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甚是有趣(1 / 1)

禁宮春色 音眠流藻 3591 字 10個月前

上官明棠死死盯著書房門,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她不能動怒,不久後就是春日宴,她一定要在宴會上大放異彩。

隻有這樣才能求得同陽公主的恩典,才能徹底脫離和那家的關係。

當今最緊要的事情,莫過於拿到那張春日宴的請帖。

書房內傳來上官明薇的聲音,似乎與黑九在尋找什麼東西。不過片刻兩人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素色的冊子。

上官明薇見她還在門前站著,隻睨了一眼,快步走開。

那冊子的左下角的確有一朵梅花印章。兩相對比,不能說一模一樣,根本是從一個模子當中刻出來的。

管家見狀輕聲說道:“莫不是彆國細作?前幾日聽老爺說京城潛入許多布置身份的黑戶,他們舉止行事與尋常百姓不同,訓練有素個個身強體壯。”

上官明薇卻覺得不會如此簡單,那麼多朝廷大員乃至皇親國戚,為何專門挑阿爹下手?

“此事莫要聲張,若是宮中有人問起,就說偶感風寒。一切待阿爹醒後再做定奪。大夫那邊時刻盯緊了。”

“是。”管家似乎想說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看著上官明薇遠去的身影,莫名想起老爺的背影來。

上官明薇坐在昏睡的國公爺邊上,不知在想著什麼。彩雲慢步上前:“小姐,殺害康公公的人有線索了。”

攤開手帕上的一張紙片,上麵細金描紅,赫然出現一朵梅花。

“又是這個。”上官明薇眉頭稍稍皺著。

“官府的眼線說是從康公公口中發現的一塊布帛,上麵隱約有這個圖案。”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串聯起來了。阿爹遭遇暗殺,康公公的死,一宮外、一宮內。

都有這樣的梅花圖案,若近日混入了彆國細作之事為真,那他們的目的遠不止如此簡單。

暗殺阿爹倒有道理可循,但康公公,唯一有牽扯的便是陷害楚璟那事。

看來同陽公主的春日宴,她非去不可了。

這日熱鬨非凡,幾乎大半個皇城的人都出動,上街看貴族皇家各式車馬,各色簾幕。

所有參宴者集中在皇城東北角的青城山,此山坡度斜緩,在山腰處種植許多花草供人觀賞,又有許多涼亭供人賞玩用。

春和景明 ,雀鳥不停叫著。

上官明薇掀開簾子,眼前蒼翠有餘又嬌花陣陣,心情逐漸放鬆下來。

彩雲走上來:“小姐,明棠小姐也來了。”

“如此美景,是該好好觀賞一番。”上官明薇並不放在心上,近幾日潛心在家中照顧阿爹,又研究了許多曆年雜錄,無甚心思管那些不相乾的事。

“隻是京城中都傳遍了,說國公府的小姐為春日宴的帖子,對侍郎家的小姐一陣恐嚇威逼。大夥都在看笑話,奴婢擔心侮了咱們國公府的名聲。”

上官明薇眯了眼,慵懶靠在車窗上。陽光灑在麵上,像極一隻慵懶的小貓:“手腳長在她身上,嘴也長在彆人身上,若都要管,豈不是累死?”

“小姐的意思是。”

“她要自取滅亡,你隻消看著罷。”

正說著,身後一匹高頭大馬正緩緩靠近。彩雲聽到聲音,原來是尚書家的公子。

行禮之後默默退下,為他騰出空間。

上官明薇趴在舷窗上,麵上落下一片陰影,懶得睜開眸子,慵懶道:“彩雲何時變得如此高大,遮了小姐的光。”

直至一陣清朗的聲音傳來,才知是衛捷正笑看自己。

“明薇妹妹好閒情,來時也見了不少姑娘,倒無一人像妹妹這般悠閒自在。”

衛捷毫不避忌的聲音遠近都能聽到,不少貴女掀開簾子往外看,隻瞧著陽光正好,馬上的白衣俊朗男子攥著韁繩,正同慵懶趴在舷窗上的貌美女子言笑晏晏。

說道儘興處,男子大聲叫好,女子微微抬了抬眉。場麵和睦端靜,美得像一幅畫。

“待會兒入了小山嶺,男女眷須得分開。妹妹切記讓人領著走,若有不妥及時讓彩雲找我。”衛捷輕聲吩咐仔細,回頭卻見上官明薇眯著眼笑。無奈搖了搖頭,又叮囑彩雲兩句,牽著韁繩走開了。

彩雲望著衛公子身影,眼底滿是驚訝:“衛公子細心得緊,對小姐又上心,真是少見。”

上官明薇聽了微微一笑:“好彩雲,改天叫人發賣了,還要你幫著數銀子呢。”

彩雲臉上一紅,嗔句“慣會取笑奴婢。”便借著看路的由頭走開了。

上官明薇的笑意點點落了下來,盯著不斷變換的路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春日宴聚會比試的場地分散在青城山各個地方,但男女眷分彆有一個彙合之地。領路人帶著各家貴女的馬車,紛紛散散來到北坡。

馬車停住之後,身後便傳來一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明薇!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霍迎春提著裙一路小跑過來,吸引了不少視線。一臉興奮道:“你可知我得知你來時有多興奮呢,咱倆正好作伴。”

霍迎春身著一件鵝黃色裙衫,發上帶著白色輕羽頭飾點綴,瞧著靈動活潑。圍在身邊好似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黃鸝鳥。

上官明薇正要說話,餘光卻見不遠處有人正走來。

“明薇小姐,許久不見。”來人具體是哪家的小姐,上官明薇有些臉盲,雖叫不出名字,卻也十分熟悉。

友好回以問候,如此你來我往一遭,更多人湊上前來寒暄兩句。霍迎春反倒被擠在一旁。

看著一身水紅裙色的明薇被圍在眾人中央,如眾星拱月一般,她麵上始終露出寵辱不驚的微笑,卻有帶著十分的疏離,讓人想親近又不敢。

霍迎春心中酸澀,卻也不想上前湊熱鬨。

“走吧?”

回頭見明薇燦若陽光的微笑,霍迎春覺得自己簡直要沉溺進去。略有些驚愕:“就咱們兩個?那她們呢?”

霍迎春指了指想往這邊靠近卻又不敢,隻能恨恨看著的眾貴女。

“她們?隻有我們倆呀。”上官明薇眨了眨眼睛,霍迎春眼圈一紅,瞬間抱著她大哭一場。

太親切了,明薇太親切了!她老祖宗若在世,恐怕也會如此親切吧。

“我都要哭出來了,明薇你不知道,自我從北疆回來,處處遭人排擠,她們還背地裡說我是野丫頭、說我有蠻夷之風,不肯讓我接近。不過我也不稀罕就是了。好在終於等到你。”霍迎春流出眼淚,又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可稀罕你了。”

上官明薇看著她流淚,又看著她被自己逗笑。覺得她的活潑靈動,仿佛一個忽閃忽閃的小太陽。

皆落座之後,原本大聲的交談也變得淅淅索索。同陽公主最推崇尊師重禮,為人嚴肅端莊。貴女不敢隨意造次。

上官明薇略掃了一圈,上官明棠坐在角落一席,察覺有人在看扭過頭,視線對上之後又迅速移開了。

“明薇,她怎麼也在這裡?”顯然霍迎春也知曉,上官明棠並無出席資格,但對霸占侍郎小姐請帖一事,還不清楚。

彩雲將事情原委說了,霍迎春卻皺起眉頭指向一人:“可是她不就是侍郎小姐嗎?”

一張帖子請不來兩個人 。上官明薇發現異樣之後,登時緊了眉頭,此時太監高聲宣報,公主已經到了。

雅樂響起,歌舞登場。場麵熱鬨中透出一股莊嚴肅穆。

歌舞伎演唱吟哦間,同陽公主身著華服登場,雖年逾四十卻依舊豐腴美貌。身後跟隨的兩隊宮婢婆子,在落座之後一字排開。屬於皇家的威嚴和排場登時叫全場徹底肅靜下來。上官明薇能感覺到,那股威壓平等地掃視每一個人。

同陽公主欣賞著歌舞,指端輕輕在金椅上敲擊。場下有何動靜一一都能入目。敲擊聲陡然停下,宮婢上前耳語幾句。

公主的視線如蜻蜓點水般從上官明棠身上劃過,又長久停留在另一麵的上官明薇身上。

宮婢又上前幾句話,公主扯了扯嘴角。歌舞適時退場,一道不大的聲音卻傳到每個人的耳朵中“今日不同往年,熱鬨不少,也出了不少新麵孔。”

“全仰仗姨母您的福佑,臣女才能與眾姐妹集聚在一起,臣女以杯中瓊漿果酒借花獻佛,祝姨母您榮威永昌。”

說話的是尚書府的千金,衛捷的親妹妹。上官明薇細聲解釋道。

“難怪,巴結得這麼用力,許是沾著不少好處。我爹軍中也有不少這樣的害群之輩,後來他立了規矩,但凡隻說話不做事,都要罰打二十大軍棍呢。我們老實人不興這樣的。”霍迎春聲音動嘴皮不動,僵硬著壓低聲音愣說完了整句話。

就連她都不得不佩服,這小姑娘真要倔強起來,便像頭牛誰也牽不住。

心中這樣想,再看這些習以為常的寒暄套路話,上官明薇也深覺厭煩,待一杯一杯祝酒過後,公主突然叫了停。

視線緩緩轉到上官明薇身上。

無論在何處,這孩子永遠都是一個佼佼者。容貌長相數一數二,姿態禮儀絕無錯漏,心中就算不願,麵上神情斷挑不出絲毫錯漏之處。

隻她邊上那位霍家姑娘便稍遜色些,卻也彆有靈動之處。若是沒記錯,這兩人倒是頭一次參加她這春日宴。一身反骨偏還落在她這塊地上。

有趣。

甚是有趣。

公主紅唇輕啟,出乎意料的一言炸響在眾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