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哨聲和刀鋒很搭調。
當薇拉就像劍戟片中的殺手一樣在長廊中漫步時,燈光開始忽明忽暗。
“就連燈光都在為你鋪墊氣氛呢,薇拉。”羅賓的聲音中隱藏著笑意。
薇拉回頭看著羅賓,給了他一個邪惡的微笑,配合著臉上的血跡,活脫脫一個暴力漫畫中的日式殺手少女。從羅賓的笑容中,薇拉知道他對這個樣子感到驚奇,而她自己也喜歡這樣。
“我以為是你的人在搞鬼,蝙蝠俠正在對電力和監控係統做什麼,對吧?”
“你是對的,監控拍不到我們,平常沒人的監控隻會重複播放相同的畫麵,這就是還沒有警衛來找我們的原因。”
短刀在薇拉的手中打轉,她靈巧地確保刀刃不傷到手指。
這把花哨的武器是她從企鵝人的手下那裡拿的,好看的屬性大於好用。儘管薇拉知道這把刀基本上是樣子貨,卻並沒有多少選擇,隻能有什麼用什麼。
“你手裡槍如果是滿的,你在舞廳開了那幾槍後,應該還剩八顆子彈,為什麼你拿刀?”
薇拉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槍隻是做做樣子,用刀子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因為羅賓戴了麵具,而且蝙蝠俠影響了這幢老建築的電路,讓燈光暗了一些,所以薇拉注意到羅賓翻白眼。
剛剛在來冰山會所的路上,蝙蝠俠叫羅賓待在薇拉的身邊,而羅賓表示即使蝙蝠俠沒要他來,他也會自告奮勇的保護薇拉。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現在的羅賓懷疑薇拉早晚一樣會把他帶入麻煩中,而且麻煩會大到他和她無法應對,想到這裡,羅賓咬咬牙,他有點期待未來可能會遇到的驚險。
和瘋瘋癲癲的人在一起不會無聊,有些人就是有種能激起冒險欲望的能力。羅賓試著尋找原因,最後的結論是因為薇拉的口哨聲有點像《貝奧武夫》中老貝奧武夫和火龍追逐時的配樂。
羅賓猜不出薇拉在想什麼,他隻能跟著薇拉走。蝙蝠俠叫他保護這個衝動的女孩,但羅賓相信蝙蝠俠最想的其實是監視。
“我們不該在走廊逗留太久,如果有人從兩邊堵住我們我們將無處可躲。”羅賓建議,這也是在教薇拉。
“那我們該怎麼辦?”
羅賓看向窗外,然後對薇拉伸出手,“來吧,這麵不朝街道,現在又是晚上,不會有人看到外牆上有人。”
“等等,我們還有一件事要乾。”
薇拉走到樓梯間的門前,羅賓跟上去。
霧尼叫她冷靜,她冷靜一下,沒有立刻推開門,而是側身用短刀推開門。
醜陋的生物站在門後,醜陋到讓兩個年輕人懷疑那家夥和自己不是同一個物種。
他看到薇拉和羅賓的時候猶豫片刻,這讓薇拉看清楚他的臉,那張臉皮有太多褶皺了,薇拉能想到最接近的東西是融化的蠟。
那並不是一張形態固定的臉,下巴和臉頰處的皮膚以差不多的幅度起伏著,正常人的兩腮能鼓起,但薇拉不知道下巴要如何做到。
僅僅是那不似哺乳動物的皮膚就已經夠資格在薇拉的噩夢中占有一席之地了,然而最讓她不安的卻是怪人穿著冰山會所的服務生製服,手上還有自動武器。
“魚人。”福金說。
“我見過它們的偽裝,這隻顯然是皮膚缺水。”霧尼解釋道。
偽裝得很爛的魚人的停頓時間足夠讓薇拉關門,兩顆子彈直接穿過了門,而薇拉和羅賓早就躲到一旁了。
透過彈孔,薇拉看到了魚人的影子,她躡手躡腳的靠近門口,羅賓也在做同樣的事。兩人幾乎什麼也沒有做,隻是站在門的兩邊,然後靜靜的等待著。等魚人靠得更近了,他的影子在門下麵的空間裡移動。
薇拉舉起短刀,向前一撲,兩隻手把劍的重量壓在了緊閉的門上,刀刺穿了門,刃部分幾乎完全刺進去了。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把劍從門那頭刺了過來,幾乎要刺刀薇拉的眼睛,她隻要閉眼睛,眼皮就會接觸到劍尖。
門那邊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薇拉把刀從門裡抽出來,鮮血在刀鋒上閃爍著鮮紅的光。
薇拉靠在牆上,門那邊槍又響了幾下,然後就沒有聲音了。過了幾秒鐘,門下麵滲出了血,形成了一個蔓延的小紅坑。
“你殺了他。”羅賓責備道。
“這是諸神的安排。”薇拉解釋,“不過可不是你認為的那些。來吧,純良到天真的羅賓,我們的世界真正麵臨危機,我將阻止它。”
有人推開了門,是個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高個子,他身材瘦長,身後背著一把長刀,單手就拔出了刺在門上的劍。這人一寸皮膚都沒有暴露,他連頭發和眼睛的顏色都不打算讓人知道。
羅賓看到他的時候以為是刺客聯盟,隨後又覺得不太可能這不是忍者的黑衣,質地材料更像是特警的作戰服。
“如果你們的目標是這些怪物,我們是一個陣營的。”黑衣人說,他的聲音也很假。
“暫時有這個可能。”羅賓對此人並不信任,就算沒有得到蝙蝠俠那種多疑都品質,羅賓也不會認為一個人隱藏全身是坦蕩之舉。
“嗯哼,你可以叫我掘墓人。”
“這是什麼?”羅賓用棍戳著地上的魚人,“它是個死蜥蜴人了。”
“我認為它更接近魚類,我見過它們同類,有鰓。”蹲下,用劍隔開了魚人用於偽裝的皮膚。
皮膚並沒有流血,而是緊縮,讓災殃割破的口子更大了。皮膚下麵不是肌肉,而是類似海魚的細小鱗片,從掘墓人戳刺的動作看,這些鱗片並不硬。
“小魚,還沒那麼堅硬的鱗片。”掘墓人解釋。
“小魚就已經可以扮演一個彪形大漢了。”薇拉觀察著魚人的鱗,然後嗅著刀上的血液。
“我不覺得它的體型很大。”羅賓說。
“比我高多了。”
“就像大多數成年人那樣。”
大概蝙蝠俠和他的家人或者稱為助手的每一代羅賓都有語言打擊能力,薇拉這樣想著,她不打算因為這件又小又蠢的事浪費更多口水,繼續討論身高,受傷的隻會是她自己的自尊心。
擁有著超自然嗅覺的福金和霧尼分彆落在薇拉左右兩邊的肩膀上,對著薇拉耳語著,告訴她魚人的氣味大致方向。
“掘墓人,你對這幢樓的情況了解多少?”
掘墓人還沒來得及回答羅賓的問題,薇拉就把手放在了羅賓的肩膀上,並向掘墓人伸出手,“不用問了,掘墓人,如果你願意給我點信任,把手給我。”
掘墓人不明白薇拉要做什麼,但他握住了薇拉的手。
接下來的一切對於掘墓人都太過離奇,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拉出了身體,升上太空,將整幢冰山會所都儘收眼底。掘墓人的視覺從未如此清晰過,他相信自己現在的視力已經超過了人類的範疇,足以與禽鳥作比較。
先是這附近的幾處建築,然後視角轉變,快得就像視頻突然跳到下一幀,好像上帝調整了進度。
他將整個哥譚儘收眼底,看到了大片的繁華高樓,也看到了,不那麼繁華的城市暗區,同時目睹哥譚的繁榮偉大和痛苦衰敗。看到了哥譚自然的岩灘一直延伸到人造海景彆墅。
幾十條暗巷子和廢棄建築物裡都有底層幫派在進行見不得人的勾當,燈火通明的大樓中衣著光鮮亮麗的精英們把酒言歡。
視角再次轉變,他以為自己看到了醫院,多張醫院用的床沿著牆壁排列著,慘白的床單顯出輪廓,這地方有些像停屍房。
超自然的精神之旅結束了。
掘墓人和羅賓都在忍受嘔吐的衝動。
“剛才是怎麼回事?”掘墓人深呼吸,現在他不那麼想吐了,“我好像還能聽到和……聞到?”
“我讓你們以我的視角觀察,你們看到的可能不像我這樣清晰和全麵。”
“你一直是以這種第三人稱視覺看世界嗎?”羅賓問。
薇拉搖頭,“隻有我想的時候才會,其他時間我的眼睛是正常的。”她看到羅賓的張嘴,於是伸出手,示意他彆說話,“我知道,我知道,這不危險,沒有人能在我們觀察這可悲城市的時候偷襲我們,剛剛的一切都是瞬間的。”
“時間停止了?”掘墓人問。
“來吧,男孩們,不管那些魚腦袋在做什麼,都不像是好事,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阻止它們?”
“企鵝人和這些魚人攪在一起,海洋動物的共性,這大概不是個好笑話。”羅賓嘗試搜刮自己知道的所有笑話,卻想不起來任何一個與海洋動物有關的,然後他放棄了,“我們快過去。”
“我知道最快的方式。”
色彩絢麗的不規則棱角包裹住薇拉,然後這些碎片變得更碎,直到羅賓和掘墓人看不出任何棱角。下一瞬間,兩人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這些奪目的色彩,他們被這些色彩包圍了,這個空間都被取代。
光華散儘,三人所處的環境已經改變。他們第一眼看到的是掛著鎖鏈的金屬門,門上的漆已經開始脫落,鐵鏈和鎖卻很新。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樓的最頂層,薇拉小時候見過類似的大門,一般這種門後會有住戶的鴿子籠,但這道門後的活物會比鴿子巨大得多。
羅賓看到薇拉臉色蒼白,雖然不能說好毫無血色,卻也稱得上貧血。他相當有紳士風度地試著讓薇拉靠在自己身上,而薇拉的自尊心不允許她接受幫助。
“安靜。”薇拉笑聲說。
午夜遊俠的生活讓羅賓學會了都市遊俠和遊蕩者該會的大多數技能,其中就包括開鎖,他輕巧的打開鎖頭,取下鐵鏈,然後把手放在門上。
薇拉阻止他,“你不需要開門,有我。”
“如果這很疼的話,最好還是彆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