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嘉賓臨時離島,節目組那邊被迫調整拍攝進度,其實造成諸多不便與怨言。
但這些憤懣都隨著謝州的回歸煙消雲散了,隔日大明星乘專機著陸,同時還帶來星霓加注的一成資金。
另外工作人員拿到相當於兩倍薪金的大紅包,人人臉上笑容滿麵,殷勤來停機坪迎接,隻恨不得謝州再多休息兩天。
小葉就沒那麼好運了,一大早收到顏助理發過來的“友情提示”——黎總很不滿他又放跑了謝州,大紅包隻能看摸不到就算了,指不定今年還得再進一次考核期。
垂頭喪氣地跟到住處,看著自己藝人興高采烈,又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謝州自然是體會不到小葉的愁苦。
昨天哄得黎音在床上膩了一天一夜,今早她又親自送他到星霓頂樓,臨起飛肅著臉色說了句,“要乖。”還難得地附送一個纏纏綿綿的親吻。
現在謝州身上每個細胞都舒暢到快六親不認了。
小葉怏怏不樂地搖頭,“哥,時間緊,收拾好咱們就喊妝造過來吧,今天要拍的還多。”
八月一號,天氣晴朗乾燥。晚上8點55,承築廣場外邊的遊樂設施宣告打烊,商場內部的輝煌燈光也逐個暗下,開始驅散在這裡納涼的大爺大媽們。
顧向淮隨著人潮從商場出來,路過側門的24小時便利店,他看了一眼,微微頓下腳步。
“記得再去一趟便利店啊!”魔音穿耳,他又想起昨天早上她那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了。
顧向淮很知道她隻是想逗他。
可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依舊讓他每回經過便利店都覺得心慌。
“歡迎下次惠顧!”店鋪清脆的電子音響起,玻璃門被推開,年輕的戀人手挽著手出來,低著頭笑語。
顧向淮猶豫著,後頭被擋住的老人重重推他一下,“你還走不走了?”沒好氣地嗬斥。
他垂眼說了聲抱歉,很快離開。
商場離家不遠,10分鐘車程,8分鐘步行,顧向淮回到了小區。
鬱鬱蔥蔥的樹木擋住了3棟樓房,待快步走近,6樓那扇屬於他的窗戶卻沒有亮燈。
攥緊的拳頭一下就鬆開了,掌心後知後覺有了痛感,顧向淮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說今晚會來的,但當他發消息詢問,卻並沒有得到回複。
他按亮屏幕,看向空空如也的通知欄。
明天周一,她大概是沒有空的吧。
斑駁出灰色泥層的樓梯間,重咳一聲也不會亮起的感應燈,這裡的環境破敗,黯淡的月色給一切渡上了年代久遠的濾鏡。
顧向淮默默垂下眼睛,從謊言中回到與她隔開天壤的現實世界。
鑰匙扣在指間轉了兩圈,他肩膀輕抬,卻在某一刻感覺到了異樣。
外牆的空調外機“轟隆隆”地響著噪音,顧向淮愣了愣,早上走的時候應該關了的。
沒來得及細想,門從裡麵被打開了,涼絲絲的空氣撲上鼻尖。
“怎麼才回來呀?”黎音頭發稀罕地綁成高馬尾,飽滿光潔的額頭完全露在外麵,她好像沒有化妝,瑩白的臉上是清淡寡欲的怏色。
她上身隻穿一件寬鬆的休閒白T,腳上踏著超市的黑色塑料拖鞋。
“嗯。”他應了一聲,壓抑不住的雀躍卻卑劣著洶湧。
她沒有失約。
“快進來吧!”黎音讓開側麵,眼睛卻沒有看他。
橫屏的手機上戰況激烈,她正在觀看某場賽事。
顧向淮知道她有在投資電競俱樂部,並沒有拆穿,換好鞋子湊過去看,很驚訝的音調,“喔,你玩這個遊戲?”
黎音笑,眼睛裡都是跳動的彩色光線,“巴蜀風雲入坑的,出重製版就沒碰了。”她抬頭看他,很嚴肅地抱怨,“電腦配置跟不上,登錄上去一卡一卡的,好像是PPT上長了個遊戲。”
顧向淮笑得露出牙齒來,順手把門關上。
“不要浪費冷氣了。”她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嘀嘀咕咕的,“走~快去房間。”
在床邊坐好的時候,黎音才一指在書桌上擺列整齊的幾個彩妝包裝盒,十分疑惑地看他,“顧向淮,你哪來這麼多錢啊?”
她那天提到的基本都有,而且都是昨天晚上在承築商場專櫃買的,黎音看到的時候,袋子裡還塞有小票。
“找到一個新兼職。”他眼神略有一些閃躲。
黎音很懷疑他一天之內能找到好大幾千的兼職,“寫在刑法裡的那種兼職啊?”
“不是啊!”他否認,哭笑不得地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那是什麼兼職啊?”她一邊問,順手把一整套護膚品從袋子裡拿出來,兩隻眼睛瞪了瞪,掀開袋子又找到了一張小票。
還沒來得及看,身旁的人一把將它抓過去在掌心捏成一團,顧向淮抿著唇,“小票就不看了吧?”
送人東西還把小票放裡頭實在不是什麼磊落事,顧向淮沒想到她會來,也忘記了這茬。
“給我。”她的命令根本不容違抗。
他“喔”了聲,老實展開紙張,遞過去。
商場依舊是承築,時間就在晚上8點45。
她想起什麼,問道,“你8點多在承築逛啊?有看見那邊在做珠寶會的展覽麼?”
“嗯,有啊,很熱鬨的。”顧向淮撓撓腦袋,“那邊空調開得很足,平時就挺多人的,這幾天有活動就更彆說,在三樓吃麵都要排位子。”
“而且外廣場還有賽車特技表演哦!”聊到這些東西男生就按捺不住似的,顧向淮抱住椅背,很興奮地踢了踢長腿,晶亮的眼睛閃著光,“很精彩的!好可惜,不過就這兩天…表演已經結束了。”
當然了,因為這場特技表演報價很高。為了降低項目成本隻安排在頭兩天,也就是這個周末。
手機裡的比賽播完了,FLO電子俱樂部隻獲得亞軍,黎音歎了一聲,水潤潤的眼睛瞥過去,忽然說道,“顧向淮,去給我看看水熱好了沒有。”
老舊的電熱水器在黎音洗頭發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變成冷水,驚得她匆忙衝掉泡沫就跳進被子取暖。
顧向淮聽完耳朵紅透,“哦”了聲,晃晃腦袋,好像想把她描述得過於詳細的畫麵甩出去。
今晚的夜太安靜了,或者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她附近,浴室裡淋水的聲音突兀到令人心驚膽戰,每一滴都好像砸在他的耳膜上,摧枯拉朽似地震響。
“顧向淮!”水聲頓停,推拉門的縫隙中漏出白色霧氣,潮熱濕潤中,是黎音輕柔的嗓音,“幫我拿一下毛巾,剛才擦完頭發好像掛在陽台了。”
陽台上掛著的還有一套陌生的白色蕾絲套裝,顧向淮不想回憶剛才她衣下是否空蕩,很快移開目光,將毛巾摘下來。
“阿殷…”
他走到浴室門口,側身沒有看門,將乾爽的毛巾從狹小縫隙中遞送。
一段纖白的手臂慢慢露出來,帶著溫熱的潮濕,她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