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做的也沒錯，”劉勤轉著手裡的筆回應王璽，“她一個人在上海打拚，沒有背景、沒有資曆，想要出人頭地不做得激進一點怎麼可能在最短時間裡立穩腳跟。”

“啪”的一聲，劉勤的筆落在了桌麵上。他不慌不忙拿起筆往莫小奕的位子上指了指：“呐，彆看莫小奕資質、能力都不如袁媛。但是，隻憑莫小奕是上海人這一點，她們兩個人要是同時失了業，莫小奕大不了回家啃老，而袁媛呢，立馬麵臨的就是生活費房租的斷供。難道她還要開口問老家的父母要錢？或者讓你這個富二代少爺養？”

劉勤的最後一句明顯帶著挪揄的口吻。王璽瞪了一眼劉勤。

沒等王璽反唇相譏，劉勤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撤回八卦聊天的身體往自己的工位上退去。臨走努嘴示意王璽看向他右側的過道。王璽警覺地用餘光掃過去：竟然是肖乾和韓雲虔一前一後地走了過來。

王璽轉過身子正對電腦。看兩位領導走過身邊的時候，他鄭重地頷首點頭。看到肖乾陰沉的臉色，他立即轉回頭看向電腦，做忙碌狀。

肖乾表情嚴肅一言不發，帶著韓雲虔走向辦公室。隨著兩個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房門後，辦公室的門也隨即關上了。

王璽覺得有種緊張的氛圍在身後的辦公室裡聚集起來。他不敢往後看，隻祈禱房門打開時，肖乾的臉色不會更陰鬱。

“廣州的銷售不配合嗎？”肖乾先開口打破沉默。

“嗯，”韓雲虔點頭，臉有怒色。

他們剛從陳國豪的辦公室出來。為什麼要到肖乾的辦公室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肖乾不是魚的記憶，這句問話簡直是挑釁。

肖乾歎了口氣，看著韓雲虔：“銷售也不容易啊。”

肖乾擺開桌上的茶具，像是已經準備好奉陪一場耗時的對話。

“銷售跑外勤，職能部門做支持。互相了解才有利於互相配合。銷售的抵觸情緒完全沒有必要。更何況他們也是在完成陳總安排下來的工作。”

肖乾能感受到韓雲虔的喘息聲越來越粗。正如陳國豪給韓雲虔的評價——沉不住氣。即便韓雲虔已經努力克製。

肖乾拿住茶杯的手停在空中，他抬眼看了看韓雲虔：“大家都有難處……”

說完，肖乾放下杯子，低下頭繼續泡茶：“銷售的業績壓力越來越大，還要應付公司安排的銷售以外的工作。你也知道，老板看不到業績提升，拍腦袋的奇思妙想就越多。”

肖乾把一杯茶放到韓雲虔麵前，看著韓雲虔淡淡一笑，示意他喝茶：“銷售跑客戶帶著不相關的人本身就奇怪，客戶也會有不好的聯想。這不是誰說一句沒影響就沒影響的。”

肖乾話裡的這個“誰”自然指的是陳國豪。陳國豪剛剛“勸架”時，就是這麼搪塞肖乾建議的“拜訪客戶還是熟悉的人去做更合適”。

顯然用“陳總的安排”來壓肖乾就範在這第二輪的拉扯中不起作用。肖乾“邀請”韓雲虔來自己辦公室敘談也不過是給老板展示了想要積極解決問題的姿態。至於韓雲虔期待的結果，他給不了。

“你要這麼說，剛剛你就應該在陳國豪那裡明確表態，這事就彆乾了，”韓雲虔被激怒了，直呼陳老板的大名。

“你也帶銷售，他們怎麼跑客戶，跟客戶怎麼溝通，你也清楚。你說每個月跟個監督員去，這讓大家都彆扭。”肖乾樂見韓雲虔張牙舞爪沒了方寸，“其實，這些事情大家辦公室裡交流就行了。陳總要的是結果，你何必較真呢。”

韓雲虔的五官擠到了一起。他提議讓行政人員熟悉肖乾的廣州業務自然有他的小九九。既然陳國豪不能用老板調整業務架構的方式把廣州的業務劃給他，他隻能從“讓自己人”打入“敵方陣營”來一步步蠶食：熟悉肖乾的客戶，跟肖乾的客戶建立聯係，最後換人拿單。

“唐欣離職後，她的工作分給了辦公室的不同同事。外聯、政府關係都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了解我們在廣州的業務是他們必須要做的功課。光靠銷售轉述遠遠不夠。”韓雲虔決計是據理力爭。

“唐欣也不是銷售出身，做的事又多又雜。我可沒那麼多資源給她，給她一個個配帶教。她不都乾得好好的。人的主動性是關鍵。你彆對下屬太好了。我們已經把飯放到他們麵前了，難道還要一口口喂到嘴裡？”肖乾抿了口茶說。

韓雲虔咳了起來。不知道是被肖乾的茶嗆到了，還是被肖乾的話嗆到了。按肖乾的意思，不僅是他手下的人能力不夠，連他這個做領導的也是沒本事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