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喜歡獎勵愚者和弱者。
薇拉覺得現在的自己又蠢又弱,所以她很痛苦。
如果就連兩人的相識都在嘉莉的算計之內,薇拉覺得那樣這場悲劇演繹得也太完美了,完美到讓她絕望。
“你打算讓我也死在你的計劃中嗎?”薇拉問。
嘉莉伸出雙手,緊緊的抓住薇拉放在桌子上的手,她看著薇拉的雙眼,顯得憔悴又誠懇。
“薇拉,我不會傷害你的。”嘉莉柔聲道,“你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有很多解釋,薇拉想到的是自己的能力,就像破碎獵犬一樣。
“什麼意思?”
“你已經是角度之城的一員了,神的獵犬不會追逐你,你不會受到傷害。”
對於這位已經站在對立麵的朋友,薇拉已經不再相信她的話,她想到了安迪的屍體。
就像很多情緒化的人一樣,薇拉在麵對不喜歡的人或事時,通常很難冷靜的去分析和思考,她隻會想到那些自己願意相信的,況且嘉莉對解釋、勸說這樣的事本就不擅長。
因此嘉莉雖然解釋說自己不會傷害,薇拉還是會忍不住的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她就是覺得嘉莉即使到現在還在騙她,薇拉更加堅信嘉莉根本沒有顧及朋友情誼。
薇拉抓住了嘉莉的手腕,確保她無法使用使用魔法逃走。
“你殺了安迪。”
“你已經決定好了。”嘉莉說。
“你還有要解釋的嗎?趁著還沒有被押入一級監獄,談談心吧。”
嘉莉了解薇拉,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薇拉恐怕都聽不進去了。她就是那樣,假裝是個很好的聆聽者,實際上左耳進右耳出,嘉莉一直這樣想薇拉。
她隻是笑著搖頭,然後是認命的歎息。
曾經的朋友這放棄一切希望的樣子讓薇拉感到難過,她不明白個人要經曆什麼才能變化如此之大。
一聲類似於猛關車門的聲音在店外響起,薇拉回頭看去。
紮坦娜推開門,渡鴉和羅賓跟在後麵。
“看來一切都順利。”渡鴉欣慰的看著薇拉,很高興她做出正確的選擇。
“看到你誤入歧途,我很難過,太多有魔法天賦的孩子走錯路了。”紮坦娜難掩悲傷之情。
“我不值得任何人悲傷。”
“你已經殺了一個在乎你的人。”
“利爪的恢複能力很誇張,或許是不死之身。”
“你是說安迪還活著?”
嘉莉不語,隻是點點頭。
“至少我們已經抓住一個幕後推手了,隻剩下他一個,乾不了大事的。”渡鴉安慰道。
“恐怕不是。”性彆特征很模糊的聲音從嘉莉的口中說出,就好像一男一女在同時說話,然後她發出更模糊的笑聲。
對後背的保護心讓紮坦娜把薇拉往一旁推了推,她把魔杖對準了明顯不對勁的嘉莉,準備一感受到危險就打上去。
笑聲戛然而止,嘉莉因不明原因而扭曲的笑臉僵住了,緊接著她的臉如同瓷器般裂開。
渡鴉抓住薇拉的胳膊,而薇拉也很清楚自己最好是躲遠點。兩個女孩在嘉莉出現進一步變化之前,幾乎是推到了店外。
“啊!”艾什莉尖叫者躲開,她被嘉莉的詭異變化嚇得不輕。
“彆緊張。”紮坦娜說,“我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破碎的嘉莉變得更碎,她在室內微弱的氣流中消散,最後連粉塵都沒有留下多少。
“她死了嗎?”艾什莉以哭腔問。
薇拉走向那堆灰燼,彎腰從中找到一個拇指大小的小木雕,是嘉莉的等比例人像。
“這是什麼?”
“一種巫術,剛剛和你說話的不是她,是幻術人偶。”紮坦娜解釋道。
薇拉把木偶收起來,“現在線索斷掉了。”
有野心的人不會隱藏太久。
等待,有他隱藏不下去的時候,薇拉知道毀滅也是一種野心。
薇拉轉向艾什莉,她讓自己儘可能平靜下來,“艾什莉,你哥哥可能會去哪?自己說吧,彆讓渡鴉使用讀心術。”
艾什莉把手伸向口袋,紮坦娜把魔杖對準了她。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艾什莉要頑抗到底時,她拿出了一個紅色的流蘇飾品。
“這是六眼惡魔給我的東西,它有預知能力,你能用這個找到她。”
指尖觸到了紅色飾品,薇拉打了個冷顫,她差點一把甩開這東西。艾什莉是對的,這東西確實有預知能力,讓薇拉能夠看到嘉莉將要做什麼。
看到薇拉不自然的反應時,紮坦娜和渡鴉試著要幫幫她,可她們不知道能做什麼。
而薇拉,她知道現在有比傷心難過更要緊的事,實際上她早該有這個心理準備的,真相早已在心中,現在隻是確定了而已。她在心裡一次次安慰自己,試圖相信這些不算什麼真正的打擊,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早已準備好麵對事實。
現實也沒什麼殘酷的,她最後一次在心中默念。
“我看到了安檢,他們可能在機場之類的地方,也可能是地鐵或火車站。”
惡魔的饋贈讓薇拉看到的場景很可怕,但她不認為那比最近一次噩夢中的自己更可怕。
紮坦娜和渡鴉使了一種小法術,讓艾什莉的雙手被看不見的力量壓製住,凝聚的空氣就像固體一樣困住了她的雙手。
“但那是將來,而現在我需要薇拉帶我去第八分局。”羅賓用略顯緊張的聲音說。
暴力是哥譚的特色,可很少有人真的敢衝進警局去殺戮,本地黑手黨不是亡命律賊。
今天不一樣。
隨著羅賓和薇拉出現在第八分局外麵,他們看到警局的玻璃門並沒有關閉,也沒辦法關閉了,其中一扇門敞開著,而另一扇門已經碎了。
值班的警員不見了蹤影,大廳中也看不見有人在。薇拉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緊接著她就想到可能會遭遇什麼了,肯定會有很多的血。
羅賓走進警局,引導薇拉穿過地上的一灘灘血液,兩人在這一地死人中穿梭,向局長辦公室走去。
巡警、文職人員、警官和尋求幫助的市民全都命喪此地,屍體並沒有讓薇拉察覺到魔法的痕跡,也並沒有曾經小醜襲擊警局時那種過於可怕的慘狀。
“安德魯乾的,大概吧。”
“就是他了。”福金說。
“你認識其他能做到這個的人嗎?”霧尼問。
極具格調的殺戮,實力超群的某人對毫無防備之人的精準突襲,顯然凶手表現出了自控能力,精準而迅速,安靜且謹慎,就好像這些人是在醉酒的情況下不知情的被處決掉了。
在薇拉和安德魯認識的所有人中,能如此利落的犯下此等罪行的隻有一個人。
安德魯·格雷弗斯,這個當過利爪的亡命之徒用死人的衣服蹭著刀上的血。
他並沒有為他的受害者感到悲哀,他想從內心中尋到一絲悔恨,但什麼都沒有,隻剩下一片空虛。
嘉莉的胳膊摟在了安德魯的脖子上,從後麵抱住他,她吻了吻安德魯的臉,沾上了受害者的血液,“親愛的,你做得很好,我們馬上就會收集到足夠多的鮮血,到時候界外魔會關注我們的。”
安德魯頹然坐在火車的走道上,將雙臂搭在座椅上,閉著眼睛。
怎麼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安德魯回憶著,他最開始從貓頭鷹法庭的地下密室逃出來,在因過度的饑餓和疲憊失去意識前看到了嘉莉,那是他以為自己遇到了天使,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嘉莉送到了妹妹的披薩店裡,兄妹相認,然後他躲了一段時間,最後他發現貓頭鷹法庭對他的搜索似乎並不嚴密。
緊接著,嘉莉鼓動安德魯向貓頭鷹法庭複仇,先是偶爾阻止貓頭鷹法庭捕捉適合成為利爪的孩子刺殺,然後是將天國之門賣給那些有極致欲望的人。
後來薇拉出現了,嘉莉開始催促他,叫他讓儘可能多的人使用天國之門,而沒什麼比通過一場魔法儀式將這種藥送到哥譚每個角落更容易的了。
“你仇恨貓頭鷹法庭,當然了,我也恨他們,他們是哥譚的寄生蟲,哥譚已經腐朽到沒救了,那些蟲子已經深入骨髓,隻有把這個巨人焚燒殆儘才能拯救。”
“蝙蝠俠早晚會找到我們的,我們得早點最好準備。”安德魯站起來,儘管不易察覺,但細心的人確實可以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不安。
自從麵具被打壞,被知道掘墓人的真實身份後,安德魯就睡不好覺,每次入睡他都會夢到被繩之以法,然後死於貓頭鷹法庭的陷害,死在那些和他一起成為利爪的昔日夥伴手上。
安德魯懷疑利爪是殺不死的,因此他更害怕了,那以為著不能通過死亡來解脫,他夢到艾什莉被殺,夢到失去嘉莉,所有在乎的人都被利爪狩獵。
車廂內的一張廣告紙的一角開膠了,那種廣告後麵是有人貼的是哥譚大多數商店都有買的那種一美元五張的蝙蝠貼紙,是照著蝙蝠燈在夜晚照在雲層上映出的形狀而製作的。
之前安德魯把它擋住了,因為他第一眼看到那張貼紙的時候就幻想那個蝙蝠會變成活的,然後撲過來,把他撕碎。
“你是神的冠軍,你是正義的勇士,你是我的愛人,你代表了正義,那些包括貓頭鷹法庭在內的權貴都是剝削和壓迫平民的邪惡人渣,隻有你能懲戒那些罪人。來吧,代表神來懲罰蟲豸的受選聖者,我的愛人,我們一起將舊哥譚焚燒,在灰燼中,新的哥譚會生長得更美好。”
她是對的,她一定是對的,安德魯在內心重複著,回不了頭了,他隻能如此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