙也不客氣端起一碗就吃了下去。

李晶晶： “這酒喝了不少啊。”

李晶晶看著顧笙那酒後神誌不清的樣子，放低聲音： “等她酒醒再說吧。”

一會顧笙哭累了躺在屋裡的沙發上睡著了。

張川怕她感冒抱來值班室的被子為她蓋上，從她的包裡手機上聯係到高飛。

李晶晶： “給她手機充上電，就一連串的電話，等人來接她。”

張川擰緊杯蓋說： “嗯，你們女孩是不是有時候會一根筋她手機一連串未接電話，估計情人節和男朋友吵架了。”

李晶晶閃過去一個殺人的眼神，張川立馬閉上了嘴。

十幾分鐘，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高飛打電話給顧笙，電話那頭一直是接通未接直到沒電，他著急的帶著司機找了一圈又一圈，找了半天沒想到她被帶到了派出所。

高飛大口喘著氣： “謝謝了。”

張川看著兩人年紀相仿，又恰逢情人節，勸解道： “情人節嗎，理解，女朋友鬨脾氣的都很正常，人家需要什麼玩什麼你就哄著就是了，一個女孩家買了一瓶酒一身酒味，出了意外怎麼辦，沒事趕緊帶回家吧。”

高飛擦著滿頭大汗應聲答應下，一個打橫抱起顧笙想要出門。

張川剛坐下覺得不對，趕在兩人走出派出所前要回了被子，不然他要寫一份遺失報告了。

高飛看著懷中臉上帶著淚珠泛著紅暈的顧笙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

上大學的時候他很喜歡顧笙可惜晚了一步一直沒有說出口。

司機將兩人送到樓下。

高飛的姐姐接到高飛的電話早早抱著羽絨大外套站在樓門口。

“咋回事，同學聚會咋還帶回來一個。”

“姐，先上樓再說。”

他抱著顧笙回到家放到床上，引得姐夫和姐姐兩人目瞪口呆。

高瑩： “高飛，你對她乾啥了，她怎麼酒味怎麼重，一灘爛泥一樣。”

高瑩眉開眼笑追著高飛質問： “情人節，不會是老天有眼，高飛你開竅了，可這也不能喝的爛醉呀。”

高飛眉頭緊皺走到到客廳水咕嘟咕嘟喝下去。

“問你話呢，怎麼回事？”

“大姐，同學聚會，人家喝多了，我又不知道人家住哪，我就帶回來了。”

高瑩臉接著垮了下來。

馬偉明拉住高瑩，一個跨步橫在兩人麵前： “我問你弟，你看看孩子，彆睡醒了。”

高瑩指著高飛說： “住馬亮那屋我把孩子抱我床上，你可彆對人家姑娘有非分之想。”

高飛“好的，大姐。”

高瑩說完摘下麵膜抱著馬奇就上主臥了。

馬偉明倒上一杯熱水遞給高飛麵前語重心長的說： “你姐不在，你實話告訴姐夫，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姐夫。”

“哦，你姐一直想讓你找個姑娘，姑娘既然不是，你明天好好和她說，孩子呢上學，我和你姐工作，你看著辦。”

“嗯，謝謝姐夫。”

客廳裡隻剩下高飛，他摸了摸年前新剪的栗子頭，他不知道怎麼的，去派出所接顧笙的時候不拒絕民警錯認說成她的男朋友，在家怎麼慫了。

上大學那會大家都覺得顧笙和秦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他也喜歡顧笙，卻一直不敢張口。

直到一年一屆的籃球比賽秦偉向顧笙征求當他女朋友，他把這份感情默默藏在了心底。祝福這兩個人能夠長長久久步入幸福的殿堂。

天不遂人願，秦偉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他同學聚會以為機會來了，可他沒想好怎麼告訴她，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畢業的第一年他們一個宿舍的私下聚會，說進入社會再也不像學校那樣了。

正吃著火鍋，秦偉嗆咳一下，倒在了地上。

嚇得大家給他心肺複蘇。

高飛和魏一明陪在床旁。

醫生說： “病人突然暈倒，是什麼具體原因還需要門診詳查。”

魏一明： “謝謝醫生。”

秦偉睡醒看著藍色的窗簾和白色的床單，說： “我沒事，估計剛才吃的太急了有點噎住了。”

高飛： “你還是查一查吧。”

秦偉撐著做起來： “好。”

……

誰知道，再得到消息是他得癌了，說不要告訴顧笙。

四個人送他走那天，高飛哭成了淚人。

趙雨舒說秦偉發給她過一封郵件也是他的遺願，煩請大家不要告訴她，替他照顧好顧笙。

界限，就像城市裡一扇一扇水泥築起的高牆，困住了陽光，也困住了高飛。

秦偉突然得了一場感冒吃了點備用藥好了，不過他總是覺得胸口悶悶的有時候無力氣喘，想著團隊接到一個大單子，不能喪失機會。

他看著辦公桌上的項目報表，看了一眼醫院預約時間，喝了一口濃茶又拿起了報表。

一個月後去醫院檢查才發現為時已晚。

他待在醫院門口冷靜地做了一整天，誰的電話也不接。

白天做到黑夜，醫院的大門沒有白晝更替停下過。

他坐了一夜。

清晨。

他看到一對懷著孕高高興興來體檢的夫妻，進衛生間用冷水激了一把臉，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給顧笙。

分手吧。

顧笙正在通勤的路上開著車，聽見秦偉突如其來的分手，以為是他在撒嬌。

“秦偉，你是不是有病，你過年帶著大禮剛見了我爸媽，你就要和我分手，搞什麼啊。”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沉默，三秒過後一聲低沉平靜的男低音： “我不愛你了，咱倆不合適，咱倆分手吧。”

顧笙拔掉耳機手機免提放緩開車的速度，繼續問： “秦偉，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你說的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安靜的沒有聲音。

顧笙停下車，喊： “秦偉，你聽見我說話嗎？”

電話嘟一聲掛了。

顧笙手忙腳亂的重新打過去，怎麼都打不通，再打過去已是空號。

她鼻頭微酸，一個不小心剮蹭上了彆的車。

“對不起。”

被到車漆的車主見她情緒不對，看了一下沒大問題，打了個電話給保險公司沒有追究。

高飛躺在床邊的沙發上守著床上的顧笙一夜未合眼。

顧笙突然做了個噩夢她一醒來一睜眼看到的是高飛越來越淩厲的臉，她推開他掀開被子做了起來，扶著床沿感覺頭痛欲裂。

她環視周圍，說： “我怎麼在這。”

高飛拿起床頭桌上準備好的藥和蘇打水： “吃下這個，對你減少頭痛有好處。”

顧笙心存感激接下遞過來的水和藥喝了下去。

“謝謝，我得走了。”

高飛挽留她說： “吃點東西再走吧。”

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