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的事不過小小一個插曲，陳裕甚至沒放在心上，他沒打算把人逼到絕路，也有把握讓他不敢報複他和溫溪。

下午上體育課，這學期他們班抽中的是足球，不過礙於高三，還沒組織過比賽，前麵的課也都隻是教規則和踢球的正確發力姿勢。

足球這一運動項目在國內受歡迎程度遠比不上籃球，但在國際上卻稱得上世界第一運動項目。

而溫溪也更樂意觀賞足球，偶然無事，她也會去看球賽。

她喜歡看矯健的足球運動員在綠茵場上邁足奔跑的模樣，汗水揮灑，他們凶猛追逐的拚勁，迅速的反擊，讓賽場上形式瞬息萬變，一切可能性都存在，變數和懸念讓人懸起心，忍不住期待下一秒未知的結果，刺激心弦的同時又讓人喜歡上這項運動。

尤其愛賽場上氣氛緊張的時刻，運動員們強大的心臟在那一刻搏動又沉定。他們通常擁有最穩定的內核，會在呼吸最急促的一瞬，讓球以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入球門，賽場會響起振奮人心的尖叫。

換上運動服，溫溪從更衣室出來，恰好陳裕也從隔壁男更衣室走出，他們麵對麵撞上。

學校發有兩套球衣，一套是紅配綠，經典的葡萄牙球衣，另一套是紅配白，也是很經典的曼聯球衣。這很難讓人不懷疑學校采購部的人是不是某位球星的粉絲。

溫溪穿的紅配綠那套，陳裕則穿了紅配白那套。

陳裕平常衣物幾乎看不著這樣鮮豔的顏色，耀眼又張揚，臉上露出一點笑意時，顯得很璀璨。

很自然而然的，沒有一句對話，他們倆行走軌跡漸漸重疊，一起往室外走。

溫溪頭發沒紮成馬尾，拿皮筋紮成了丸子，又拿小夾子固定住，看起來怎麼跑都不會散。她的後腦勺是很好看的形狀，飽滿圓潤，陳裕掃了眼，一時意動，抬手蓋住她頭頂，拿手心揉了揉，輕笑著說：“你怎麼那麼小一個啊。”

很親昵的動作，是一種不受控製地靠近。

溫溪以為自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可她竟然沒有，甚至很好地接受了他的肢體接觸。

陳裕也踢足球，不過，溫溪沒看過他上場踢過，甚至連這事也是聽苑媛說的。

苑媛和趙祁臨同陳裕是小學同學，打小就認識，兜兜轉轉，初中三人分開到不同學校去了，再見就少，誰知到了高中竟然又玩到了一塊去了。而據苑媛所說，陳裕小學那會踢足球還拿過市裡麵大賽的獎，他當時是最佳球員，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就不踢了。

“等會你要上場嗎？”溫溪問。

陳裕愣了幾秒，搖頭，“不。”

溫溪也點點頭，不多問。

這會太陽大，不少女同學都拿著防曬抹，旁邊男生見狀也笑嘻嘻去蹭防曬塗。

綠茵場和塑膠跑道被太陽炙烤，散發出一種難聞氣味。

溫溪抬手擋了擋刺眼的太陽，往綠茵場中間走去。

陳裕遞給她一把扇子，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溫溪接過後就往頭上擋，剛好遮住她的臉，不再那樣炙熱滾燙。

集合站隊，溫溪個子不高，站在前排，陳裕個子在班上數一數二，站後排，兩人隔的距離遠著呢。

教練是運動員退役，訓練方式方法很有一套。叫他們熱身，熱身完又小跑一圈。

溫溪運動這方麵向來不行，跑一小圈就累得半死。

跑完才帶他們踢球，球放球門前，每人拿一個，自個練著球感。

溫溪百無聊賴地踢著，有些喪意，她挺喜歡足球，但實在是踢不了一點，沒力氣。她側頭看了眼陳裕，他個高，瘦而不乾巴，踢球的姿勢很標準好看。

隔著幾個人的距離，陳裕有所感地對上她視線，用唇形問她怎麼了？

溫溪沒說話，隻看著他。

陳裕沒懂什麼意思，趁著教練沒注意，抱著球挪到她旁邊的位置去了。

“怎麼了？”陳裕光明正大問她。

“沒事。”溫溪搖頭，又開始暈乎乎地踢球。

沒一會，她偏頭，看見陳裕又看她，“到底怎麼了？”

陳裕有些躁，他向來不喜歡去猜。

溫溪是真沒事，可這會她又想起來，問他：“你為什麼不踢足球？我聽媛媛說，你小學很喜歡踢足球，還拿過獎。”

陳裕沒想到溫溪會問這個，沉默片刻，腳上輕輕踢著球，球很輕易進了球門，不偏不倚的，陳裕撿完球回來，回答她：“因為不喜歡了。”

練了一會，教練又吹哨集合，說在畢業前夕，來一場球賽。

體育課是連著上兩節的，這會還剩個把小時，也能來一場四十五分鐘的小賽。

場上用不上那麼多人，教練便讓人自薦參加。

溫溪又看向陳裕。

陳裕沒撒謊，確實沒有彆的原因。在某個練球的下午感到了厭倦煩躁，於是，不再碰足球，至於為什麼不喜歡，他自己也不知道。

陳裕抱緊手中的足球，在溫溪的目光中舉起了手。

高筒襪至膝蓋處，他個子高，也不顯矮，有幾個長得不錯但個子不高的男生穿著這身衣服就沒有他出彩。

體態板正頎長好看，跑步的姿勢也很標準，很賞心悅目。

這些都是溫溪看見球場上的陳裕總結而出的。

能看出陳裕在足球場上是很輕鬆，甚至是遊刃有餘的，未必沒有天賦，大約正如他所說，隻是不喜歡了。

沒什麼人知道陳裕足球踢得好，也不知道他在球場上如一挺機槍，掃射全場。球在他腳下來去自如，他控球能力很好，傳控和變線能力更是吊打在場所有人，幾乎是隻要球在他腳下就很難再到彆人腳下。

到了後半場，對麵的球員幾乎全在防陳裕，於是後半場拿的球就沒上半場多了。

但後半場陳裕貢獻了一足精彩世界波。

很漂亮的遠射，一個看似不可能的距離，但達成可能的結果。

幾乎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體育競技真的是一項可輕易達到高/潮的運動。溫溪撫著砰砰跳動的心臟。

就在上一秒，陳裕在踢進那足漂亮遠射後，他激動地跳起來轉身，朝溫溪看了過去。

他目光很溫柔，帶著笑意，那笑意像要從他眼眶跑出來，星星點點落到她身上。

一種動人心弦的柔軟，不摻雜任何厭惡不耐的。

那張總是淡漠不近人情的臉這樣在太陽底下揚著笑，襯得他整張臉多了幾分朝氣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