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 “記住我們的約定。”……(1 / 1)

遲遲久候 林枝意 4184 字 10個月前

望著台上熟悉的人影,薑暮遲表示地球真小。

她竟然昨天和今天都能遇到他,而且還是完全不一樣的他。

“你怎麼知道的?”她調轉話題問顧念。

顧念被她這樣一問,得意道:“今天早上我聽班上後排說的,”邊說著邊一手攀上薑暮遲肩膀搭在她肩上,所幸兩排並排但位置並不寬敞,和薑暮遲勾肩搭背也不容易被老班抓到,“遲遲,你沒去後排真的太可惜了,錯過了好多情報呢!”

“不過連續霸榜第一好像有些誇張了吧。”沉吟片刻,薑暮遲壓低聲音附耳在顧念身側說著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悄悄話。

如果直接用正常音量說出來,說實在的,薑暮遲怕被打。

“這可是千真萬確的消息!每次競賽全市排榜出成績的時候,這位,”顧念故意壓低的聲線多少帶了點激動的情緒,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台上,努了努嘴,感歎著繼續說:“這位都排到第一的位置從沒變過。”

薑暮遲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顧念,杏眼圓睜,“他是什麼怪物?!”

顧念看到她這幅樣子,一時間覺得可愛,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按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兩下,忽然靠過來,笑著朝她擠擠眼睛,“遲遲~你知道彆人都叫這種‘怪物’叫什麼嗎?”

薑暮遲:“?”

“天才。”

顧念望著台上倏然間輕聲說道。

薑暮遲心裡猛地一顫。

忽然,她感覺到台上人投出一道深邃冰涼的目光,那束目光忽然從人群中的中心點移向她們這裡,她連忙低下頭看向地麵,試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本來已經不寒而栗了,現在更加不寒而栗了怎麼辦?

如果重新來過,她下次絕對不會用書包砸他的臉還踩他一腳。

不過有一說一,還挺爽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記仇的人?

薑暮遲就站在太陽底下光明正大走了神,低頭玩著手指,反複地在好幾種心情之間猶豫徘徊著。

一會兒,她覺得他也許是故意針對,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自作多情,又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自作自受,作繭自縛……

終於,薑暮遲猜來猜去,心底焦灼得快要冒煙,退場鈴聲終於在太陽底下洪亮地響起,這時候,她覺得這簡直就是她的“救場”鈴聲!

南華中學操場上每個班級都排成數條長隊回班,這時候的氛圍比出場輕鬆很多倍,大家都開始閒聊起來。

薑暮遲聽到身邊周圍有很多人都談論著剛才他的演講,他們都稱讚他深入淺出的考試分析,都說演講讓人聽得意猶未儘。

意猶未儘嗎?對於她來說,聽那個人在講台上講話簡直是一種希望趕緊就結束掉的慢性折磨。

她害怕他幽暗的目光會掃到她那邊注意到她,尤其是她早上還直接跟顧念說漏嘴了,尤其是她早上還跟顧念說他是個混混,說不心虛是假的。

所以她就一直慫慫地低著頭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好幾次都感覺頭頂被一道深邃冰涼的目光掃過去掃過來的,心裡簡直不能再崩潰。

她寧願他當初沒幫自己撿起掉落的名牌,寧願當初沒有遇到他,這樣子就不會知道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影視劇裡不都經常那麼演嗎?

“你知道的太多了。”說完了這句話,反派就會手起刀落處理掉不小心知道他秘密的人。

她是不是也會因為知道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而被他針對和討厭或者是繼續威脅,想想都覺得可怕,自己作為小透明的平靜生活難道就要被打破了嗎?

薑暮遲緊張地挽著顧念的手臂跟著高一三班大部隊往前走,眼角的餘光卻是情不自禁,不經意地掃向那以他為中心的包圍圈。

他身邊圍繞著一圈老師和學生,甚至那些圍住他的人裡也包括自己班裡的一些老師和幾個成績出挑的尖子生,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閃身跑去那邊的。

暖色光線打在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投射出深邃的陰影,他袖口整齊地卷起,兩邊都對稱,露出在白襯外的肌膚在陽光下幾乎白的晃眼,他正微垂著眼,從容地聽著各方朝著他奔湧而來的問題,而他的目光,並沒向她的方向移動半寸。

意料之中,卻又讓她心底一瞬間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人群擠搡吵嚷,繞成以他為中心的圓,夏天的風吹過他額上細碎劉海,他眼唇微彎,整個人在陽光下顯得安靜又溫柔。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許是認錯了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是那個打架很行的街頭混混似的人,她很難把眼前的他和之前看到的他聯係到一起。

又或者難道一切乖順的外表隻是他刻意的偽裝?

她不敢再細想。

“看什麼呢?”顧念身子好奇地往薑暮遲那邊傾過來,一邊扯她衣袖輕晃。

薑暮遲回了神,下意識飛快移動目光,這就導致顧念眼神順著她的目光瞄去也並沒瞄到什麼特彆的,隻是遠處人挨著人人擠著人的退場隊伍。

趁著顧念轉頭沒注意,薑暮遲微微呼出一口氣,低頭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校服下擺,“沒什麼,走吧。”

顧念心大,倒是也沒在意這個小插曲,挽著她的手往高一三班門口走去。

是她的幻覺嗎?總感覺有一道目光從背後斜刺過來。

冰涼得讓人不自在,就好像被長久埋伏在茂密草叢中的毒蛇暗中盯上的感覺。

她不敢回頭,隻是往前走。

*

蟬聲在七月的夏轟響著,炸人耳朵,天邊雲絮被熱風吹得浮來浮去,惹人心煩。

這種天氣要是來一瓶冰水最是愜意。

雖說學校舊小超市裡那些老三樣的零食都已吃膩,飲料也都已喝膩,薑暮遲還是強拉著顧念跑向小超市—去超市買水喝!

這時候正是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同學們都三三兩兩聚在樹下乘涼,更多的七七八八都是去看打籃球的去了。

所以這時候超市倒是成了個清淨的地方,清淨也格外清涼的地兒。

頭頂的老式風扇在泛著些許黑灰的牆麵吱呦呦地旋轉,櫃台中年老板穿著半新不舊的寬大肥T,露出兩截胖胳膊,正支著頭眯起眼午睡。

不敢打擾他,薑暮遲食指抵唇,悄悄示意顧念,拉著顧念的手,兩個人躡手躡腳地去飲料區。

飲料區是薑暮遲閉著眼睛都能走到的,飲料也總共就隻有那麼幾款,全部都放在一個小小的立式冰櫃,薑暮遲最喜歡的是柚子味的,清新的甜味,不膩味不寡淡,讓她戒不掉。

打開冰櫃門把手,手剛放在那一瓶柚子汁上,忽然一雙手和她的相撞,手掌很大,指骨清瘦,幾乎要把她整個手都包裹住還多,指腹不經意間劃過她的手背,冰涼的觸感消減了幾分夏日裡的燥熱。

她疑惑間轉頭望過去,是他!

這時,柚子汁瓶身起了淡淡水霧,水霧沾濕了她的指尖,明明是冷的,涼的,她卻像是被燙到縮回手,“你先!”她急忙道。

“你先。”清秀蒼白的臉上一雙淺色眼睛從容地掃向她,淡然開口,嗓音清冷好聽。

“你倆認識?”顧念在一旁,忽然間插嘴問道。

薑暮遲:“不認識!”

沈墨行:“認識。”他說著,一邊又掃了一眼薑暮遲胸前的名牌,悠閒從容,意味深長。

“我們認識但是我們不熟!”薑暮遲靠近顧念,壓低聲音朝她解釋,一邊暗中拉著顧念校服袖子不放手,發送潛在的求救信號。

顧念選擇兩眼一閉,“見死不救”:“我要買的薯片在那邊!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說完這句,她經過薑暮遲身邊的貨架還朝著薑暮遲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讓她把握機會。

薑暮遲一手撐著貨架,扶著,很是無力,而另一隻手企圖背在背後去拉扯顧念,卻隻是扯到她衣服一角,還很快就鬆脫了。

於是現場隻剩下了她和他。

“你放心,我心裡有數,什麼都不會說的。”薑暮遲認真地望著他,悄聲說。

沈墨行笑了笑,不置可否,忽然俯身湊近,“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吧?”他的聲線掃過她白皙的耳郭和耳垂,讓她感覺有些癢癢的,想要撓耳朵但忍住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你並不想讓人知道,不然也不會‘認識’我這樣的小透明。”薑暮遲在心裡有了點小九九,但是這句話也沒敢聲張,依然是順著他的話。

“放心,我守口如瓶,誰都套不了你的半點兒信息!”前提是如果不算上早上向顧念透露的消息的話。

想到這裡,她忽然間有點兒心虛地轉過身走到零食架子那裡,和他背對著,距離不遠不近,手指假裝隨意地摩挲著光滑亮麗的薯片外包裝。

“其實對你很重要,是吧?”也許是撫摸薯片袋子的時候很放鬆,她忽然就說出了心裡話!

這樣不答反問讓他微微愣怔,拿飲料的手頓了頓,轉頭看向她,一雙丹鳳眼矜貴而清涼地朝她掃來,讓她心一驚。

薑暮遲目光立馬飛速移動到彆處,臉頰泛起粉紅,“我去結賬!”

說完這句,她慌裡慌張地拿了常吃的兩包薯片和一盒餅乾,叫醒老板結賬,也不管身後的他如何反應了,她隻感覺到再和他待一起,長久下去,這樣是遲早會把自己逼瘋的。

超市外麵,薑暮遲低頭看著自己手裡提著的塑料袋,裡麵一瓶飲料都沒有,更彆提柚子汁了,隻有一堆乾貨,歎了口氣,說不傷心不後悔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薑暮遲。”他含著笑在遠處喊住她。

她提著袋子立在超市門口一米遠處,腳步一頓,下意識轉身回頭,“嗯?”

與此同時,一瓶飲料呈拋物線拋進她手心,是她剛才和他搶著的那一瓶柚汁。

“請你的。”清冽的聲音在湛藍色天空的映照下染上毫無掩飾的笑意,在空氣裡慢慢散開。

少年穿著白襯西褲,單手插兜,唇角和聲線都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記住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