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徒弟真可愛（3）
半城集團發了正式的通告，確認了鄒城母親心臟病發去世的這個新聞。
消息得到驗證，網友們在哀悼一陣後也就歸於消散。
至於劇組，還是正常拍攝。
很快又到了李重重要交作業的時間。壓力山大。
之前第一份周常作業：十萬字人物小傳。
雖然字數多，但參考資料也多，加上她剛看時很感興趣，腦補得也有意思，所以想好後寫出來就很快。
第二份周常：縮減為五萬字。
就更簡單了。
現在是第三次周常：繼續修改調整這五萬字。
李重重坐在桌子這邊對著筆記本電腦眉頭深皺。
找不到點啊找不到點啊。
陳嬈的名字還能做什麼文章？
徐封坐在他對麵，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事的時候他也會來這裡做作業。
兩個人跟在大學自習室差不多。
“想不出作業。”
“慢慢想總能想出來的。”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李重重盯屏幕敲著字，“我還有一大票劇本沒看完。”
“什麼劇本？”
“就很多來找我的新劇。我都會要劇本看看。”
“不過現在很多電視劇劇本不是隻給個開頭嗎？”
“是啊。所以就要自己做準備。能要全劇本的就要全劇本，要不了的就去找原小說，再去看看編劇的水平，總之接前的功課很重要，接完就晚了。”
李重重一邊說，一邊在豆瓣書籍中輸入《無故之災》。
可惡，沒有新增評論和討論。
這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小說，早就絕版了，都沒什麼評論，網上也沒討論可參考。
沒思路，真痛苦。
李重重站起身：“我去走走。”
她回到片場站在人群中看鄒城拍戲。這幾天都是鄒城飾演的“賀總”戲份，拍攝他以麵試的方式微妙地挑選女性受害者。
每次有合適的受害者，他就會有習慣的摸筆的小動作，一旦受害者麵試表現得越叛逆自尊心越高越不服從管教，他越有興趣。
腦海中始終縈繞著怎麼修改那五萬字的事，就算鄒城演技很好，李重重還是靜不下心，她回頭，徐封待在以前關他的小黑屋裡，正貼近對著鏡子打理頭發。
身為idol，時刻注意形象，是他的本能。
鏡子裡徐封認真挑著一縷頭發，同時李重重視角裡，鏡子也照到了角落裡的自己。
自己，徐封。
賀總的挑選對象。
靈感像是一道白光瞬間竄入腦海，李重重想到了什麼，不由自主興奮起來，快步走回“自習室”，快速把想法筆記本電腦中敲下。
敲完後她又一一對照小說/劇本的情節進行驗證。
好像真的沒什麼問題。
不可思議。
再次驗證。
李重重用筆一一滑過小說和劇本中陳嬈出現的相應情節，不錯過任何細節，這集中注意力的找尋一下就是兩個多小時，連屁股都沒挪動一下，看久了蠅頭小字甚至還有些發糊，讓她雙眼在看完後都有些發糊。
可大腦的興奮遠遠能夠抵擋住這些。
乖乖。
好刺激呀！
懷揣瘋狂設定，真的很難不想得到一下認可。
李重重專門等到鄒城休息的時間上前：“師傅，我有個作業上的問題想要跟你討論。”
鄒城對於教學生這件事很負責，即便是晚飯時間也會退讓，跟她來到“自習室”。
兩個人坐定後，李重重攤開劇本，用力壓了壓書脊，同時穩定心緒：“對於陳嬈的名字，我是有很大膽的想法，你聽完後不許罵我。”
“你說。”鄒城回答。
“陳嬈有沒有可能一開始，就是女的？”
李重重說完這句話，眨眨眼，觀測鄒城的反應。
鄒城的反應是多看了李重重一眼，那類似於小說中經常用“長如鳳目”來的雙眼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質疑或者不理解，相反，那雙眼表達出的好像是：他早就知道了。
“繼續。”鄒城說，“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第一點引起我懷疑的，除了陳嬈的名字，還有他大夏天穿夾克這個行為。當然也可能有他有紋身或者被父母打過這種可能。暫時放到一邊；
“第二點，我在意的是，後麵的局中局暗示，劉山虎引陳嬈去接近賀總，是賀總的主意。也就是說，真正對陳嬈感興趣的是賀總。那賀總感興趣的是什麼呢？是叛逆張揚的女生！
“第三點，陳嬈的過去是被抓的小弟跟警察交代時的想象，我們拍攝的是小弟的想象。這是作者的敘述詭計！小弟以為陳嬈是男生，所以他想象中陳嬈是男生。我們都被誤導了。
“咱們電影選的是男主角，也讓我的潛意識將陳嬈默認成了男生，沒有考慮這種情況。”
“分析得很好。”鄒城說。
第一次鄒城誇獎她，李重重難免有些驕傲：“其實還有一點，讓我確信這個猜想的是，你讓我跟徐封一起去研究陳嬈的小傳。”
李重重望向她，鄒城望向李重重。
他們都在等接下來的話，即便各自都已心知肚明。
“你之前說讓我演一個角色，可我翻遍了劇本都沒找到合適的角色。”李重重說，“師傅，你想讓我演的，是片尾出現的，重新變回女生的陳嬈吧？”
鄒城的眼睛不僅形狀好看，又是少見的純黑色，簡直可以用點漆來形容，所以當他盯著人時，會有一種深深的吸力。
“你讓我很意外。”鄒城回答。
李重重嘿嘿笑：“師傅，你是不是以為我要過很久才猜出來啊？”
“我不認為你會猜不出來，隻是我沒想到，你注意到的細節這麼多。”
被鄒城這種眼裡的師傅誇獎的感覺，真的令人飄飄然：“所以師傅，我沒有猜錯嗎？”
“沒有。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種懸疑電影在開拍前一般會有一個圍讀會，圍讀會上基本就會討論小說劇情和結構，可鄒城是在開拍後才開的圍讀會，且圍讀會隻有台詞和人設分析，沒有講明白劇情。
現在李重重才明白這種方式的刺激感在哪裡。
演員真切地體會了一遍觀眾找答案的感覺，而不是一開始就被“劇透”，劇透雖然能讓演員更快地把握人物狀態，可那種推理的心理過程和得知真相的爽感就被消滅了。
想象，要是坐在電影院裡看完的觀眾發現，原來最後一幕出現的女生竟然是開頭死去的男主角，那不得頭皮發麻啊。
而演員把每一絲蛛絲馬跡都鋪墊好，把這種刺激感、解密感、醍醐灌頂感同樣讓觀眾感受到，就是在完成這部電影。因為觀眾就是來找這種刺激感的。
李重重還在傻笑，隔了會兒才注意到鄒城注視了她很久，她抿抿唇，合上劇本，試圖用意念克製住臉蛋因得意而產生的微紅，雖然知道沒克製住。
“既然你已經想出來就按照這個背景修改人物設定。周五之前發給我。”鄒城說。
“知道啦，師傅。你快去吃飯吧。”李重重開心地表示。
鄒城起身，臨走時他帶上門，帶上門前，又多看了一眼坐在電腦前的李重重。
片場所有人都去吃飯加休息，攝影棚機器擺著，人走光了，空蕩蕩的，鄒城獨自坐在監視器前，視線並沒有在畫麵上多停留。
有個場景是廢棄的倉庫，為了讓畫麵更好看，倉庫在昨天剛剛切出一個小型的正方形窗口，這會兒夕陽照射進來，在灰黑的地麵落下一個發光的斜方形。
片場越來越暗，那方形就顯得越來越亮。
來了微信，又是李重重。
李重重：師傅，不好意思又打擾你了。我的大學同學現在當了記者，有些問題想要采訪你，她托我發個采訪稿給你，你回答後，她整理成人物專訪經過你審核後發到他們專欄上，你看行嗎？
李重重：流量挺大的，也可以幫電影做宣傳。
鄒城：可以。
李重重：太好了。我把她推給你，或者尚敏？
鄒城：聯係尚敏。
李重重：好嘞。（比心）
鄒城低垂著頭，在他們對話界麵停留了一會兒，他很少刷朋友圈，對彆人的生活不感興趣。
李重重的頭像是粉紅純背景上一個圓臉小女孩，顯得天真爛漫。
從頭像點進朋友圈。
李重重：聽說有人挖出了我幼兒園的黑料。
底下附著一張照片。
大概是幼兒園彙演，很多小朋友，有的穿成公主王子，有的裝扮成大樹。
鄒城找了會兒才憑借相似的眉眼找到李重重。
她扮演不知道什麼動物，腦袋上夾著毛絨耳朵發夾，整顆腦袋渾圓，身上也是圓滾滾的，正叉腰，還皺了個八字眉。
尚敏：這下誰還分得清你和小浣熊啊！
李重重：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鄒城有個輕不可見的笑意，很快收起。
再往前的朋友圈狀態，是剛到劇組那天。
李重重：我第一次來這裡，有片好大的油麥菜田，好漂亮啊。美得不可思議！
[圖片]
鄒城點開，是幾張全油菜花的照片，算不上技術好，可那種花卉劇烈盛開的絢爛感撲麵而來。
鄒城拍電影前來看過置景，並未注意到這片油菜花田。
隨著夕陽下山，落在地麵上的斜方形亮光也逐漸褪卻。
鄒城按滅手機，不再查看李重重的朋友圈。
他很少讓自己接近快樂。
李重重回到酒店，都洗好澡敷完麵膜，剛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收到她大學室友、也是閨蜜的微信。
一顆爛草莓：你們影帝！回答問題！這麼快的嗎！
一顆爛草莓：我今天下午六點多發過去的問題稿，他九點多就發給了我！
傳說中的歎號星人，明明采訪稿寫得那麼好，聊天時卻總是喜歡狂用歎號。
李重重：不意外。他是個工作狂，八眼八手做事狂人！
一顆爛草莓：可怕！
一顆爛草莓：而且他回答得很認真，一點都不粗製濫造！偷偷問下你，應該沒有槍手吧？
李重重肯定地回答她：沒有。
要是有槍手，隻可能是尚敏，還沒鄒城回答得好呢。李重重確信。
一顆爛草莓：那就好！對了，親愛的，你怎麼樣？
李重重：挺好的。跟上學時差不多，還比上學時充實。
一顆爛草莓：真羨慕你，找了個好師傅。重重，你現在是真火了，前麵忘了，後麵也忘了！
李重重：嘿嘿。
一顆爛草莓：對了。有件事你在幫我旁敲側擊問問，我沒找到什麼資料。鄒城為什麼會突然轉導演？
李重重：你沒在采訪稿裡麵問這個問題嗎？
一顆爛草莓：問了。可他沒正麵回答。隻是說想試試新途徑。雖然他拿了很多影帝獎，可演藝生涯還有很長嘛，他在黃金期誒！很多演員都是下坡路或者年齡大了才轉，他這麼年輕就轉總覺得很奇怪。
李重重：我幫你打探打探，對了，你把我師父回複采訪稿發給我看看，我也研究研究。
一顆爛草莓：發給你了。對了，你在他身邊有沒有找到他霸淩林中雪的秘密？
李重重：沒有。
一顆爛草莓：前兩天還有個林中雪的粉絲去鄒城的經濟公司鬨事呢，說讓鄒城給林中雪負責，被驅逐了。開始短暫地上了一下熱搜，又立刻被刪沒了。這事挺邪門。好像真的有什麼內幕，鄒城公司的人都禁止提林中雪，現在帶林中雪的熱搜也都不能上了。
李重重盯著這段話，手指在屏幕懸浮半秒，回複：等我再查查吧。
把采訪稿轉到ipad上，李重重趴在枕頭上捧ipad看鄒城的采訪回答。
師傅啊師傅，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