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蕭瑟,鼓聲鳴鳴,淮憂在森林中自由的行走,看見一個抓一個,偌大的山頂竟隻有他一人。
“把你的獵物給我!”
“我不要!你們怎麼不自己去打!”
“你個小畜生!要這麼多有什麼用,給我一樣能拿第一!”
淮憂躲在樹上偷看,樹下五人正在爭吵,一女四男。他們的爭吵很快就轉換為鬥毆,女生力氣本就不及男生,儘管那女生在倔強還是被推到在地,幾個男生圍過去搶她腰上的乾坤袋。
淮憂不滿的打斷:“行了行了,適可而止。”
他輕鬆的從樹上跳下,嘴裡叼著根不知哪裡摘來的野草。
淮憂冷聲說道:“場上獵物這麼多,想要可以自己拿下,沒必要隻搶她的吧?動手打女生就是沒實力,你們哪個門派的?”
他說得有理,像個小大人似的,把幾人說得一愣一愣的。
幾人都是一般年紀,其中一個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在訓他們,便語氣不善的回懟:“你管?你又是哪個門派的?”
淮憂不屑一顧:“跟我比比啊,看誰拿到的獵物多,我可不像你,隻會搶奪彆人的東西。”
“你!比就比!”
幾人不滿的離開,淮憂伸手扶起還坐在地上的少女。
“嗯?又是你?”少女瞬間出聲。
淮憂淡定道:“好巧。”
“你叫什麼名字?”少女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似隨意的問道。
“淮憂。”
“隻有名,沒有字嗎?”
“沒取,懶得取。”
祈蒼居沒有那麼多規矩,喜歡哪種就要哪種,其實宗門裡很多人都沒有字,又或許他們都有,隻是不需要罷了。
“我叫夏霜,字思染。”
淮憂點點頭,兩人閒聊著下了山。
“不語!我剛剛拿了個鹿王!怎麼樣?我強不強?!”
“嗯。強。”
剛下山就碰到他倆,沈奕看見他也笑著跑過來:“阿憂,我拿了鹿王!”
淮憂鼓掌:“哇!這麼厲害!”
淮憂帶著夏思染與幾人打了照麵,隨後又分頭尋找獵物。
忽的,一把飛刀朝他刺來,速度之快,令人反應不過來。
“嘶…”淮憂倒吸一口冷氣,抬手將飛刀從肩膀上扯下。
眼見四下無人,這又是誰的?周圍獵物很多,可分明這個人就是奔著他來的。
“誰?”淮憂冷著臉,扔掉飛刀。
咻!
又是一把飛刀。
不過這次他反應快了,召來雲霄就擋了過去。
以此往複,每當他抵擋住一刀又會有另一刀朝他刺來,且數量逐漸增多,是想將他置於死地,且不讓他逃走。
淮憂抬劍抵擋,可數量較多,他還是不甚中招,刀刃刺進皮膚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刀刃密密麻麻,從四麵八方而來。
規則內不得使用靈力,自從進到這武當山以來,每個人的靈力都已經被封了,此時淮憂更是拿他們沒辦法,隻好放煙求救。
很多人都看見了,紛紛趕來,長老席上的眾人也看見,徐圖清認出了這是自家門派的求救煙,忽的一翻身就從席上跳下,禦劍往樹林內趕。
言不語離得近,帶著疑惑就跑了過來。
樹影婆娑,周圍暗到像是天黑,地上散落的飛刀又重新飛起,直直朝淮憂衝去,此時他一身狼狽,臉上、身上都是劃痕,他麵色平淡,隻皺著眉。
言不語趕來時看到就是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場麵,他射箭抵擋,卻依舊擋不過這密密麻麻的刀刃。
淮憂也要精疲力儘了,就在馬上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到結界忽的落下,替他擋下攻勢。
徐圖清的劍在周圍劃了一圈又飛回他的手中,那些被劃到的樹紛紛倒下,飛刀也停止攻擊。
“是麒麟關!”沈奕匆匆趕來,在路上撿到一塊玉牌。
淮憂滿身傷痕的倒在徐圖清身上,身上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
“麒麟關真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徐圖清眉眼見有了怒色,他抬手扶著淮憂,冷聲說道:“你們繼續,我先帶他回去了。”
淮憂被帶離獵場,看見他的傷勢後愣是把各門派修醫的長老都找了過來,隻有麒麟關置之事外,仿佛一切事不關己。
徐圖清已經知道麒麟關的那些破事,他帶著怒火拽起端坐在椅子上的關子柬。
徐圖清怒喝:“你找死?”
關子柬不怒反笑,隨即一臉無辜地舉起雙手:“就一個玉佩就像冤枉我們了?就算我們關主沒來,但麒麟關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徐圖清冷笑一聲,壓低音量,用隻能兩個人的事聲音說道:“你以為你的那些破事能瞞多久?等事情敗露,我第一個拿下你的首級。”
關子柬挑眉:“拭目以待~”
徐圖清狠狠甩開他,還嫌棄般的擦了擦手。
徐圖清走進淮憂,關心的問:“怎麼樣了?”
淮憂坐在一群人的中間,長發淩亂,衣衫破敗,他淡淡抬起眼眸,隨口一說:“無傷大雅。”
他體內有兩股力量,如果被診斷出什麼,那他今世的所作所為都白費了,這樣想著,他奪過其中一位長老手上的紗布,隨口敷衍道:“也不妨長老們擔心,我還好。”
他重新禦劍而起,飛回獵場。
山林蔥鬱,樹影婆娑,偌大的獵場裡無數獵物應有儘有。
他懶散的靠在樹上,等待著不遠處的獵鷹飛來。
“喲,好巧哦。”
一道聲音突兀的響起,淮憂轉頭看去。
來人一身黑衣,衣擺和護腕上都繡有麒麟,他長相歪七八扭,不堪入目。
淮憂皺了眉,嫌棄的收回目光:“什麼歪瓜裂棗?”
他不想惹事,說完就離開。
“啊啊啊!你等著!下一次我定要了你的命!”
淮憂淡淡撇了他一眼:“哦,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了,廢物。”
鹿鳴悠悠,踢踏聲在周圍響起,他落在高處,看著聲音來源。
一群弟子正爭奪著場上分數最高的獵物,趁他們還在互相爭論,淮憂拉弓、射箭一氣嗬成,成功在眾多人麵前扛走鹿王。
比分下來,麒麟關作弊這件事還沒有被證實,所以排名暫時位列第一,祈蒼居排名為二。
今年獵場選擇在了東蕪山,離清雅苑是格外的近。狩獵維持到傍晚,時候不早,清雅苑隻好留客,而今年的比試就定在清雅苑內舉行。
夜晚,微風不燥,七大門派的人竟都安坐於此,隨心所欲的暢言。
清雅苑有個規矩,那便是無論來人為誰,進到清雅苑內就隻能穿綠色的衣服,淺綠、深綠無所謂,如果不願意,那他便得嘗嘗清雅苑的家法。
據說是第三十五代掌門立下的規矩,當時他出門在外遇到了劫匪,可他隻是一個凡人,沒有靈力也無法打敗他們,隻好躲在角落,可萬幸的是他那天穿的正好是綠色的衣衫。自此以後,就有了這麼個奇葩規矩。
淮憂正鬱悶的喝著茶,心想祁之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誒?小友!我好幾天沒看見你了!”上官辯突兀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淮憂煩躁的捏緊了茶杯,終是不語。
上官辯用肩膀撞了撞他:“誒?前幾天我也出任務去了,你師尊呢?”
淮憂默默移開了點距離,眼神淡漠:“忙著呢。他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也是,畢竟啊—他人又好,手摸起來也軟。”上官辯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似是在回味什麼。
淮憂被這一句話冷不丁砸到了,他僵硬的轉頭看著上官辯。
“嘖嘖嘖,臉也軟,就是身體太涼了。”上官辯手摸著下巴,嘴角的笑怎麼也掩蓋不住。
淮憂已經震驚了,雖然知道他們什麼也沒發生過,但…心底就是沒來由的想生氣,他眉眼帶笑:“滾。”
上官辯像是達到什麼目的似的,又開懷大笑:“哈哈哈!逗你的!”
晚風低低的吹著,微風拂過他的長發,掠過他的衣擺。一晚很快就這麼結束,第二天的天氣也是格外的好。
“好困…師尊還沒回來嗎?”淮憂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道。
沈奕歎了口氣:“哎呀!師尊會來的!”
希望是吧,可祁之一點都沒有要回來的跡象,連一封信都沒傳來過。
淮憂被拉到徐圖清身旁就坐,徐圖清看著也跟他差不多。兩人一塊撐著下巴,腦袋已經耷拉下來了,眼皮都在漸漸合上。
沈奕看著此情此景不由得笑出聲,旁邊的言不語淡淡撇了他一眼,也跟著扯了扯嘴角。
這裡是清雅苑的比武台,四周呈一個圓形,中間有處平台是用來比武的,而四周都坐滿了圍觀看戲的弟子。
七個門派都依次坐在了安排好的位置,台上負責主持的男人清咳了兩聲,緊接著嘹亮的聲音傳遍整個比武場。
“按照昨日狩獵排名,排名第一的麒麟關可以隨意挑選對手來打響今天的第一戰。”
場子寂靜一瞬,忽然發出尖叫。
淮憂正趴在桌子上酣睡,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立馬抬起了頭,他睡眼朦朧的看向四周。
此時關子柬正帶著弟子從大門內進來,為首的男人一身墨綠長袍,廣袖飄然,他頭發挽成馬尾,頭上的玉冠上掛著幾抹淡綠色的翡翠,在眾多人中脫穎而出。
“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關子柬輕笑,儘顯禮貌。
麒麟關入座,尖叫聲漸弱。
今天的比試內容是門派對打,每派各派出三人依次選擇對手作戰,每贏的一方就可以和贏的另一方對打直到場子上隻剩下一人,而這個人可以選擇眾門派中的任意一位長老進行武術交流。
說的好聽就是“武術交流”實際上就是上去挨打,而且選擇權還在於長老手上。
淮憂漫不經心打了個哈欠,思緒回到前世。
那天天氣也很好,烈日灼心,隻有微風徐徐掠過,竟也不覺得燥熱。
當時淮憂作為優秀弟子出場,誰都沒想到他竟贏了個第一,正當他滿心歡喜的想選擇祁之時卻得到了他涼薄的背影。
男人逆著光、背著風,朝他緩緩開口:“你不配。”
他單單一句話便引來場上一陣嘩然,自此以後淮憂便一蹶不振,他整日訓練,不得休息,就想著用實力去告訴祁之。
他配,而且全天下僅他一人配的上。
一陣頭疼引得他回過神。
“我們選擇祈蒼居。”關子柬慵懶的聲音傳來。
周圍的弟子都發出驚歎,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台上的男人看好戲一般的驚歎一聲:“麒麟關由哪位長老出戰?”
淮憂斜眼睨過去,隻見關子柬緩慢戰起身,緩緩開口道:“我。”
徐圖清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拳,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
淮憂也有些震驚,想必他們又想作什麼妖,現在任何一人上去與他對戰都是危險。
徐圖清正欲起身,淮憂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袖,語氣緩和的勸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掌門三思。”
晚舟長老皺了眉,語氣嚴肅:“我上!”
清酒長老攔下她:“不行!”
幾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台上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祈蒼居派哪位長老出場?”
徐圖清遞給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戰起身,他甩了甩長袖,堅定的道:“我。”
周圍響起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祈蒼居掌門打麒麟關長老?這不會有些不公平?”
“長老與掌門實力大差不差,而且這隻是示範。”
淮憂歎了口氣,還是沒攔得下徐圖清。
關子柬的身上肯定還帶著玉佩,隻是用了什麼法術將陰氣掩蓋了過去。他將弑父奪位這件事瞞得很好,除了祈蒼居,其他門派竟無一人察覺到不對勁。
麒麟關今日前來參加比試的人很少,高位上隻有關子柬和另一個長老,而且那位長老看起來氣色不佳,臉色煞白,卻依舊高挺著頭。
死了…?
淮憂這麼想著,眼神卻瞟見台上的長老伸了個懶腰。
他收回目光,轉而盯著徐圖清的背影。
關子柬已經走下高台,站在比武場的一邊,徐圖清忍著怒火,被他踩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片碎裂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