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翰中校出生於平民家庭,父母都在外城區經商。
他在軍校四年級的時候,認識了白兆德上將的小女兒白疏影,憑借優越外貌和高大身材贏得白小姐芳心,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之後偷偷校外同居,被監管老師發現,一度鬨到要被開除的地步。
後來,是白兆德上將出馬,擺平了這件事,隻給了一個記大過的處分。
畢業後,他就留任首都衛戍區,本來隻是特巡隊的一名普通中尉,但白兆德上將耐不住女兒的撒嬌和威脅,一路替他開綠燈,幾年功夫就升至了中校軍銜。
這也是讓藺滄感到奇怪的地方。
白兆德上將一直是中立派將領,從不鑽營黨派和陣營,為人也相對正直,唯一做過的人情事,就是拉著老臉給他的女婿多說幾句好話。
但是這次周楚翰當選,背後是否有白兆德上將的支持和幫助,藺滄不敢往下推論。
如果沒有,那麼以周楚翰的能力,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到多數票的。
如果有,就代表著,一向明哲保身無畏黨派之爭的白兆德上將也加入了爭鬥。
那麼,白上將是自己另起一派,還是已經選擇好了陣營……這樁樁件件,都一團亂麻一樣纏在藺滄腦子裡。
他看了眼激情討論周楚翰和白疏影陳年八卦的陸嶠和戚湛山,再看看聽得津津有味嘬奶茶的穆灃,陡然生出一種……整個國家除了反派隻有我一人在乾活的迷惘。
算了,藺滄自暴自棄地靠進沙發裡。
馬上就是聖誕月了,既然新指揮官人選塵埃落定,各路人馬也都默契地安穩下來,權力漩渦中心的首都衛戍區難得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那就暫時把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吧,畢竟反派也要過聖誕的。
這可是他和遊烈結婚以來的第一個聖誕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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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被羅同從機場帶走後,遊烈在西南軍區的工作就被暫停了。
雖然現在他被釋放,然而那邊的情報科人員經過討論,決定暫時不予恢複他的工作。
遊烈對此沒什麼異議,他本來就不喜歡後勤部,當年去那裡,隻是落選特巡隊後心灰意冷,隨便找了個遠離首都和遊野的地方。
這十幾天,他每天和白赫、江馳混在一起,要麼就利用上將伴侶的身份特權,跑去郊區射擊訓練場虐一下新兵,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平安夜前一周,藺滄問他有沒有彆的計劃,遊烈想了想,說沒有,答應了藺滄和他一起過。
於是藺滄這幾天就有點不太對,軍部例會上,他托著腮,低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嘴角一直翹著,眼裡也總是帶笑,惹得其他將領不時投來奇怪的視線。
軍部放假第一天,他就帶著林襄輝去了首都郊外最大的林場,挑挑選選半天,親自扛回去一棵據他說“很標致”的雲杉樹。
然後他花了些時間來給遊烈準備禮物,並且和袁叔按照遊烈的喜好重新調整了平安夜晚餐的菜單。
一番忙碌過後,終於塵埃落定。
藺滄抱著布偶貓貓站在燃燒著溫暖篝火的客廳裡,赤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圍著那棵掛滿了裝飾物的聖誕樹轉了三圈,十分滿意地點頭。
林襄輝拖著箱子,在門口探頭探腦,“長官,我真的走了?”
他換下了親衛隊製服,裹著厚厚的羽絨大衣,戴著那種把四根手指都藏起來的卡通手套,看起來蠢兮兮的。
藺滄因此多看了他幾眼,確認院子裡的的確是自己的親衛隊隊長,才揮揮手,“走吧,平安夜快樂。”
林襄輝的弟弟林士誠在外麵等他,開著一輛橙色越野車,據說這個顏色是林襄輝選的,林士誠很嫌棄,但還是天天開著。
林襄輝把箱子甩給弟弟,就坐上去伸開長腿舒服地等專屬司機開車。
藺滄目送那輛橙色越野離開,轉身回到客廳,看看天色已暗下來,想著要不要問一下遊烈什麼時候回來。
通訊器適時地響起來,上麵又是一個安全等級隻有一星的陌生號碼。
看著那一串跳動個不停的通訊地址,藺滄準到可怕的直覺再次發動,他輕歎口氣,按下接聽鍵。
“烈烈?”
那一頭,遊烈頓了一下,說,“你怎麼知道是我?”
藺滄換了隻手拿通訊器,把布偶柔順的毛想象成遊烈的腦袋,慢慢擼著,“我還知道,你今晚不回來了,是不是?”
遊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楊荊和娜姐也來了,我好久沒和他們聚過了……”
“沒關係,你玩吧。”藺滄溫聲說。
那一端傳來了放肆的大笑聲,充滿著自由歡快,藺滄決定不耽誤遊烈快樂的時間,問,“你們需要聖誕蛋糕嗎?”
遊烈猶豫,“嗯……”
其實他們需要一個,此前他們並不知道楊荊和朱娜會過來,遊烈又要回藺滄這裡過平安夜,隻剩白赫江馳兩個男人,就沒有預定蛋糕。
但是現在難得團聚,沒有蛋糕……有點可惜。
藺滄循循善誘,“上將官舍的甜點師傅可是宮裡退下來的哦。”
“那好吧,”遊烈很快答應,“我現在回去拿。”
“我去給你送。”藺滄說。
他不想讓遊烈的快樂被打斷,“還是那個地址嗎?我剛好要出門一趟,順便過去。”
遊烈看了看身後笑成一團的朋友們,的確不想從這麼快樂的時刻中抽身離開,他點點頭,“嗯,白赫這裡,你用摩斯密碼敲一個「藺」,我就給你開門。”
“好。”藺滄掛斷通訊。
袁叔已經把平安夜晚餐擺好了,今天特意換了聖誕餐具,連桌布上都用金線繡著雪花。
“袁叔,平安夜快樂,我讓衛兵送你回家。”藺滄拿出給袁叔準備的禮物,淡淡笑著說,“今年辛苦了,明年還要靠您養我的胃啊。”
袁叔樂嗬嗬收下禮物,專門囑咐那道炙烤羊肉不能涼了,不然風味要差一大截,得趕緊吃。
送走袁叔,藺滄環視空蕩蕩的客廳,敲了敲布偶貓的頭,“今年隻有你陪我了。”
布偶貓仰頭望主人,“咪~”
因為是平安夜,藺滄給那些當值不能回家的衛兵放了假,讓他們自己聚一聚。他怕打擾了他們的興致,悄悄從後門出去,自己開上車去給遊烈送蛋糕。
天空飄起雪花,街道上隻偶爾一兩輛車急匆匆駛過,通向外城的道路上隻有藺滄一輛車,崗亭裡的衛兵看見車牌,忙著起身敬禮,藺滄便衝他們揮揮手,讓他們繼續。
那棟灰撲撲的居民樓也因為聖誕節被裝飾了一番,簡陋的一棵聖誕樹立在樓下,上麵掛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廉價小彩燈。
藺滄還記得那條曲折隱秘的小路,跟著記憶裡的路線,很快找到那扇黑色小門。
他按照提前約定好的,用摩斯密碼的頻率敲出一個「藺」來,過了一會兒,門被謹慎地拉開一條縫。
藺滄露出笑臉,“平安夜快樂。”
遊烈拉開門,接過蛋糕,“謝謝。”
彩帶和氣球堆滿了他身後的屋子,茶幾和凳子拚成的餐桌上,擺滿了餐館裡叫來的快餐,意大利麵、漢堡、披薩、速食牛排、炸雞和啤酒……歡快的聖誕歌曲從電視裡傳來,遊烈往身後看了一眼,問,“你要進來嗎?”
他的邀請並不誠懇,藺滄聽出來了,於是說,“不用了,我回去。”
“那個,”遊烈挺不好意思地,“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爽約的。”
藺滄說,“我知道,你去玩吧。”
“那,平安夜快樂。”
“嗯,回去吧。”
遊烈關上門。
“怎麼不讓你家上將進來啊?”江馳扯著嗓子問。
遊烈提著蛋糕走過去,把空掉的餐盒扒拉到一邊給蛋糕留出位置來,“他有廚師做的聖誕大餐,乾嘛來吃你的破爛快餐。”
白赫把遊烈撲倒,威脅要把番茄醬擠到他臉上,“老實說,他是什麼味道的?”
遊烈掙紮,“我不知道!”
“你什麼可能不知道?”
“我是 beta 嘛,”遊烈歪頭躲,“他也不肯告訴我。”
“沒用的東西,他連這個都不告訴你,他到底喜不喜歡你?”
“不知道,我不在乎,我又不喜歡他。”遊烈拿起餐刀,“來,切蛋糕,這是宮裡的甜點師做的呢。”
歡聲笑語從門縫底部飄出來,一縷明黃色燈光透過細窄門縫打出一道微弱光線,照在藺滄沾著積雪的鞋麵上。
今夜所有人都在歡慶平安夜,連不安定的動亂分子都在餐桌前和家人和朋友一起,向上天禱告新一年順利平安。
藺滄開著車,行駛在空曠馬路上,雪花似乎比來時更大了些,他把車窗打開,讓冷風挾著雪片落在臉上。
其實這是很不符合安全規定的,但是他不擔心,沒有哪個狙擊手跑來在這大雪紛飛的平安夜等著狙他,於是他吹著冷風一路開回家,從後門繞過院子,進了客廳。
音響裡放著靜謐又歡快的平安夜音樂,壁爐裡木柴燃燒偶爾發出劈啪一聲響,藺滄把已經睡著的布偶貓抱到餐桌上,給它剝了一隻蝦,開始享用早已涼透的平安夜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