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乾從陳國豪的辦公室裡出來。他走過莫小奕桌邊問：“他們兩個呢？”

“王璽好像去開項目組的會了。劉勤……外勤？”不用提王璽和劉勤的名字莫小奕便知道肖乾問的是他們。

“嗯……”肖乾躊躇著，欲言又止，“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肖乾抬步準備離開，突然瞥見莫小奕桌上一本英文書《Building a story brand》：“你對branding有興趣？”

莫小奕順著肖乾的眼神看過去：“哦，王璽在忙蘇禾的品牌項目。我們平時也會聊跟品牌相關的話題。就拿來看看。”

莫小奕邊說邊把書往桌子裡麵推了推。自從上次為王璽跟袁媛準備複合“晚宴”的裝飾品被肖乾抓包後，她對工作場合乾工作不相關的事還是有所警覺的。哪怕她是在為了未來可能的工作內容做準備。

“Branding的內容還是窄了一點。畢竟我們不是專注品牌項目的。你如果對推廣溝通有興趣，可以看看munication方麵的書。”

“嗯，我大學學廣告的時候，也選修了一些營銷和傳播課程。還挺有興趣的，”看肖乾給了鼓勵，莫小奕放心說了心裡話。不過，她還是咽下去了半句“多學點也是想找工作容易些。”

肖乾點頭默許了莫小奕的上班充電便走開了。

王璽走回座位的時候，腦海裡還在複盤剛剛領到的任務：找諾利乳牛聊聊他們的品牌策略。挖掘可以借鑒的亮點。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他隨口一說的老爹就是喜歡下遊的B2C推廣模式才選了“內容營銷”的方案。大家一下就想到了諾利乳牛。諾利既是蘇禾的長期客戶，王璽做的客戶調研裡，諾利又是配合度和反饋評價都很高的樣本。

“王璽，肖乾找你，”莫小奕看到王璽就第一時間傳達了領導的“關切”。

“哦……”王璽一邊應聲，一邊腳步已經往肖乾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莫小奕突然想到肖乾問的是兩個人。

“啊？”王璽挺住腳步回頭看莫小奕。

“肖乾剛剛問的是你和劉勤兩個。大概找你們兩個一起吧。”

“劉勤說他今天去拜訪客戶。結束的早就進公司，”王璽站著沒動，跟莫小奕對話。

“你們找我？”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王璽和莫小奕的身後傳來。

王璽和劉勤在肖乾對麵坐下後，肖乾似乎沒打算開始。他思考了兩秒後說：“讓莫小奕也進來吧。”

於是，三個麵麵相覷的員工在肖乾對麵各有各的忐忑。

上次麵對這樣的場景是莫小奕擅作主張，找IT理論廣州分公司斷網得不到及時修理。為此，肖乾讓她打印的資料也被耽擱了。堅持“我沒錯”的莫小奕讓肖乾氣得放棄“教育”，隻說以後有任何不懂的、不清楚的，都要在行動前先找劉勤確認。

那麼這次又是誰捅出了什麼婁子？

“莫小奕的工作要做一些調整，”肖乾開口了。

對麵的三個人似乎同時鬆了口氣：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剛剛跟陳總討論了一下，讓莫小奕統計彙總廣州的銷售數據給辛寧一直不是很順暢。你們兩的配合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小狀況。”

莫小奕低了頭。看來還是工作能力不夠。

“以後這些數據會讓廣州分公司的同事統計。直接彙總到上海。”

劉勤理解肖乾的意思是，韓雲虔的團隊會接手，以後不需要他們再轉一道手。他偷偷觀察肖乾的臉色。隻是肖乾一貫陰鬱的臉看不出對韓雲虔的“小勝”究竟是坦然接受，還是留到秋後算賬。

“那以後莫小奕就跟我一起負責蘇禾項目？”王璽順理成章地認為他一個人的單打獨鬥一定不會讓肖乾放心的。既然莫小奕閒了下來，跟他一夥總不會錯。兩個臭皮匠總好過他一個人的自由發揮。

“蘇禾項目已經是目前所有項目裡人員配置最多的了。不適合再增加人手。”肖乾一口拒絕了王璽的提議。

“劉勤，你看看能不能帶帶莫小奕。我想讓莫小奕能上手做項目分析。”

“呃，”劉勤臉上掠過一絲為難，“好……”

劉勤手裡的活早就飽和，還有一個想起來就頭疼的景蓉要對付。他哪有時間帶新人啊。可是，這畢竟是莫小奕，大家相處了這麼久，又是肖乾開口，他也拒絕不了。隻能硬著頭皮接了。

“那你整理一下手裡的資料。把銷售數據都交接給辛寧。”肖乾轉頭交待莫小奕。他沒想要征求莫小奕對工作安排的意見。這是他能給到莫小奕最好的安排。

說罷，肖乾又交代王璽：“這部分工作本來是你跟莫小奕一起負責的。如果莫小奕有問題，你幫幫她，儘快把交接完成。”

“我會認真完成的，”莫小奕看著肖乾，用力抓了抓筆記本。她轉頭對劉勤說：“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

散會後，王璽看莫小奕一個人對著電腦屏幕發呆。他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坐下，輕聲問：“你有啥要幫忙的嗎？”

“我是不是該放棄了，什麼都做不好……”莫小奕依然盯著電腦，沒有看王璽。

“乾嘛這麼說，”王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

突然提高的聲調讓莫小奕轉過頭。王璽看到了紅了眼眶的莫小奕。

“肖乾不是解釋了，這是工作流程的調整，直接讓廣州辦公室的人統計數據更高效。再說了，辛寧做事啥風格，她跟誰配合都會出狀況的。這跟你的你工作能力沒關係，”王璽婉轉語調安慰莫小奕。

“你看不出肖乾和劉勤的為難嗎？”莫小奕轉過身體正對王璽，一副嚴肅的表情。

“肖乾讓我轉分析師，我哪會啊。他要不是找不到更合適我的崗位怎麼會這麼安排。劉勤天天在外麵跑，回了辦公室就是忙著做PPT。他跟我們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現在還要從小白開始教我……”

王璽看到眼淚已經在莫小奕的眼裡打轉了。

“說到底，他們還是因為你的麵子，才沒直接勸退我……”莫小奕咬住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雖然負責的不是關鍵性工作，但是，你對工作一直是積極主動的，也從來不計較是不是份內的活，主動給大家幫忙。大家對你的評價都很高。而且我們是朋友。我跟劉勤都是真心願意幫你的。”

看著王璽真誠肯定的表情。莫小奕鼻尖一陣酸楚：對朋友的歉意，自尊心的受挫，對未來的迷茫……

終於，莫小奕低下頭，兩滴眼淚砸在了辦公室的地毯上，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