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憂坐在桌前,手撐著下巴一臉興奮的看著他:“師尊,來用早膳吧!”
“為師不餓,你吃吧。”
祁之沒有早上用膳的習慣,所以淮憂一大早就起來去膳房打飯,就是為了把他養好。
祁之說完的瞬間淮憂就貼上去了,手搖晃著祁之的手臂:“師尊得多吃點才好看,何況我一大早給你打的,不吃多浪費我心意…”
祁之拗不過他,便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寵溺的道:“多大了還撒嬌呢?為師知道了。”
淮憂拉著祁之坐到桌前,語氣輕鬆:“不過十四過半而已。”
他坐在了祁之的對麵,捧著臉仔細觀摩著他。
是啊,他現在才十四歲,離以後還有好久好久,那現在的時光,就由他一步步填充起來吧。
“師尊,好吃嗎?”淮憂笑得燦爛。
祁之點點頭:“嗯,味道尚可。”
淮憂看著他鬆散下來的長發,饒有興趣的跑到他身後玩弄。
淮憂摸了摸他的發絲,在手指纏繞,隨後提議道:“師尊,我幫你梳頭吧。”
祁之點點頭。
自從見到他,淮憂的笑容從來沒有降下來過,一直都是極其熱烈的笑。
滄楓之境的景色是整個宗門最好看的。不為彆的,就以庭院外那棵巨大楓樹來說也是千年難遇;這楓樹活了上千年,且澆灌了靈力,不似普通的橘黃色的葉子,而是金燦的,遠處看似還發著光,倒像棵銀杏樹。
祁之是眾長老中年齡最小的,能力又強,可受徐圖清愛戴,這棵樹極其難尋,唯一的一棵徐圖清送給了祁之。
“師尊…你養這麼大的樹不耗費靈力嗎?”他把弄著祁之的長發,看著門外那棵樹。樹底下已經鋪滿了落葉,就算脫離了本體,但它依舊是金色的。
“不啊。”祁之喝了口茶,語氣淡淡。
經過淮憂的手筆,祁之的發尾也打結了。
他輕手輕腳的替祁之梳著長發,委屈巴巴的道:“對不起啊師尊,我以為我會的。”
祁之不怒反笑:“慢慢來就行了。”
淮憂情不自禁從後背摟住了他,頭貼在他肩膀亂蹭:“師尊最好了!”
祁之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好了好了,我一會還要去找掌門,你去練武場練習一會。”
“我想與你一起。”淮憂還倚著祁之,語氣可憐巴巴。
“我一會再去找你。”
淮憂見祁之不鬆口又可憐的蹭了蹭他的頸窩,他摟著祁之腰,抱了好久才舍得鬆開。
他跪坐在地上,看著已經起身的祁之,小心叮囑:“師尊要記得要來找我哦。”
“嗯。”
他眼巴巴的看著祁之出了滄楓之境的門,隨後長歎一口氣倒在了地上。
祁之在路上就遇到了徐圖清,他被徐圖清著急忙慌的拉進一個沒人的樹叢後。
“怎麼了掌門?”祁之和他一同蹲在地上。
徐圖清冷笑著抱怨:“麒麟關的人又來了!這次又是來找你的,明明馬上就要去安南城參加慶典了,這些人真是心急!”
麒麟關的長老們都很想見一見祁之,都想看看這個以一己之力封印整個祈蒼居的人是誰,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把人撬走。
徐圖清憤恨他捶了吹旁邊的樹:“早知道他們年年都來我就不把你封印之事說出去了!”
當時祈蒼居還處於能力最巔峰時期,可覬覦他們力量的人格外多,已經小幅度的發生了內鬥,祁之隻好將祈蒼居裡每個人一半都力量都封印起來。
為了安撫其他門派,徐圖清把此消息透露出去,卻沒想到自此之後幾乎每月都會有人來拜訪,嘴上說隻是想見一見祁之,實際上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不過徐圖清把祁之護得極好,除了自家門派的人,外來人大部分都沒見過他。
祁之拍了拍他的肩:“彆氣彆氣,我不見就是了。”
徐圖清很煩躁的又捶了一下樹,結果樹一下就倒了。
此時身後還傳來了聲音:“在這,掌門在這!”
徐圖清忍著氣,拉起祁之就跑:“阿七你快跑!”
祁之任由他拉著,還在思考著問題,隨後一臉正經的問出口:“您要不還是先說說,您找我來所為何事?”
徐圖清低聲罵了一句:“你傻啊,找你過來我這躲躲,我等了起碼半個時辰都沒等到你,他們人都來了我隻好跑去找你了!”
祁之想到了淮憂賴在自己身上的樣子,隨即抱歉的道:“有點事耽擱了。”
風聲呼嘯,徐圖清一臉警覺的躲在樹上。
徐圖清屏氣凝神往下看,樹下站了四五個人,其中一個語氣極其暴躁的怒吼道:“人呢?我不是讓你好好追著嗎!”
“麒麟關的人還真是暴躁…”徐圖清忍不住小聲吐槽。
祁之附和般的點點頭。
徐圖清一臉認真的對上他的眼睛:“你先跑,我搞點小動作吸引他注意,跑去練武場應該就沒事了。”
祁之迷茫的點點頭,在徐圖清用力踩斷樹枝的瞬間他也用輕功飛到了另一棵樹上。
“你在這呢徐掌門!”
祁之沒再看,按徐圖清說的跑到了練武場。
練武場上所有弟子都身著柔藍色與淺白色相間的衣袍,自己這一身的確過於明顯。
“所有人都停一停!”一道威嚴的從練武場大門傳來。
當然也有人疑惑的朝他們的方向望去,不過一瞬又習以為常的轉回去繼續各練各的。
那人看到他們無所事事的樣子不禁勃然大怒:“麒麟關長老在此!”
每次來都這樣,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人願意理他們了。
“師尊?你怎麼在這?”
祁之感覺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他低頭看去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沈奕。
祁之不知如何作答,隻是無奈的聳聳肩。
沈奕:“他們不是來找您的嗎?”
祁之點點頭,後知後覺道:“但他們又沒見過我。”
想到這的祁之不由得大膽起來了,剛挺起腰板下一秒就被麒麟關的人一眼瞧中。
“誒誒誒!”那人一臉嚴肅的走過來,手指還指著他們那個方向。
沈奕輕微歪了一下頭便看到了有兩人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祁之自然也聽到了聲音,轉身就跑。他這一跑就可就更可疑了,那幾人不由分說就追了過去。
其餘弟子也都注意到了這裡的動靜,也紛紛跑來阻攔他們。
祁之跑回了滄楓之境打開了結界,這下滄楓之境內也算是安全了。
他回到寢居,正想著好好休息一下便看見了躺在自己床榻上的淮憂。
此時少年安靜的閉著眼,似做了什麼噩夢一般,麵上布滿了冷汗。
祁之給他蓋上了被子,又拿著手帕擦了擦他額前的汗水,剛準備出門就聽到了有人大喊。
“喂!住裡麵的是哪位長老?”那人語氣不善,瘋狂敲打著滄楓之境的結界。
祁之給自己找了一個鬥笠戴上,隨後才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
“何人大聲喧嘩?”祁之帶著些許不耐的走到門口。
他看了眼那人身上穿著的服飾,語氣不溫不火的說道:“麒麟關的人教養就是不怎麼好。”
“你說什麼?!”那人暴躁的敲打結界,臉都氣紅了。
他正想著把門給關上,徐圖清便已快速的擊倒那人。
祁之開了結界放人進來。
徐圖清抓著他到處看:“你怎麼跑這來了?他們沒怎麼你吧?”
“沒,結界他們又打不開。”祁之扶著他到樹下的柔榻上坐下。
徐圖清一臉黑線,憤恨的道:“那你也不可能躲來著吧,一會他們人就全過來了,而且七大門派的人全來了,剛剛安城主就提議今年的安城慶典在我們祈蒼居裡舉行。”
“徐掌門啊!”
有人在結界外大喊,徐圖清撐起笑臉走到外麵:“怎麼了?”但那群人的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
“哇!這就是那棵千年楓樹啊?!”
“今日得見屬實讓我大開眼界啊!”
“看這鎏金程度,到底是被灌了多少靈力啊!養這麼好!”
“是啊是啊,想必此人有如此強大的內力!”
祁之帶著鬥笠走來,語氣和藹的道:“請進吧。”
徐圖清一臉震驚,可結界已經開了,外麵的人全闖了進來。
他們全都站在樹下,激烈討論。
“想必這棵樹就是傳聞中塵裡武尊留下的吧。”
徐圖清在一旁陪笑道:“是啊,好巧不巧,他送給了我。”
眾人可沒忘記來這的目的,隻是一個勁的追著徐圖清詢問:“怎麼?你們那滄楓長老還沒回來嗎?”
徐圖清尷尬的撇過頭,心虛的不敢對視。
麒麟關的長老第一個不爽,他冷哼道:“哼,難不成你那滄楓長老一年四季都在外方遊曆?”
“就是啊!捧得跟個寶似的,看看都不行。”
祁之無奈的拍了拍徐圖清的肩膀,隻身一人走上人群中央。
當時,祈蒼居封印力量之事傳遍整個修真界,不少人打著慕名而來的幌子來到祈蒼居,來的第一家便是曾經的第八派“劍冥之皇”。
當時沒這麼戒備,帶著他們在祈蒼居內四處閒逛,結果他們暗中派人在每個祈蒼居的寢宮裡下了藥。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在夜半三更之時他們就把所有的長老劫走了。
當時他們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隻好一個個審問。
在那個昏黑的地牢裡,沒人願意透露祁之的消息,後來他們聯手殺了幾人才逃脫出去,而後來這門派為了得到力量不惜賠命進了魔族,最後落了個滅亡的後果。
經曆此事過後,徐圖清也把這件事當做恥辱,畢竟他坐擁天下第一宗主的位置,結果被這麼個小門派擾得雞犬不寧,自然也不會再輕易相信他人。
祁之語氣柔和的解釋:“大家不必爭論,滄楓長老本就繁忙,不止大家,我們也許久沒見過他了。”
眾人聽聞還是沒好氣的繼續說著什麼。
“師尊?”淮憂睡眼惺忪的走出門,這麼多人,他眼裡好似隻有祁之,他邊揉著眼睛邊朝祁之走來,隨後一下栽倒在祁之懷裡。
祁之抬起手扶住了他,淮憂依賴般的在懷裡蹭了蹭。
“這位是?”安南城其中一位長老發問。
祁之輕柔的道:“我的弟子。”
淮憂還在打著哈欠,好一會才有清醒的跡象。
他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怎麼這麼多人。”
徐圖清抱著手,表情不悅:“安城慶典將至,在我們祈蒼居舉行。”
淮憂身體一僵,不斷在腦海裡找尋著關於這個節點發生過的事。
每當回想過往他的頭就止不住的疼,祁之看出了他的不適,拉著他走到人少的地方。
“怎麼了?”祁之低聲喚他。
徐圖清也越過人群走來:“上次的病應該沒痊愈,恐怕是舊疾複發。”
淮憂腦海裡嗡鳴一片,卻能依稀回憶到什麼。
前世的安城慶典祁之遭人暗算,祈蒼居再次陷入輿論危機,天下第一的名號被人奪去…
再回憶也想不出什麼來了,隻覺得頭更暈了。
祁之推搡了一下他:“去休息一下吧。”
徐圖清將淮憂帶進了屋子裡,祁之則在外麵應付各位長老。
當然也有不少人都來找祁之說話,最多的還是女長老。
她們都覺得此人隨帶著鬥笠,但說話語氣又是極具溫柔,不禁有些好奇此人麵容。
其中一位看起來十分對他感興趣,手指勾著他的帽簷,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小仙君,你為何帶著鬥笠?”
“我…長相凶神惡煞,怕嚇著姑娘。”祁之不自在的退後一步躲開此人的碰觸。
女人傲嬌的“哼”了聲,卻還是靠近他:“我可是月蘭莊的,我名宋月,字喚雪。小仙君你呢?”
祁之委婉的笑了笑:“塵裡…”
女人驚呼一聲,隨即又帶著笑走到他身旁打趣的道:“你便是塵裡?”
“不,我隻是敬仰塵裡武尊才取得此名。”這名字自然是編的,那也得找一個像樣的謊話圓過去。
宋月意味深長的“哦”了聲,帶著其他姐妹一同離去,臨走前她還意猶未儘的說道:“我們還會見麵的,小仙君。”
已臨近巳時,不少人都已經退出滄楓之境。
徐圖清自屋內走來,他歎了口氣:“阿憂已經睡下了。”
日光透過樹葉照在祁之臉上,他不舒服的撇過了頭,眼睛上也蒙上一層白紗。他無奈的道:“打算怎麼安排?”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安城慶典就以往年的來吧。”徐圖清揮了揮長袖,隨後將手背到身後。
祁之抬起手扶上樹乾,調動靈力灌進了樹乾中,樹葉變得更加金燦在風中窸窸窣窣的搖動著。
祁之用手接下一片搖曳落下的葉子,他坦言道:“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派實力也不弱,而且你戒備這麼高,應當不會出錯了。”
徐圖清笑了笑,一把摟過他的肩,猶豫的道:“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再暴露身份吧。”
祁之順從的點點頭,徐圖清趁機打趣道:“怎麼樣?以往你從未參加聚會,今日來了這麼多女修,你看上哪個了?”
祁之收回笑容,無奈的搖搖頭。
徐圖清不依不撓:“不對呀,我剛剛可看到月蘭莊那幾位女修就賴在你身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