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向淮預想到了這樣的劇情走向。
再遇的那個夜晚,黎音微醺的目光就太過直白,之後和他一起做的每一個動作,說的每一句話,都帶有意味明顯的目的。
如果他真的與她初遇在這個十九歲,或許就要一頭熱地淪陷進去,任她揉圓搓扁。
可是他早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有親密的男友,不過是把他當做短暫消遣。如果顧向淮真的那麼一點點羞恥心,就應該在看到那個男人喊她“寶貝”的那一刻結束這個遊戲。
而不是隱隱期待她來到這裡。
儘管矛盾到這個地步,當淺淺的玫瑰沐浴露香氣從交纏的手臂慢慢攀上來,他仍然渾身滾燙,煙霧繚繞,磨花玻璃門折射出若有若無的光影,和這些年裡的夢境完美重合。
手腕上溫熱的觸感好真實,顧向淮控製不住傾斜目光去看它。
恰好,那隻白膩微涼的手臂上掛著的一顆晶瑩水珠凝住了,慢慢地滑下,落在他的虎口。
在夢中的畫麵像走馬燈一樣閃過,而現在她就是在這裡——準確地說,在他的掌控中。
入骨的癢意讓眸光瞬黯,沉重的欲念遊走,暴虐的狩獵本能叫囂,顧向淮艱難地滾動喉結,一次,又一次。
身體好像熱到快要融化,可理智仍然沉浸冰水,這種感受真是讓人癲狂。
最終,他對自己那些放肆的想象感到惱怒,咬牙反握住她的手,一下將毛巾塞過去,粗聲粗氣地說,“拿去!你的毛巾。”
“…”黎音手裡一沉,著實大吃一驚,把毛巾收回來,愣得有點說不出話。
外邊腳步聲咚咚地,人氣呼呼地回房間去了,“哐”的一聲,直挺挺地摔進床鋪。
浴室的人很快收拾完畢,開關“哢噠”輕響,黎音關閉了大廳的燈,顧向淮立即彈起來,背對門口坐在床尾,手指緊緊攥住。
玫瑰香氣越來越近了,有那麼一瞬間侵占了每一次呼吸。
可黎音繞過了他,伸手把衣架上掛著的黑色連衣裙撈在臂膀上,趿著拖鞋再次回到床的另外一端。
顧向淮隱約感覺到氣氛的變化,心裡忽然一沉,再回頭,寬T換下來了,黎音剛好把裙擺順好。
明明臉頰尚且有被熱氣熏出的淺淺紅暈,她卻冷得像冬日裡的雪霜,眸光定在他身上,像寒潭裡落進的一捧冷月光。
顧向淮感到微微的刺痛。
“你要走麼?”他站起來,不由自主地靠近門口,很怕她立即不留戀地轉身。
黑漆漆的眸隱進濃密長睫下的陰影,也隱藏住太多洶湧的情緒。
“嗯。有點事。”
“什麼事?”他靠近一步,想要索求一個她為他編造的借口。
可惜她並不會為他費神。
黎音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手機,“嗯”了聲,敷衍道,“我得走了。”
他怎麼感覺不到她的索然呢。
“那我送你吧。”他低著頭。
“不必了,有人接。”
會是誰呢,其實顧向淮知道她有很多輛車,也有不止一個專屬司機,可這一刻他的腦子裡隻有那個出現在她微信消息裡的X。
無論如何,嫉妒比愛欲更易讓人狂悖。
顧向淮能夠壓抑住自己的念想,可他能接受她這樣離開,去到另外一個男人那裡麼?
他不耐地咬住牙齒,長腿一邁,不管不顧地握住她的手臂,將人一下扯進懷裡。
緊緊貼合的熱度肆無忌憚,他按住她的掙紮,肆虐在這一刻山崩地裂,顧向淮撫住她的後腦,彎腰從膝後一撈,重重把人摜進了被子,隨之欺身覆上。
鼻息相抵,他的心臟急切地跳動,眼眶微微發熱。
“阿…殷。”在舌尖滾過無數次的三個字沒辦法光明正大,他隻能用這個身份,“彆走好不好?”
“留下做什麼啊?”黎音輕笑,彎著膝蓋要去碰他,可顧向淮畢竟羞澀,撐手移開身體,幽灼的眸子閃了閃,試圖吻她的唇。
啊,碰到了,意料之外的,微涼,綿軟,濕潤。
他癡癡迷迷地喊她一聲,幼稚生疏地貼住,又啄啃了幾口。
“你就這樣接吻呀?”黎音揪揪他的耳朵,笑他,“顧向淮,你不會還是未成年吧?”
未成年?顧向淮眯了眯眼睛,“可能麼?”他覆下位置,惡狠狠地往前壓了一下,“我十九。”
說完他又不知道是想歪到哪裡,臉上紅得更厲害,在她半震驚半好笑的目光中硬著頭皮解釋,“我說的是年紀,我十九了今年。”
黎音哼笑,雙手輕輕搭在他頸後,哄他,“怎麼不問問我幾歲?”
“不問。”他都快要被自己身上飛竄的火焰燒得失去理智了,關於接吻他不得要領,那些炙熱濕潤的氣息隻好轉移目標,亂哄哄地往人家頸子上吮吻。
“乾嘛不問啊。”她被他的頭發蹭得癢癢的,側過去躲了一下,“你不怕我大你很多啊?”
“不怕。”咻咻的鼻息逐漸加重,他真的好想立即緩解這些焦躁和急切,可黎音眼睛泠泠,好像還停留在友好談話的階段,“我喜歡——”
到底要怎麼做啊,現在脫掉衣服合適麼!?顧向淮好抓狂。
“喜歡姐姐類型的?”她開始猜測。
“嗯。”
他在不經意間貼近了後頸的某個位置,身下的人忽然猛地顫了一下,唇齒間有變調的親昵吟聲溢出。
“嗯??”顧向淮眼睛一亮。
好像找到鑰匙了,他回到那裡,齒麵輕壓,深深淺淺地反複吮吻,黎音顫得肩膀都在抖,手也收得更緊。
強烈的快慰讓她眼角的銳度也收回了,柔美到像被春意融化的白雪。
這種進步讓他放心大膽地繼續探索,她的長裙在混亂中被抬到大腿的位置,骨指分明的手覆住那一小塊裙擺,小心挑開。
唔,是…空的?顧向淮心跳快到足以支撐當場猝死的症狀,所以她根本不是要走啊?
黎音真的太會騙人了。他呼了一口氣,一手按住她的腰窩,另一邊揉搓著打了個圈兒,不知道是不是力道沒把握好,她忽然向上縮瑟。
凸出的喉結不受控地吞咽,顧向淮緊張到額上凝出了汗珠,忍不住提問,“阿殷,我這樣做對嗎?”
聲音又沉又啞,一開口自己也吃一驚。
“嗯,繼續。”反複再反複,慢慢地她有了一些細微的喘息,眼睛迷離半睜,壓在他肩上的手指也開始逐漸用力。
“好厲害啊,我們阿淮。”她這樣親昵地鼓勵他。
某一刻,淺青色的床笠忽然洇出一塊暗色,顧向淮緊緊摟住她強烈的震顫,沒忍住抽空將手掌撲滿的晶瑩珍珠疑惑地送到眼前看了一眼。
他想問的,看著黎音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是羞赧地停住,再次貼了貼她的唇。
“我做得好不好?”他興致勃勃地撐起手,把人緊緊攬住,想再聽到她的誇獎。
“嗯。”黎音從悠長的餘韻中緩神,瞥一眼他,又問,“去便利店了沒有?”
顧向淮頓時僵住,“呃,沒…沒有。”
“沒有?”黎音表情古怪。
“不是!”他隻怕她誤會他不想戴,試圖解釋,“你沒回我信息,我以為你不會過來了。”想到這裡,又有點氣惱,吻了吻人家香噴噴的臉頰,咕噥著責問,“你總是不回我的…”
“行吧,沒去就算了。”她故意逗他。
“啊??”顧向淮一下沒忍住臉上的失落,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腦袋低了低,“…那好吧。”
“算了就算了!”賭氣一般的,顧向淮捧住她的臉狠狠親了一口,非常響亮的一聲“啵”。
少年忍住躁動無處宣泄的樣子對黎音看來實在蠢得可愛,她捏他熱度未消的耳朵,忽然說,“外麵太熱了,在app裡買吧。”
顧向淮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立即拿起手機,操作完扔在一邊,一下站起來,“那我去洗澡。”
“嗯。”她答應一聲,旁邊的手機卻突兀地響起鈴聲。
顧向淮愣了愣,她換鈴聲了?前幾次聽到她用的不是這個聲音…眼神情不自禁地跟過去,看到她屏幕上閃動的來電人備注。
【哥哥】
哦,是她哥哥黎修,或許她給家人設置的鈴聲與其他人不一樣。
黎音很快按住了來電靜音,“我接個電話。”她沒有解釋這個在人設中不存在的“哥哥”是誰,隻起身往陽台去,並且拉上了門。
隔著玻璃門其實聽不太清楚她的聲音,電話聽了挺久的,顧向淮百無聊賴地點開app看配送員的位置,再抬起眼的時候,看到黎音匆匆忙忙地推門。
她好像心不在焉,把手握在了反方向。
“怎麼了?”顧向淮忙給她拉開門。
“我——”她頓了頓,“我有點事,得先走了。”
“啊,這麼晚?”他皺了皺眉,“怎麼了?”
黎修今天從德國回來,剛好陪徐正到霧城參加聯合商會那邊一個酒宴,喝得多了點,回觀瀾園睡了會兒,糊裡糊塗地打電話過來,說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話。
黎音喊了住家阿姨上去看,卻說人已經燒到40度。
家庭醫生已經在路上,但是,她也需要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