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在黑暗中生長,惡魔於寂靜中歡歌。
表麵平靜的哥譚夜晚究竟隱藏著多少罪惡?無數渺小的受害者發出悲鳴和痛哭,在這片廣闊的天地卻小到幾乎聽不見。
在這高高在上的莊園頂上,如果沒有超自然感官,薇拉什麼也聽不見,她知道再努力聆聽的人也聽不見。
也能聽見點聲音,但她沒有回頭。
野花香讓薇拉知道超殺女來了。
“薇拉,我可以這麼叫你嗎?”開口的卻不是凱拉的聲音,甚至不是女聲。
小小的驚呼聲隨著一次比平常更劇烈的吸氣發出,幾乎輕得和吸氣聲沒什麼兩樣。
薇拉猛地站起來,警惕的轉身,差點一個腳滑掉下去,不過她還是及時站穩了。她看到了超殺女,也看到了剛剛說話的人,是夜翼。
“隨你怎麼叫,隻要你明白這樣突然出現真的很嚇人。”薇拉話語中的哀怨已經多得讓冰激淩都化不掉。
夜翼觀察著薇拉身後的翅膀,“你才是那個能傳送的,光微子鳥,你喜歡《澤利嗎》?”
“短暫生命,輝煌燃燒。”薇拉以書中的一個口號回答。
“介意告訴我你在屋頂乾什麼嗎?”
“就和你一樣。”薇拉沒好氣的說,“你也大半夜不睡覺,跑彆人家屋頂上了。”
“沒錯。”超殺女作證。
“好吧,嘴巴厲害的女孩子們。”夜翼現在明白為什麼蝙蝠俠很少對薇拉態度嚴厲了,這姑娘似乎很喜歡把人逗笑的話,把彆人往她的語言框架中引導。
“我叫夜翼。”他自我介紹。
“我知道,俠盜二號網上有你的簡介,疑似前羅賓。”薇拉不再看夜翼,她繼續盯著燈火通明的城區。
現在是淩晨一點,理應是這座城市的睡眠時間。上班族應該如此,可這種城市中有太多人不是尋常市民,比如超殺女、夜翼和薇拉。他們正站在韋恩莊園最高的一座塔樓頂。
建築物的尖頂被黑暗所包圍。
薇拉卻以超越人類所及的視力把遠處的一絲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聽見城市另一端的黑暗勾當。
在酷夏,討厭陽光是人之常情,因此她更喜歡晴空萬裡的夜,然而這樣的夜在哥譚就像晴朗的白天一樣少見。所以薇拉格外珍惜,她會在這種時候欣賞夜景。
可此時薇拉卻不安的想著超殺女手上的符號,她想起了那個符號像什麼了,像夢中的巨鯨。
那巨鯨有著很人性化的眼睛,巨鯨與陰雲組成的圖案很像超殺女手上的符號,而她手上的符號來自於嘉莉。
難道那個巨鯨就是嘉莉背後的靠山?女巫和魔鬼的故事開始在薇拉的腦海裡搗亂。
“我們要一起夜巡嗎?”夜翼問。
薇拉沒說話,隻是往燈火通明的城區看著。
不知道夜翼和超殺女看到了什麼,但薇拉覺得自己看到的絕對比他們看到的更讓人難過,她選擇再次關閉超自然感官。
鴕鳥總是幸福的。
二十四小時,總有人在逃跑,總有人在追殺。
千種罪惡的黑夜中,人們垂死、受傷、被橫飛的玻璃割傷,撞死在方向盤上、碾死在重型輪胎下。人們被打、被搶、被害、被殺。
人們生病,人們感到無聊,因為孤獨或悔恨或恐懼感到絕望、憤怒、殘忍、狂熱,哭得渾身發抖。
能看到,但薇拉分身乏術,她已經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她一小時內已經在哥譚各處傳送十幾次了,把六個罪犯傳送到警局的牢房裡。她甚至把自己傳送到大洋彼岸的葡萄牙,去看望了父母和其他親屬。
“我有種感覺,你好像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夜翼留意到薇拉盯著遠處發愣,他試圖去看,隻看到一片燈火通明。
“是的。”
“那你四處看看吧,你看那邊的碼頭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夜翼指向港口的方向,“你能看到什麼呢?”
一個不比其他城市更糟糕的城市,一個富裕、繁榮、充滿自尊的城市,一個失落、挫敗、充滿空虛的城市。
薇拉淒然地說著夢囈般的話:“碼頭上有人在把變種人把裝著變種人的紙殼箱從船上往下搬運,還有一些我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我聽到他們以‘天國之門’為此物的代名詞。”
輕鬆愉快瞬間消失,給緊張讓步,超殺女和夜翼蓄勢待發,迅速調整自己,進入了義警的備戰狀態。
然後超殺女看向薇拉,想到了更好的主意,“薇拉,你能帶我們去嗎?”
在夜翼眼中,薇拉隻是動了動嘴唇,他感覺薇拉並不是在念他聽不懂的咒語,而是用葡萄牙語小聲的說可以,或表達類似的意思。
然後的夜翼和超殺女的膝蓋一陣癱軟,手指也有些刺痛感,肚子比被壞人全力毆打還要疼痛。一陣眩暈感讓他們快要倒下,他們用力地支撐著疲憊得身體,搖搖晃晃地站在另一處屋頂上。
夜翼認識這裡,他們在一處碼頭周圍的商業建築上。
有過傳送經曆的超殺女幾乎一結束傳送就適應了,她屏住呼吸,讓自己不要把晚上吃的東西吐出來。而夜翼感覺自己的神經即將忍受不住了,但還沒有猝死的風險。
多虧了麵具,夜翼才沒讓自己看上去像垂死之人,他看著兩個女孩,突然感到一絲欽佩,因為她們竟然連這個都能忍受。
他看到薇拉的臉,發現她仍然是剛才那副活在夢裡的表情,仿佛剛剛被強製叫醒,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是剛剛的傳送讓她的頭腦受損了嗎?夜翼覺得不會因為以前薇拉經常到處穿梭,也沒見她精神不佳。不過那時她還沒被紮坦娜約束住,也沒經曆過蝙蝠俠粗糙的手術。
“你感覺怎麼樣?”超殺女問。
“有沒有任何的傷痛?”夜翼不想再行動的時候還要照顧傷員。
“感覺看到了很糟心的事,一想到這種事在哥譚天天有,就更糟心了。”薇拉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生理上的痛苦。
真正讓她難過的不是罪惡本身,而是罪惡是如何成功發生的。她聽過這個港口的工人如何與綁架者爭論,表示自己不願意幫助幫派,可最終卻因離不開這份工作而妥協。
真正給他們發工資的和綁架變種人的歸根究底是同一夥人。
如果是以前的我呢?薇拉能想象自己被迫成為幫凶的情況,也許自己也會妥協。不是誰都有足夠的社會地位,讓自己儘可能不與惡勢力同流合汙。也不是誰都有超能力,並且有膽去和壞人對著乾。
“我聽到他們的話了,不願意為他們開門偷渡,就彆再這乾了。”薇拉說。
夜翼不知怎麼回答,他知道這種事一直有,他也一直儘力去管,可這種事就是一直有。
可悲,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以後也將會持續下去。
“是這個地方。”夜翼盯著那些船隻。
“我們怎麼辦?”薇拉想了解更有經驗的義警是如何工作的。
“你們以前是怎麼做的?”
薇拉看向超殺女。
“跳下去,找個好的角度混進人群中,儘可能讓他們失去射程優勢,讓他們不敢肆無忌憚的開槍。”
“我以為你們就這樣衝進人群,然後隻需要打打殺殺就夠了。”
“沒那麼簡單。”夜翼想著或許可以教教薇拉,“槍支的發明很容易就能讓一個天才帶著他二十年勤學苦練獲得的搏鬥技藝離開人世。凡人快不過子彈,我們隻能儘力快過槍手應對突發狀況下恢複冷靜的時間。”
“可你們的戰服不是對單兵的槍彈幾乎免疫嗎?我聽說紅頭罩就可以直接頂著衝鋒槍衝鋒。”
“彆管他這個異端。”夜翼對紅頭罩的方式不太認同,“你可沒有防彈戰服,超殺女也沒有。
“我不怕。我能預判攻擊。”
就算夜翼快過了壞人在應對突發情況時恢複冷靜的速度,他也沒能快過薇拉的速度。薇拉拿走了他背上的一根短棍,直接往門麵房下一跳,發出了不夠大,但絕對能吸引碼頭上走私者的聲音。
薇拉的身體不是防彈的,她知道。她也知道自己不會比超人和火星獵人那種外星戰士更快,但反應能力和人類比絕對算超級的。
看到了薇拉莽撞行徑,夜翼歎氣,然後抽出了另一根棍,準備下去為後輩保駕護航。
超殺女攔住了他,“薇拉想要個人秀,我們就讓她秀個夠。”
儘管不讚同超殺女對朋友這種過分的放心和放任,但夜翼還是選擇繼續躲著,觀察薇拉接下來的行動。
就像薇拉對義警的刻板印象一樣,她本人完美的告訴了夜翼這種印象從何而來。
就像是害怕碼頭上正搬運貨物的幫派成員沒有注意到自己一樣,薇拉吹了個又尖又響的口哨。
“把變種人放開。”薇拉大聲喊道,她微微側身,斜著看向碼頭上成搬東西的幫派成員。
所有人都看向了薇拉,除了超殺女和夜翼,沒有人把薇拉當回事。無論是個頭還是聲音,薇拉都不具備威懾力,在場眾人中隻有裝在紙殼箱裡的變種人少年比她個子小。而且她手上除了一根棍外,沒其他看起來更致命的武器。
正在運貨工人們放下了手中的箱子,他們祈禱著這不隻是個因沉迷超級英雄而讓腦子壞掉的孩子,而是個有些戰鬥力的變種人。
領頭的幫派分子隻是高舉一副麵具,讓薇拉看看,指望她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不被當回事,薇拉不意外,畢竟她一點名聲也沒有,連件像樣的武器都沒帶,而且也不像其他義警那樣蒙麵。
“黑麵具也不好使。”薇拉喊道,她儘可能的表現得很狂。
黑麵具的打手被氣樂了,他嘶聲笑了笑,把嘴上的煙頭吐到海裡,他還是很明顯的沒把薇拉當回事。
超殺女和夜翼也微笑著,不像那些假麵會社的底層打手,這兩人知道薇拉有多難對付,他們不認為以這些無能的幫派分子有資格讓薇拉嚴肅對待。
“海綿寶寶,滾回你的菠蘿屋,陪蝸牛去玩過家家去吧。我這次就先放過你。”他指著薇拉衣服上的小黃海綿。
一眾幫派底層成員都歡快的笑了,完全沒有感覺到薇拉試圖在威脅他們,他們甚至沒有一個去拿槍。
笑聲消失了,是循序漸進的,卻顯得很突然,因為讓他們發笑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沒有人看得清發生了什麼,就連觀察力強於普通人的夜翼和超殺女也不行,但他們知道薇拉為什麼消失。他們迅速判斷出情況:薇拉認真起來了。
隨著一陣難辨距離的笑聲從各個方向飄來,每個幫派分子都拿出了武器。
並不是每個人手裡的槍都相同,所有人卻都有著一樣的情緒——緊張。
“有鬼,我這是撞邪了。”底層幫派頭目小聲嘀咕著,他忍住放下槍去畫十字的衝動。
不對,這不是鬼,鬼不該拿著電棍這種具有現代科技特征的東西,那女孩是個變種人,就像箱子裡裝的人那樣。
可隨後他就覺得自己感受了不自然的寒冷,他又考慮惡鬼索命這個可能了。
每個人的手指都緊貼在槍的扳機上。
“她以前也這麼喜歡裝神弄鬼嗎?”夜翼問。
“薇拉以前沒這麼喜歡玩。”超殺女說,“我在這看著都緊張了。”
“快點發個你們之間的秘密暗號,讓她快點動手。你應該明白讓事情乾淨利落的結束才是正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