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世道如此,英雄何在……(1 / 1)

禁宮春色 音眠流藻 4226 字 10個月前

上官明薇走到畫舫外,此時湖麵上僅剩下他們一艘畫舫。船上也未見其他人。

湖上狂風大作,天色昏暗,似乎有風雨欲來的架勢。

上官明薇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正要呼救時,身後傳來一陣巨響。

畫舫中出事了。

上官明薇淩亂的步子即刻往船內趕去,走到門前,卻陡然見一隻血手印攀在船舷。

接著,麵前出現一張滿是鮮血的猙獰麵孔。

上官明薇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衛捷,你不是……”

此時的衛捷已然成為一個血人,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好的。他身前的鮮血格外濃稠,似乎還帶著騰騰的熱氣,上官明薇見他佝僂著步步過來,強忍住對濃厚血腥味的惡心。

“你把顧轍怎麼樣了?”

衛捷露出一抹野獸般的獰笑,高高抬起自己的手背,欣賞般地說道:“你說呢?不知死活的東西,當然是唯有一死才能泄我心頭之憤。”

衛捷張開那隻帶血的手,一塊沾血的玉佩掛在指間,翻轉幾下之後,赫然停在眼前。

晶瑩剔透的和氏璧,中間刻者一個古體的衛字。

上官明薇回身看了一眼船外,潼湖足足有數十米深,湖中還有諸多暗流湧動,湖底更有數不儘的溝壑深峽。應該怎麼辦。

“你殺了他,明王不會輕易放過你。”

“那又如何?隻要你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顧轍是我殺死的,說不定我找人將他的屍首帶回去,明王還要對我感激涕零,讓渡手中兵權於我。”

上官明薇聽到此處,驚愕地看向衛捷。

“你太天真了。”

衛捷麵上笑得猖狂且得意,看上去絲毫不像是癡人說夢,反倒是早有預謀。

“難道你早就設計,今日要……”

“沒錯,上官明薇,你不應該這麼聰明的。現在被你知道了我們的計劃,你說我是讓你死呢,還是不讓你死?”

湖麵上傳來幾聲鳥叫,狂風呼呼地吹著。身體的溫度快速下降,衛捷身上的血液也逐漸乾涸。

“不如你加入我們,成為丞相手下的助力,在國公府幫我們打探消息,順道說服你那頑固不化的老爹不要和丞相作對,我考慮放你一馬,如何?”

上官明薇雙手焦急又迅速地解開綁在船舷上的粗麻繩,麵上卻鎮定地與衛捷拖延時間。

現在隻有這一種法子能夠自救。

若是……

衛捷若是發現,她必定同顧轍一樣,要葬身在這畫舫之上。

“你在乾什麼!”

上官明薇失神的瞬間 ,衛捷看見她身後一直藏著的動作,一把推開上官明薇。

衛捷死死攥住手中的粗麻繩。

“已經解開了一半,你妄想跳到湖中再到岸上找人救你?沒用的,岸上四處都是丞相的爪牙,就算你上去了,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何必要再掙紮呢?明薇?”

衛捷指尖劃過她的臉頰,在她如玉般吹彈可破的臉頰上,留下紅痕。

“真美,難怪楚璟那廝對你如此與眾不同,就連我 ……嗬,可惜,往後再也不能看見了。”

上官明薇麵露痛苦,衛捷看在眼底,很是興奮。

憑什麼所有的痛苦都要他一人承擔?為什麼所有的罪孽都要他一人來承受?

就應該所有的人一起痛苦才對!

衛捷眸中劃過一絲瘋狂,突然改變了注意。

將上官明薇翻身壓在船上,用方才的麻繩將她雙手束縛在身後,捆好之後一把拽住走到船尾。

“你做什麼!”

“閉嘴,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從這裡跳下去。”

上官明薇掙紮幾次無果,冷靜下來細致分析了眼下的狀況。衛捷行事異於常人,狡猾無端,突然改變了主意不殺自己也不一定。

她興許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活下去。

上官明薇深深看了衛捷一眼,他瘋狂的麵孔早已經變得陌生。

衛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冷漠一笑。

“我變成這幅模樣,全都是拜你們所賜,快跳。”

說著將上官明薇一把推入湖中,自己也隨之跳了下去。

疼。

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像被粉碎一般的痛楚。

上官明薇勉強睜開雙眼,頭頂是不曾見過的陌生擺設。

“姑娘,你終於醒過來了。”

一張平凡的放在人堆裡都找不出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上官明薇警惕地縮在床上一角。

“你和衛捷是什麼關係?”

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異常。說話時像有刀片在嗓子中間劃過一般。

“姑娘彆擔心,我是衛公子彆院中的管事,喚我薇兒便好。是公子幫我取的名。”

薇兒末尾添上一句,仔細觀察著上官明薇的神色。

隻見她麵上一覽無餘,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根本不為所動。

薇兒將心中的想法藏住,拉過她的手脈診片刻。

“謝天謝地,燒了整整三日,現在終於是退下去了。看來那藥隻消再喝三次,便能無虞。”

薇兒的開心不像是裝出來的,讓上官明薇產生好奇。

“你這麼費心救我,你主子可是想殺了我的。”

薇兒似乎很是驚訝。

“怎麼會呢?衛公子不是那樣的人,若是他想要殺了姑娘,斷然不會費心費力,將姑娘帶到這個地方。姑娘有所不知,這裡是衛公子的一處秘密宅院,誰都不知道。”

說著向上官明薇眨了眨眼睛。

“誰都不知道,你我又是如何處身其中的?”

薇兒笑而不語,收拾著桌麵上的藥箱要出去:“衛公子的苦心,姑娘終會知道的,現在不必多說,我去為您準備藥膳,桌麵上有水,若是渴了煩請姑娘自己倒一些就是。”

說著,推門走了出去。

待門關上之後,上官明薇細致觀察了片刻周圍,門外不再有動靜傳來,便上前推了推門。

久推不動,上官明薇的眸中暗下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衛捷是打算將自己軟禁在這裡。他究竟打算做什麼,她不得而知。

隻是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方才聽那名女子說,她昏迷已經足足三日,不知外麵現在是何情況。阿爹遲遲不見她歸去,是否擔心?還有楚璟……

她身上還未好利索,想著想著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良久之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房內。

盯著床上安睡的上官明薇,眼底劃過一絲惡毒。

“上官明薇,你的死期到了,這一次,我要你徹底身敗名裂而死。”

而衛捷這處院落之外的京城,早就因為幾件大事,亂翻了天。

首先一件便是皇上的梅妃有喜,發現是已有兩月身孕,皇上龍顏大悅,下令大赦天下。在逃犯人也一並取消追捕令。舉燕月上下之力宴慶朝臣。

第二件便是明王最疼愛的小兒子,顧轍顧世子在畫舫上因一歌姬與人鬥毆致死,死狀淒慘,不忍卒看。明王悲痛至極,一夜之間花白了頭發。

用了明王府上下的力量也無法找到凶手究竟是誰,隻聽說先前是顧世子下帖子請了國公府的上官小姐前去遊湖,明王特意為此時找了國公爺數遭,全無半點音訊。

上報朝廷,皇上不管不顧,反倒嫌棄明王言說之事晦氣,衝撞了皇室的喜氣,並要求三個月之內不許再進宮中。

明王大發脾氣,準許自己的衛兵在全京城大肆擾亂吵鬨,皇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任由“瘋佬”亂鬨。

第三件就是國公府上接連失了兩個小姐,先是上官明棠,給全府下了毒藥,自己失蹤至今。再就是前不久,上官明棠小姐也不見了蹤影,有人懷疑是大小姐刻意報複,差人綁走了明薇小姐。

總之國公爺憂心忡忡,幾乎食不下咽。

這三件事讓平常百姓熱鬨了好一陣 ,更加感慨日頭的不安生,從此更加矜矜業業。

隻是日子一日難過一日,柴米油鹽醬醋茶,個個市價飆升,做貨買賣的價錢卻不見漲。朝廷在丞相的新政之下賦稅飆升,徭役之重讓人苦不堪言。

房屋地租更是要人活命。

全京亂成一片,全國也不見得多好。江南水患、塞北的兵亂接踵而至,各地每有起義卻都很快被暴力鎮壓下去。

百姓的希望渺茫,也徒增不少流寇匪首。燒殺搶虐之事已是再常見不過。

誰都要感慨一句:世道之艱難,英雄何在。

外麵亂成一團,國公府內已是上下蕭瑟一片。

國公爺已經數日不曾前去宮中,皇上召見也是每每以重病推脫。前些時日國公爺已經寫了折子呈遞皇上,希望能回到江南養老。

但皇上以江南水患未平,恐不安全為由拒絕了國公爺的請求。將人扣押在京城。

實則是京中無人,個個舍人為己,風氣不正,無人做事。將國公爺留下一是為了鎮場子,二則因為國公爺名望在那裡,在這個節骨眼上,斷不能再出紕漏。

彩雲躲在角落,擦乾淨眼淚端著飯菜上前。

“老爺,您吃一點吧,官府已經在加緊尋找小姐下落,府上的小廝們也都派出去尋找,相信不久之後定會有著落的。”

國公爺歎了口氣,指了指桌麵讓彩雲放下,手中端著的書頁,卻沒有動過半點。

如今朝中縱橫捭闔,大部分朝臣已經傾向靠攏在丞相一邊。丞相為人奸詐陰狠,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他斷然不可能與其為伍。上一次公主之事過後,皇上雖然已經對丞相有了疏遠的意思,但是沒過多久畢竟又像事情根本未曾發生似的。

他在朝中惶惶無措,隻能稱病告假。也失去了尋找薇兒的最好機會。

時運如此,究竟應該如何破局?

“老爺,明王此時正在外麵候著,想見您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