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製造更好的捕鼠器，就有人製造更好的老鼠。

因為打算要企鵝人小命的敵人和會要他老命的敵人——前者指道上的同仁，後者主要是以蝙蝠俠為主的各路正義之士——企鵝人對自己的安保很上心。

但總有更好的老鼠。

身手敏捷的利爪高來高去，憑借速度和跳躍能力，他完全不需要任何躲避監控的技巧。

羅賓震驚於他的敏捷，卻也發現利爪似乎並不是智力型選手，也不夠警覺。羅賓肯定利爪沒有發現自己，但他知道自己早晚會被發現。

所以他決定不再偷偷跟蹤。

“嘿，披薩小哥。”羅賓語氣歡快的打招呼，也表明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在這裡遇到你，我可是一點也不意外呢，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煩透了。”利爪說。

沒錯了，安德魯的聲音，羅賓發現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要掩飾聲音。

羅賓不確定利爪的衣服是否真的能抵擋攻擊，隻能確認這種服飾是為戰鬥時夠合身而準備的，戰服由某種黑色的材料製成，看上去細致得像布料，但又不是。

它緊緊的裹住了利爪全身，從喉嚨頂端一直到手腕和腳踝，就連手指上都包有甲片。黑得發亮的戰服在月光下比刺客聯盟那些忍者服般的黑色更加搶眼，利爪就像把自己包裹著黑色的蛇皮中。

戰服那如細碎鱗片的材料讓羅賓想起了鎖甲，他覺得安德魯的審美不錯。

“我們都是為了保護薇拉而來，所以我們能不能一起商量一下怎麼做？”

回答羅賓的是利爪拔劍的動作。

“喂，我還以為你是個好家夥呢！聽了披薩店的對話，我以為是有人逼你做壞事。”

對，就是有人逼我，利爪情願相信這是事實。

“你妹妹和你的瘋狂不斷給你洗腦，把你塑造成她們需要的殺手，你不必這麼做，你可以做你自己。”

機械心臟的魔音不斷告訴利爪羅賓是不可繞開的威脅，讓利爪快動手殺人，為了讓虛空般的低語彆再煩自己，他揮劍劈向羅賓。

羅賓架棍抵擋，可這劍的力度超乎想象。

明明是長棍對短劍，首次對抗的結果卻讓羅賓感覺自己被壓製了，他這一次攔截實在勉強。羅賓肯定利爪是前所未見的強大對手，而且對方顯然有些輕敵，否則自己要麵對的攻擊一定更可怕。

利爪並不想使全力，他知道腳下隻有一層玻璃，這裡不是個好角鬥場。

受到場地限製，利爪和羅賓儘可能讓聲音小些，可他們畢竟踩在玻璃上。

“有人在上麵。”達米安留意到頭頂的異響。

“把那隻討人厭的老鼠帶過來，我要殺了她，竟然自己送上門了。”

有時候企鵝人會把討厭或痛恨的人蔑稱為老鼠，而現在老鼠指的是薇拉，企鵝人對薇拉主動送死感到意外。她是想過可能是彆人，但想不到除了薇拉還會有誰。

當身著黑色戰服的殺手打破天窗，輕捷靈巧的落在企鵝人前方二十幾步遠時，企鵝人意識到來的是彆人。

“這樣問顯得我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但……你是誰？”

來者戴著露出口鼻的麵具，從正麵看有點貓頭鷹的特征。儘管厚實的衣服讓企鵝人很難從身材看出這人的性彆，但肢體動作足以證明他是男性。即使衣服比較厚，他看上去仍然瘦長。

企鵝人想到了貓頭鷹法庭用來奪命的利爪。

男人背著筆直的長刀，腰上還掛著一把劍，但他的手既沒放在腰部佩劍上，也沒去摸長刀，整個人沒有一點緊張感。

靜默的冒犯讓塔利亞眉頭微皺，她討厭看到有任何格鬥家在刺客聯盟麵前如此漫不經心，隻有敬畏和如臨大敵的態度才能讓她滿意。

“原來被稱為利爪的殺手是真實存在的。”達米安態度傲慢的打量著利爪，心裡卻一點也不敢輕視他。

“刺客聯盟，我是來找企鵝人的，和你們無關。”

“我怎麼得罪了你們？”企鵝人回憶最近和貓頭鷹法庭的來往，他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讓對方感到不悅。

“我罩著薇拉。”利爪輕柔的說，為了讓自己更有威懾力，他故意學了電影裡硬漢子威脅彆人時的的語氣。

貓頭鷹法庭的利爪這個身份能恐嚇很多人，可科波特卻並不打算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縮成一團，也不打算跳著跑開。

他科波特是被道上成為企鵝人的狠角色，他見過厲害家夥。

最重要的是身在自己的權勢中心，這給了企鵝人一種安全感，外加成群的刺客在，他不認為有任何格鬥家能對他做什麼。

企鵝人知道貓頭鷹法庭有一群很厲害的利爪，但他覺得那些利爪再厲害也不會是超人類。

“她動了我的人，我必須做點什麼，否則這行就乾不下去。”企鵝人表態。

利爪沒有說話，隻是動作中的威脅意味更明顯了。

企鵝人的臉上出現了淺卻明顯的笑容，“你不是法庭派來的，你是私自來的，殺手的浪漫。”他發出鼻音很重的笑聲，“我知道你是誰了，做殺手需要的不僅是武藝，還有知識和經驗，你該懂偽裝的，披薩小子。”

“你殺不了薇拉，有我在。”

“我知道你的住址，你能二十四小時守著她嗎？”

“答應我，不要傷害薇拉，否則你就活不成了。”利爪走向企鵝人。

塔利亞擋在他前方。

“不要擋我的狩獵，老女人。”

沒有憤怒，沒有表麵的情緒表露，塔利亞確實是老女人，拉撒路池的神奇力量會讓她活得更老，卻保持年輕的外表和體能。

“確保雇主安全也在雇傭條款之中。”塔利亞決絕了利爪的提議。

無需多言，利爪抽出了背上的刀，他精準而冷酷的發起進攻。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羅賓為利爪的目標不是他而感到慶幸，並且感謝那不適合兩人搏殺的玻璃屋頂。

利爪得動作非常靈活，塔利亞擋住了利爪的第一招，然後她趕緊退開。多年的勤學苦練和勝利為她帶來了傲氣，利爪僅僅一刀就讓她的自信動搖了，她意識到這是一位強大的對手。

達米安從母親身後閃出，他毫無保留的揮刀斬向利爪的脖頸。在肉搏中，身高和力量是他的劣勢，可在使用冷兵器時意味著靈活和容易被忽視。

如果達米安不是個正要殺人的刺客，羅賓覺得自己大概會為他精湛的技藝拍手叫好。

“去死！”達米安輕快的說。

生死之際，無心無念。

刀刃臨頸的瞬間，滿心殺戮欲望的利爪突然感覺內心明靜，他想到了薇拉和艾什莉在廚房打鬨，最後女孩子們滿臉都是奶油的溫馨又惱人的畫麵。

他不能讓任何人毀了這一切。

刺客們看到了利爪呆住了，就好像認命的甘心就戮，因此以為勝利已成必然。

羅賓緊繃起來，他想要救人。

利爪想到自己過幾天就要毀滅哥譚，血流成河的畫麵讓麵容一變，他以達米安難以置信的速度擋住了攻擊。

越有信心，失敗時就越致命。

然而利爪並沒有下死手，他隻是輕蔑的一次次的攻擊，想要更多的羞辱他們的時間。

“徒勞的防守，無意義的掙紮，可悲的驕傲。”利爪一邊嘲諷著，一邊確保自己的攻擊不要這麼快就殺死對手。

利爪一手長刀，一手短劍，壓製住兩位刺客。達米安和塔利亞設法遠離利爪，留出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知道應對一個敵人需要幾個人嗎？”

達米安不知道，“幾個人？”

“十四個。”他說，“兩個人攻擊，其他十二個人在一邊看著，說應該讓他們上。”

侮辱嘲諷讓刺客們憤怒，他們中最具資曆的兩個向利爪衝過去。

兩個刺客以多年訓練和實戰經驗帶來的自信揮動刀劍，他們已經和手中的武器一起實戰多年了，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擅長使用冷兵器的一批人類中的一員。

可是他們與遠超凡人極限的利爪相比，敏捷程度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利爪甚至不需要完全把劍拔出，僅僅用了拔出半截的短劍就擋住了刺客的攻擊，並把刺客的刀彈開。然後他用另一隻手揮刀，不可思議的力量配上鋒利到匪夷所思的武器，利爪砍下了刺客的大腿。

失去一條腿的刺客哀號著。

沒有人看清利爪是如何做到的，位置最適合觀戰的羅賓也沒有，利爪太快了。他隻知道利爪一下子就到了刺客身後，然後是一個摟抱的動作，那個刺客還沒有倒下就受了致命傷。

利爪退開，格開另一個刺客的攻擊，緊接著逼退了自認為有機會得手的塔利亞和達米安。

被砍斷大腿，又被刺中胸膛的刺客現在才倒下，他的胸腹起伏著，血隨著心跳一下一下的湧出。

“永彆。”利爪故意刺了不那麼會致人死地的部位，以免讓刺客死得太快。

羅賓知道必須行動了，否則利爪會繼續殺人。

為了凸顯個性，羅賓在利爪跳下去的玻璃破洞旁邊又砸出另一個洞，然後他從自己砸出的洞跳進去。

見到熟人後沒有任何開場白，羅賓不想和企鵝人打招呼，也不想和刺客們問好。他迅速瞄準利爪，扔出飛鏢。

感受到身後的氣流，利爪抓住飛鏢，身體轉了一圈，用飛鏢劃破了刺客的動脈和氣管，然後把飛鏢還給羅賓，逼得後者躲遠幾步。

“蝙蝠俠馬上就到，你的囂張很快就會結束。”

“我真的非常驚喜，能遇到這麼多值得殺死的獵物。”利爪歡快的說。

他舉著長刀，沒有去管順著刀刃流到手上的血。手上濕乎乎的，有些滑，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以前沒發現這種感覺竟然這麼好。

機械心臟那針對心靈的低語叫他繼續殺。

“殺吧，諸神軟弱無力，世界已被遺棄。當你人眾生血流成河，當你讓人間變成地獄，你不會得到報應和懲罰，我會賜予你真正的永生。”

利爪不想聽機械心臟的低語，他隔著衣服，對心臟狠狠的捏了一把。

機械心臟不再低語，而是開始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