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迎春急忙問:“那後來呢,你有沒有受傷?楚璟又在哪裡?”
“現在我不是好好站在你身前?至於他。”上官明薇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在我幾乎要絕望昏迷過去的時候,他來救我了。”
霍迎春驚訝捂住唇:“快些說說,火勢那麼大,他是怎麼把你給帶出來的?煙霧那麼大,又是怎麼在那麼多的宮殿中,找到你的?”
上官明薇沒再說話,從領口中拿出一塊拇指大小,卻溫潤泛著光澤的翡翠掛墜。
翡翠被雕刻成一節小小的竹。即便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也能知道,這小小的一節算是翡翠中的極品。
霍迎春興趣越濃,催促她快說。
“那時候我就攥著他送給我的這個墜子,想著他的模樣,隻是下一秒,我察覺身前有動靜,再睜開眼,他就出現在我身前。”
“真有這麼神奇!你們心有靈犀不是?方才也是才說起,那個楚璟就出現了。”
重新將墜子放回衣裳裡,她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大概確有其事呀。”
霍迎春原本為這一段英雄救美驚奇不已,看見她的笑便知道她在捉弄自己。頓時撒手要撓癢癢。
上官明薇躲不過,便趕緊說道:“之後的事我便不清楚了,隻是我躺在皇宮中半個月,醒來的時候得知,他已經被禁足在禁宮中,再後來我安養好,父親便來接我回府了。”
似乎有所惋惜,霍迎春恨不得能以身穿去當時,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楚璟又是如何從那麼大的火海中將明薇救出去的。
隻是回想著,卻陡然發現有些不對勁:“按照道理來說,就算火勢再大,當時就沒有其他人發現不對,前來救火?”
“沒有,據說當時前朝殿上正舉行宴會,大半個後宮都在那裡。”
“明薇,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十分可疑?那個引你過去的小宮婢,不可能不知道楚璟當時不在裡麵。”
上官明薇點點頭:“這場大火死了很多人,冷宮中的所有前朝和今朝妃嬪,幾乎儘數傷亡,就算能救出來也是或殘或傷。我算是一個特例。”
“皇上也十分重視此事,徹查半月之久,隻是當時的那個小宮婢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後來便無人再提起此事了。隻是每年都會有人去冷宮上香,為亡魂引路。”
霍迎春若有所思:“禁宮就是咱們上次夜宴去的那裡?為什麼楚璟會被禁足在裡麵呢?”
此事上官明薇也曾經打探過,但是一無所獲。隻知是皇上親自下令。皺眉搖頭。
“連你都不知道。”
這件事徹底勾起了霍迎春的興趣,心中仿佛埋下一顆種子,說不定繼續深挖下去,還能知道不少皇室的密辛。
經過幾日悉心調養照顧,國公爺身上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
上官明薇攙扶著國公爺起身,走到書桌前。
“這幾日辛苦你了,府上大小事情都要你操心。”
“阿爹意外受傷,女兒做這些是應該的。”
國公爺順手拿起一本冊子,管家在門外敲了敲:“老爺,昭王有帖子送來。”
“他?給我送帖子。”
上官明薇將青城山上的事說了一遍。
“爹臥病在床,此事外麵並不知曉。昭王此次找讓爹前去王府,很可能是商量楚太子的事情。”
國公爺沉著應聲。
“卻有這個可能。這個昭王心思深沉,算計頗多。此次前去恐怕沒什麼好事,再加上牽扯到楚太子。”
國公爺抬眼看了看她。
“記得五年前,他拚死將你從冷宮中救出來,後來又遭軟禁,爹這心中總是過意不去。”
上官明薇沒說話,專心研磨著手中的墨汁。
國公爺知道她有心事,便不再多說,正要吩咐管家備轎。
“爹,這次讓女兒隨您一同前去吧。”
“你向來不喜歡這類事情,怎麼……”
“聽說楚太子還沒有回宮,女兒想來大概還在昭王府上。”
國公爺一愣,探究的視線從她麵上劃過,卻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昭王府上氣派堂皇,占地麵積達到小半個皇宮的大小,幾乎要占據整條街道,豪華程度可見一斑。
上官明薇隨阿爹一同入府,昭王意外驚喜。
“百聞難得一見,國公爺果然有個好女兒啊。”昭王說著,欣賞的目光落在上官明薇身上。
今日的她一身百花留仙裙,素雅之中不失精致,看上去寧靜淡遠,仿佛一位仙子。
國公爺巧妙移開話題,讓人帶著上官明薇去花園轉了一轉。
“昭王此次找老夫前來洽談,是為楚太子之事?”
“楚太子久居深宮,此番皇上特地批準,可在本王的昭王府主上一陣。聽聞國公爺不久前曾遭到刺殺?”
“什麼都瞞不過王爺。”
昭王冷笑一聲:“國公爺說笑了,是什麼都瞞不住皇上,本王今日與你一聚,也是皇上的意思。”
國公爺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指尖:“願聞其詳。”
上官明薇被帶到後花園賞花。
這裡的景色比起宮中的禦花園,彆有一番韻味。
“小姐,咱們今日為何要與老爺同來?”
上官明薇笑了笑,本以為或許能看見楚璟,現在看來或許是白走一趟了。
“這裡的花也是極美的。”
彩雲追月對視一眼,陡然間追月拽了拽彩雲的袖子。指了指身後。
彩雲瞪大了眼睛,兩人默默退下去。
花園中並無旁人,回廊蜿蜒其中。上官明薇半晌沒有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沒看到彩雲和追月,倒是見到了回廊中站著的一人。
素白的衣裳不染纖塵,寬廣的袖子垂在身側。眉眼間帶著一股淡淡的憂鬱之色。
那雙眸卻總給人一種稚氣與溫柔混在一起的奇異感受。
手中的花落在了地上。
“楚璟。”
楚璟走近,身後始終跟隨著一個麵色冷酷的侍衛。
她看著他彎腰從地麵上拾起那朵海棠花,放在手心,微微一笑:“海棠嬌嫩,經不起如此蹂躪。”
紙片一般的花瓣柔軟嬌嫩,在他手心綻放著。
上官明薇眉心動了動:“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楚璟將手中的花送到她麵前。
“你的花。”
她怔怔看著,遲遲沒動手去接。
楚璟將花朵放在石桌上,微微收了收下頜。
“楚太子,該走了。”侍衛用冷漠的聲音催促著。
上官明薇看著那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背影,問道:“我們還能再見到嗎?”
楚璟步子停滯片刻,站定之後回頭一笑:“上官小姐,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上官明薇麵上一紅,這時另外一聲入耳。
“明薇,該回去了。”
“阿爹。”她聲音不自覺高了些,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隻是國公爺似乎彆有心事,並未注意到。
“方才本王提及之事,還望國公爺好生考慮。究竟如何選擇,想必您再清楚不過了。”
路上,昭王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她心中並不舒服。
“爹,方才昭王與您,究竟說了什麼?”
國公爺緊皺的眉頭,從那一刻開始就沒有鬆開過,此事必定不小。
隻是國公爺不想讓上官明薇平添煩惱,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多說。
“爹不求榮華富貴,隻求你能平平安安長大,若是能看著你出嫁,那是再好不過了。”
無意扯到這件事上,上官明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阿爹說什麼呢。”
女兒家嬌羞的姿態讓國公爺看了舒心不少。那事算是暫時放下了。
在看不到的地方,上官明薇的唇角保持著方才的弧度,並未動彈,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
昭王府,花園。
回廊的寬柱後,楚璟麵對方才上官明薇所在的方向,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出神。
“楚太子,我們該走了。”
“誰敢對太子不敬?”昭王的聲音傳來,侍衛半跪在地上請安。
“下去,守著不準讓任何人靠近。”
侍衛應聲退下,昭王不著痕跡看了看空蕩蕩的地方,又看了看楚璟。
“循香而來,原來美人不在園中,而在楚太子心中。有趣。”
楚璟輕描淡寫睨了他一眼,將那朵海棠重新放在手心中。
“楚太子,您耐心一些,隻要咱們大事一成,天下絕色本王任你挑選,包括那上官明薇。如何?”
楚璟眉眼間的氣質陡然一變,化為一種死寂。黑色的瞳仁如同古泉一般深邃幽怨。
周身氣質的變化讓昭王都為之一振。對視時更是忍不住想要跪下臣服。
“記住你的話,本太子隻要她一個。”
楚璟離開後,昭王如夢初醒,抬手抹了一把額才見額頭已經出汗。
看著楚璟離開的方向,昭王眼睛眯了眯。
這個楚璟並非想象之中那麼簡單,皇上將他放在昭王府,讓他找機會好好試探,但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借此機會找楚璟合作。
楚璟若是不答應,屆時隨便找一個由頭,皇上就會殺之後快。但如果他答應合作,待他昭王有朝一日榮登大位,興許還會留他一條小命。
這麼好的武器,放在宮中生鏽十幾年,真是可惜了。
昭王勾起唇。
尤其是有軟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