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不必親自動手,我來即可。”
一道清冷的嗓音從前方傳來,淮憂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站起身。
祁之一身桌淡綠色箭袖輕袍,衣擺上用金絲繡著大量翠竹,他墨一般的長發隨意挽起,他劍眉微挑,語氣冷淡:“你回去。”
徐圖清輕碰他的手,卻被手掌的溫度驚到,他擔憂的看向祁之:“怎麼這麼涼?你可以嗎?”
祁之手腕一轉,一把利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上,他拍了拍徐圖清的肩,安慰道:“放心。”
祁之的出現引得在場人都有些疑惑,但在看到他的長相時,他們的疑惑又轉為驚訝。
“這位是?”關子柬目光帶笑,語氣輕佻的道。
祁之緩緩走入台下,眼神不斷打量著對麵的關子柬,隨後淡定回應他的問題:“祈蒼居滄楓長老,祁之。”
“啊!”
“滄楓長老終於露麵了!”
“是啊是啊!”
周圍此起彼伏的讚歎聽得淮憂是心癢癢,而身後的上官辯正帶頭呼喊,煩人的很。
祁之:“賜教。”
關子柬:“賜教。”
兩人一同拱手,異口同聲道。
關子柬率先發起進攻,他一劍刺向祁之,手上的劍被灌入靈力,強悍而有力。祁之翻身躲過,可他的攻勢很強也很快,在劍落空的瞬間他又狠狠將劍往後甩。
祁之抬起塵煙擋住這份攻擊,在關子柬泄力的瞬間他腳步移向一旁,隨後迅速的抬起手,眼疾手快的在他脖頸處擊打了一下。
“唔…”關子柬吃痛悶哼。
祁之看準時機,抬腳踹上他的膝蓋窩,狠狠往下踩。關子柬順勢單膝跪在了地上,手裡的劍正撐著半邊身子。
“這麼弱?”祁之小聲嘲諷。
祁之抬起腳,再一次狠狠往下踩,他輕嗤道:“這一腳,罰你弑父奪位。”
未等關子柬有所反應,祁之再一次抬起腳,隻不過這次卻狠狠踩上他的被,白靴在他黑色的衣服上不斷蹂躪。
祁之緩緩開口:“這一腳,罰你狩獵作弊。”
祁之的腳緩緩往上踩,最後停留在他的頭上,他玩味的笑了笑:“這一腳,罰你傷了我徒弟。”
最後一擊下去,關子柬已經倒地不起,祁之漫不經心的收回腳,還不忘拍了拍衣服上落下的灰塵。
祁之腳步頓了頓,隨後重新走回台上。
徐圖清緊張的拉著他到處看。雖然祁之剛剛的樣子的確驚豔到了不少人,但他知道祁之身體弱,和其他人自然是有所不同意。
淮憂也很奇怪,關子柬如果沒有實力的話那他是怎麼奪位的?關上璸的威嚴誰人不知,他能一手滅了下修界,但怎麼滅不了關子柬?
祁之很強,但關子柬身上那種不服輸的氣勢也不可能讓他就這麼倒下,他肯定還有什麼招數,不會這麼早結束。
可奇怪的是,自從關子柬倒下後就再也沒有起來過,一旁的主持先生立馬衝上前,周圍一陣嘩然。
主持先生將手探如他的脖頸,感受到的隻有毫無波瀾的脈搏,他啞然失色:“死…死了……!”
月蘭莊的掌門瞬間反應過來,帶著弟子就衝入了台中。
在試用了多種辦法後,關子柬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月蘭莊掌門無奈搖頭:“救不回來了。那一腳就是死因。”
整個比武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殺人犯!還我長老!”
“殺人犯!”
“殺人犯!”
說話的正是麒麟關的弟子,他們大聲吆喝,宣泄著對祈蒼居的怒火,以及關子柬的死亡。
徐圖清靠近祁之,低聲問道:“怎會如此?”
祁之毫不否認,他的確下了死手,也動了殺心,剛剛那幾招看似隨意,實際每一招每一式都打在了他的穴位上。
祁之淡然出聲:“死?太便宜他了。”
淮憂看著他,忽然又看見了那個冷漠淡薄的祁之,那個殺伐果斷,高高在上的他。
“師尊…”淮憂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害怕的喊他。
他不要從前那個祁之,他好不容易才讓祁之接受自己,如果祁之變回以前那樣,那他乾脆自己再死一次。
祁之淡淡問道:“怎麼了?”
周圍的喊叫聲此起彼伏,祈蒼居被移除出了仙門比武的名單,他們立刻就打道回府。
淮憂被分配和祁之一個馬車,他好聲相勸道:“師尊,這種事是萬萬不能胡來的!”
祁之淡淡撇了他一眼:“我前日去到瀟湘,看見了滿地狼藉,麒麟關內,血肉橫飛,到處都是骨頭、碎肉。這一切難道不是他所為?”
淮憂一驚,看來關子柬已經開始殺人滅口了。
淮憂歎了口氣,繼續勸慰:“但你殺了他,定會惹得其他門派的人…”
祁之冷聲打斷:“行了。再多說就下去。”
淮憂聞言一愣,他能感覺到祁之和前世有所不同,可…
“師尊…”淮憂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角,語氣近乎卑微。
祁之終是不語,隻是闔著眼,表情也很淡然。
陽光傾斜下來,照在他清冷俊逸的臉上,忽的,他皺了眉,一抹白紗再度浮上眼眸,遮蓋住了他精致的眉眼。
畏…光?
淮憂也皺著眉思考,一開始見到這樣的祁之時,他隻認為這抹白紗是裝飾用的,可實際看來並不是這樣。
什麼時候的事?從前的祁之也沒有這種症狀,為什麼?這一世什麼都變了?
他再一次深思,他此次重生的意義究竟在何?又或者如格桑真人所說,有人故意為之。
一抹刺痛直擊太陽穴,淮憂疼的瑟縮了一下。
一股委屈感湧上心口,他扯了扯祁之的衣擺:“師尊,你彆凶我。”
他大膽的握上祁之的手,突如其來的溫度讓祁之下意識想要將手抽出去,淮憂緊緊握著,不讓他動。
淮憂捧著他的手,貼在臉上:“師尊,你的手好涼。”
祁之手指蜷縮故而又展開,他手指微動,卻沒有掙開,隻是在少年深邃的眼角摩挲了一下。
馬車顛簸,路上的風景如畫一般流轉,祁之睡著了,他的頭靠在車壁上,顛簸使他睡得並不安慰,身形搖搖晃晃。
兩人身高差距是有點大,兩人坐在一塊,祁之竟比他高了一個頭,淮憂還想讓祁之靠在自己肩膀上,卻又想到他們的差距,祁之倒在他肩膀上是不太可能的,倒在頭上還差不多。
路麵似乎遇到了個坎坷,坐在車內的兩人被搖晃著都有些暈。
祁之本來就睡眼朦朧,這坎坷讓他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仰,腦袋磕到後麵的牆壁,他感受到疼痛,這才清醒許多。
這一路的顛簸還沒過,祁之困倦至極,身形也控製不住往淮憂的方向倒,兩人腦袋相撞,淮憂吃痛出聲:“嘶!”
祁之揉了揉自己的頭,困倦的說道:“疼死了。”
淮憂摸了摸他的額頭,安慰道:“好了好了。”
祁之煩躁的喊停了馬車,獨自下了車。徐圖清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也讓前頭的馬車停下,讓大家就在這稍作休息。
晚舟長老不滿的道:“哎呀祖宗!你又怎麼了?”
清酒長老拍了拍她的肩膀:“舟車勞頓,休息一下也好。”
徐圖清背著手走到祁之身旁,柔聲詢問:“怎麼了?”
祁之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不滿的開口:“為什麼不禦劍?這路太顛簸了,坐著難受。”
徐圖清解釋:“我們這麼多人,禦劍太顯眼了。”
祁之義正言辭:“那我禦劍,你們坐馬車。”
徐圖清生怕他死皮賴臉,隻好無奈的點點頭:“好好好,依你。”
淮憂倚靠在馬車上,雙手抱臂,語氣嫉妒:“他們關係這麼好?”
沈奕站在一旁:“不是一直如此嗎?”
言不語附和點點頭。
晚舟長老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憤的說道:“你看看你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
清酒長老負責攔住她,以免兩人又開始鬥嘴。
祁之嘚瑟的聳聳肩:“你沒有這個特權。”
晚舟長老怒喝:“放開我!我定要把他揍到聽話!”
祁之“嘖嘖”兩聲,“粗魯。”
他說完就立馬乘著塵煙離開了,也不管身後正齜牙咧嘴的晚舟長老。
淮憂莫名感覺到心酸,為什麼?原本對誰都毫無情緒的祁之忽然大變樣,變得惹人喜愛,人人都可以靠近。他很想知道,祁之的眼裡,他算什麼?
他心不在焉的回了馬車內,馬車很空,沈奕也跟著上去,言不語隻是淡淡撇了一眼便要回到自己馬車。
“不語!一起一起!”沈奕彎下腰,半個身子探門簾朝他招手。
言不語看著他燦爛的笑容愣住了,猶豫了幾秒便走了過去。
一路上淮憂都鮮少發言,都是沈奕在“嘰裡呱啦”說著什麼,言不語安靜的點頭附和。
清雅苑離祈蒼居可謂是最遠,一路上順便接了幾檔任務,祈蒼居的隊伍分五邊走,淮憂便被分配到了其中一項任務。
沈奕捧著臉,滿眼關心的看向他:“阿憂?你怎麼了?我看你總是悶悶不樂的。”
淮憂隨意的擺擺手:“我沒事。”
“你在擔心師尊吧?他不會有事的!”沈奕很快就看出端倪。
“我沒有。”淮憂低聲辯解。
這次的任務就派了他和沈奕兩人,說是沒什麼大事,最近人界不太平,常有邪祟作孽,鬼界縫隙常開,清雅苑根本管不住,且最近這麼多活動在此。
兩人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戌時了,夜晚的風漸涼,大晚上的也出不了任務,兩人一致認為先找個客棧休息,明早再除妖。
兩人各一間房,道了晚安後就各自離開。
“咻、咻、咻”
一陣陣箭矢刺過的聲音回蕩在房間,淮憂敏銳的拿起劍蹲在木床的角落。
“吱呀”一聲,窗戶被人從外麵打開,一股涼風吹進屋內。這可是二樓,明顯這人是有備而來。
腳步聲越近,淮憂握緊手中的劍,一道劍風忽的襲來,他一個翻身就跳下了床。
來人一身夜行衣,麵上帶著布,整張臉包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淮憂腳步一頓,身體猛的往後一撤躲過了迎麵而來的飛刀。他一腳踩上床板,借力往上一跳,再次躲過幾枚銀針。
他近身攻打,才發覺此人武功不好,隻空有暗器。
戰後,來人被淮憂綁著扔在牆角,他拿著雲霄,劍刃輕輕劃過此人帶著的麵紗。麵紗飄落,露出了裡麵一張明豔張揚的臉。
淮憂厲聲詢問:“女的?”
此人不語,隻是嘴唇微動。淮憂立馬察覺不對,掐住了她的臉頰,迫使她隻能微張著嘴。
“吐出來。”淮憂皺了眉,語氣不善。
她瞪著眼睛,也不理他。
淮憂淩空一點,牆上那枚飛刀就落在了地上,掐著她的手不動,另一隻手拿著飛刀慢慢靠近她纖細的脖頸。
出於求生的本能,身前的人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下,可身後就是牆,看著越來越近的飛刀,她偏頭一吐,一顆暗紅色的小藥丸便從口腔裡落了下來。
淮憂鬆開手,冷聲質問:“誰讓你來的?”
忽的,麵前的人忽然抽搐兩下,她戰戰兢兢的說道:“救、救我…求、求你…”她雙手捂住喉嚨,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正掐住她的脖頸,讓她喘不來氣。
淮憂伸手在她身上幾個穴位點了一下,女人瞬間暈倒,他扶住女人的身體,拿了床被褥蓋在她身上。
夜色很濃,今晚就遇到這檔破事,那就證明,此次行動中,麒麟關肯定也插進來了。
他回頭看了眼靠著牆的女人,不禁歎了口氣。這人顯然是被控製了,在鬼界有種秘法叫“線抽傀儡”這種秘法隻有自己會,可現在卻頻繁出現,而且已經脫離了玉佩的控製。
看來他們已經領悟到了,不用玉佩也能控製人。這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鬼界有人要造反。
這事情很大,會殃及無辜,可又能怎麼解決,再回到鬼界?再繼續走那條路嗎?難不成暴露身份還是告訴徐圖清?他都不想,為什麼,兜兜轉轉還是要有戰爭發生?
淮憂吐出口氣,站在窗前,星光耀眼,月光皎潔,他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