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周圍全是來參加婚禮的賓……(1 / 1)

【ABO】圖洛玫瑰 懿臣 4162 字 10個月前

疾馳的車子轉瞬駛到江心路段,司機突然一甩方向盤,車身衝斷兩道護欄,衝出橋麵直直墜下。

一瞬間天旋地轉,強烈的失重感和慣性把遊烈從座位裡甩出來撞上車頂,幾秒過後,車子重重一頓,拍擊水麵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力,遊烈隻感覺胸口像被搗了一記重拳,鼻腔裡瞬間泛上血腥……

他從眩暈中清醒過來時,車內的水已經沒過他的腰。

11月末的天氣,水溫冰冷刺骨,遊烈瞬間清醒過來,去看旁邊的候少廉少將。

候少將年紀大了,在巨大的失重衝擊下暈了過去,又在入水瞬間被甩到另一側車窗,頸椎骨似乎是錯位了,無力地垂著腦袋。

車頭已經完全沒入水中,司機口角流血,無意識地歪著。

進水的速度很快,迅速從腰部沒至胸口,刺骨涼意讓遊烈開始打顫。

這輛國安部特製的公務車自重1.6噸,在水中下沉的速度大概是每秒6米,並且會下沉得越來越快。必須儘快離開!

江水已經淹沒了遊烈的下巴,他在渾濁江水裡摸索到車門把手,果不其然,車門紋絲不動。

水下壓力太大,遊烈沒有破窗器,無論如何對抗不了幾千帕的巨大水壓。

隻有等。

等水完全充滿車內空間,等裡外水壓達到平衡的那瞬間破門。

很快,江水沒頂,遊烈深深吸進最後的空氣,一把拽過昏迷的候少將,捂住了他的口鼻。

車內空間已完全被渾濁江水淹沒,水下光線無比昏暗,半黑暗的環境讓遊烈感覺身處無限狹小的密閉空間,他的心跳快了許多,血液在血管裡狂奔。

越是緊張,血氧消耗就越大,為了活著浮上水麵,他必須要有足夠的氧氣支撐。

冷靜,冷靜。

遊烈告訴自己。

車門被推開的時候遇到了一點水流的阻力,遊烈心裡一鬆,忙拖著候少廉少將遊出車子。

司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胡亂揮著手,大量血絲從他口鼻中湧出,他痛苦地盯著遊烈,用儘力氣拍打車窗。

遊烈已經上浮了三四米,然而他總歸不忍心一條生命從他眼前流逝,轉身追上越沉越深的車,幫司機拉開了門。

康弘目光已經渙散,他被安全帶綁在座位上,胳膊水草一樣無意識擺動。

遊烈抓住他的安全帶,想帶他出來。可能是感受到什麼,康弘回光返照一般用力抓住遊烈。

洶湧的水流裡,他感覺康弘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

遊烈下意識緊緊握住,康弘終於鬆手,闔上眼,隨著車體墜入漆黑江底。

遊烈往那輛車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拖著候少將開始上浮。

他不敢上浮太快,怕突然變化的水壓給肺部太大壓力,也怕侯老爺子受不住折騰。然而漸漸地,他肺裡的氧氣耗光,兩邊太陽穴狂跳起來,一陣一陣血腥氣充斥鼻腔,手腳也開始發軟。

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太久了,透著光的江麵越來越近,眼前忽然亮了起來,周圍白茫茫一片,耳邊也闃然安靜下來。

他的動作開始變緩,隻是機械地打腿踩水。

忽然,頭頂的光流動一般向兩邊分開,遊烈知道自己出現了幻覺,這是危險的信號,必須立刻出水。

然而,缺氧讓他的行動變得無比緩慢,遊烈費力地揮動手臂,那片光被他撥開,裡麵走出一個人。

遊烈的眼淚混入冰冷江水,他費力伸出手,努力地想碰到他。

那個人衝他微笑,遊烈奮力向他遊去。

“嘭——”

在缺氧昏迷的前一秒,遊烈終於露出水麵,冷冽的新鮮空氣充盈滿肺泡,耳邊還忽遠忽近地響著金屬鳴音。遊烈用力眨眼,視網膜重新清晰起來,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水流衝到了墜江地點的下遊處。

遠遠的,他看到那座跨江大橋上圍滿了人。

遊烈暗自慶幸沒有在原地浮上水麵,那些想要候少廉少將命的人一定就在附近看著,說不定,就混在救援的人群裡。

他找了一個平緩的地勢爬上岸,寒風中,濕透的衣服裹在身上又沉又冷,他凍得發抖,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拚力把候少將拖出水,就再也動不了一下。

寒風透體,遊烈躺了一會兒,頭腦越來越沉,他知道再這麼下去會被凍死,哆哆嗦嗦摸了好幾次才把通訊器摸出來。

好在,還能用。

他撥通白赫的通訊號碼——

白赫應該是剛起床,聲音困倦又透著激動,“你出來了?!”

遊烈氣若遊絲,“看我位置………”

白赫光速趕到定位地址,遊烈還醒著,提著一口氣勉力睜著眼,直到看到白赫從車上跳下才放心暈過去。

-

遊烈做了個夢。

夢裡又回到幼年時期——

他坐在橘子樹上,用茂密的樹枝擋住臉,不時弄出點動靜來,想吸引遠處一群alpha的注意。

“哎,你弟弟是不是下不來了?”少年陸嶠咬著鮮嫩的草根問。

他的小心思被遊野無情揭穿,“彆管他,想跟咱們玩,又拉不下臉主動過來,等我請他呢。”

幼年遊烈聽到哥哥的話,心裡生氣,把樹枝搖得嘩啦啦作響。

他搖著搖著,樹下冒出一個人,個子很高,頭上頂著兩片被他晃下去的樹葉。

那人把樹葉抓下來,在手心裡一搓,葉片就像竹蜻蜓一樣旋轉著飛出去。

“下來玩吧。”那個人說。

遊烈踢著兩截短短的小腿,心裡高興,卻裝著不情願的樣子,“玩什麼?”

“什麼都行。”

遊烈歪著頭看他,不說話。

那個人也微笑著仰頭和他對視。

過了一會兒,遊烈說,“你教我剛才那個,搓葉子,讓它飛起來。”

“好。”那人張開手臂,“要我接著你嗎?”

遊烈揉揉鼻子,“我會爬樹。”

他猴子一樣溜溜爬下去,這回變成他仰頭,“你好高,你叫什麼?”

“藺滄。”

那人變魔術一樣拿出一瓶兒童牛奶,“多喝牛奶就能和我一樣高啦……”

遊烈在夢裡像顆樹苗一樣飛速長大,長到和藺滄一樣高,他站在紅毯儘頭,藺滄身穿華麗的禮服站在另一端,周圍全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藺滄手裡卻拿著一瓶兒童牛奶——

遊烈猛地睜開眼。

白赫被他嚇了一跳,臉上驚愕的表情還沒下去,就換成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謝天謝地,你醒了。”

屋裡光線昏暗,遊烈試著轉了轉眼珠,頭疼,眼睛疼,耳膜疼……

“候少將呢?”他問。

“沒死。”白赫看著他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

遊烈盯著白赫看。白赫歎了口氣,“好吧,老爺子六十五歲了,不死已經是奇跡,而且,植物人也有醒過來的記錄,不要太難過。”

遊烈點點頭,他有心理準備,“什麼時候了?”

“晚上九點,”白赫說,“救援隊還在江邊營救,藺滄也在。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情況,就沒通知他。”

遊烈給了白赫一個讚許的眼神,“他們不知道我在候少將車上。”

他用了一個“們”字,就顯得很意味深長。

白赫點頭,“要告訴藺滄嗎?剛才我看電視,他眼睛紅得要滴血一樣,已經下了兩次水了,估計以為你嘎了。”

遊烈一邊咳一邊懟他,“哪有那麼容易死。”

“你彆提了,我一下車看到你抽了一下就閉眼了,嚇得我腿都跑出殘影來。”白赫很賢妻良母地坐在遊烈床邊,捂著心臟一臉擔憂。

遊烈閉上眼,“有吃的嗎?餓。”

“等著。”

白赫走到門邊,又問他,“要不要告訴藺滄啊?”

“要,”遊烈說,“給我通訊器。”

-

連續兩次都沒能接入藺滄的通訊頻道,遊烈想了想,打開了電視。

首都新聞頻道的所有節目都在為這起意外墜江事故讓路,好幾路記者在現場架設了機位,隨時彙報最新進展。

「墜江的車輛屬於首都衛戍區副指揮官候少廉少將,此前,他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接替藺滄上將成為首都衛戍區總指揮官的人選。

……下周二,軍事委員會即將舉行新任指揮官選舉,侯少將座駕墜江與即將到來的選舉是否有某種關聯,我們的記者還在持續調查……」

現場攝像機伴隨著畫外配音緩緩搖過救援指揮部,遊烈盯著畫麵中心的那個人看了很久。

藺滄臉上帶著深刻的疲憊,他剛跟著潛水員從水下上來,潛水服上掛著汙濁水草,現場不停閃爍著的紅藍光線裡,他用力抹去臉上的水,看起來像哭了一樣。

遊烈再次撥通藺滄的通訊。

電視裡,林襄輝出現在鏡頭中,把通訊器遞給藺滄,藺滄擺擺手,跟旁邊新換上來的潛水員說話,似乎想重新下水。

林襄輝鍥而不舍追上去。

遊烈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喜歡林襄輝。

藺滄終於看了一眼通訊器,陌生號碼。

這是白赫的通訊ip……如果藺滄不接,遊烈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氣暈過去。

看著閃爍不停的陌生ip,藺滄不知為何,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號碼是來通知他的,不管是什麼消息,都是來通知他的。

藺滄深吸一口氣——

“是我。”遊烈儘量把嗓音放大,然而充血的聲帶沙啞的厲害。

“侯少將沒有生命危險,但是……”

“你在哪兒?”藺滄打斷他的話。

“白赫這兒。”

藺滄從鏡頭裡消失了,現場總指揮換成了被拖來的戚湛山,他大概知道通訊是誰撥來的,對著鏡頭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