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夫人。”(1 / 1)

之後的日子裡裴玉真對她的態度莫名奇怪起來,不算親近,可也不是之前的疏遠。

桑桑雖覺得疑惑,但想起那日在裴玉真麵前說的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裴母的喘疾是老毛病了,往日裡都是裴易言為她配的藥丸,如今藥丸沒剩多少。

桑桑準備在進京前炮製一些存著,卻發現黃柏沒有了。

去一趟鎮上費時費力,索性村頭後山上前就有不少藥材,年前才看見一棵。

她拿著小竹簍,還有柴刀背著就準備出門,裴小妹卻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

看到桑桑的裝扮,裴小妹聽到要去後山眼睛都亮了

二哥哥總是不讓她去,她早就聽說山上有可多野果子好玩的了。

便扯著桑桑的衣袖,撒嬌耍賴說著自己也要去。

桑桑拒絕了她,蹲下身子企圖和裴小妹講道理,可裴小妹隻是委屈巴巴的癟著嘴看她。

“嫂嫂,讓我去嘛,讓我去,我保證不亂跑,你就帶我去吧,求求你了。”

圓溜溜的眼睛看得人心都軟了半截,想著一來一回不過半個時辰,桑桑一時心軟也就答應了。

裴小妹立刻手舞足蹈,開心的都快跳起來了。

怕裴母回來找不到人,桑桑特意留了紙條。

做完一切,將門關好,她牽著裴小妹的手就慢悠悠的往山上走。

遠處,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桑桑的背影,眼中是無儘的恨意,想起什麼,眼底又湧上恐懼。

朱府外,不少行人路過時都沒忍住看一眼,原因無他,一向大開中門的朱府今日居然閉門不見客,實在是奇怪。

正院處,仆人們都被趕在外院去了,內院由得力的人牢牢把守,圍得水泄不通。

廳內,朱老爺一進屋就看到坐在兩方的裴玉真和李不言。

他眼神一轉,臉上瞬間掛上和善的笑容看向李不言,開始攀談。

“早就聽說李家小公子也到了玉溪鎮,昔年我可一直仰慕李大人,李公子看著也是一表人才啊。”

李不言看他,就跟看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

他扯了扯嘴角,勉強抬手應付,“朱老爺過譽了,我可當不起,我家那老爺子可天天罵我是個討債鬼。”

若是常人被這般不給麵子的一通數落,隻怕早就拂袖離去。

偏朱老爺神情如常,一副長輩關懷的模樣。

“李公子這話就是賭氣了,令尊也是望子成才著急了些。”

李不言冷哼一聲,看出了這家夥兜著圈子,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拍了拍手。

早就守在外頭的墨,立馬提溜著人進屋,將人扔在一旁。

男人衣衫襤褸,涕淚橫流,十根手指血淋淋的,看得出是受了莫大的折磨。

沒等朱老爺開口詢問,男人突然往前爬了幾步,就跟看到救星一般,急切開口。

“老爺,老爺是我啊,救我啊老爺,他們簡直就是一群無君無父的混賬!”

朱三貴淚流滿麵,看著裴玉真的眼神帶著深深地恐懼,他所經受的一切都是這個青年在背後指揮。

他剛說完話,旁邊的墨示威似的咳了一聲,他瞬間害怕的閉上嘴,隻是祈求的看向朱老爺。

朱老爺原本笑著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李公子這是何意,我府管家做了什麼得罪公子你招致如此禍端?”

李不言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朱三貴,“這家夥夥同鄭家將我兄弟的家人擄走,朱老爺你說他該不該遭此一劫?”

朱老爺看向朱三貴,朱三貴立刻縮了縮身子,討好求饒道:“老爺,老爺救我啊,我那,都是鄭家人害的我。”

想到鄭家,朱三貴就恨得牙癢癢,一群賤人居然敢耍他,等他這次過去了,他一定要讓她們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朱三貴是朱老爺母親的娘家人,本就是個處理外頭不乾淨事情的。

若是保不下這家夥,保不準會說些什麼出來,到時候就不是皮毛之痛了。

短短一瞬間,朱老爺就已經權衡好利弊,他怒其不爭的看著朱三貴。

“你這混賬玩意,平日裡縱著你就算了,還乾出這些事情,你簡直,簡直就是個混賬!我朱家算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打三十板子趕出去!”

朱老爺說著捂住胸口,一副被氣得要暈過去的樣子。

朱三貴聽到這話,嚇得直哆嗦,止不住的往後縮。

“老爺,你這是要我死啊!”

尋常人二十板子就要休養三個月,三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殘。

這朱三貴好歹還是朱家的大管家,想不到這朱老爺居然也如此狠心。

未等李不言感慨完,朱老爺立馬調轉方向,一臉愧疚的看向裴玉真。

“想必這就是李公子的兄弟裴家公子了吧,裴公子,這事屬實是我朱家對不起你,這樣,裴公子想要什麼,隻要我朱某人辦得到,一定義不容辭,也算是小小的補償一番了。”

朱老爺說得大義凜然,一副愧疚難當的模樣,任誰看了不說一聲朱老爺厚道。

裴玉真定定的看著這位朱老爺,忽而輕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

“朱老爺說笑了,裴某不過區區草民,如何敢攀上朱老爺的關係,隻不過朱老爺既然發話了,我想這朱三貴如此可惡,留著也是個禍害,不如送到官府去審判吧。”

裴玉真笑得冷淡疏離,似乎真的隻是想把朱三貴這個毒瘤剜出。

去官府其實也無妨,想著大不了到時候使點手段將人弄出來,朱老爺佯裝被說動。

“這,到底是跟了我多年,我也不好讓他去坐牢子...”

李不言接受到裴玉真的眼神,立刻斬釘截鐵道:“必須送官,沒有商量,朱老爺我們這也是為你分憂啊。”

朱老爺被這話哽了一下,李家這公子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隻不過朱老爺的打算,顯然朱三貴並不知道,雖然朱家和官府有關係,可李家不是好惹的。

有了先前打板子的前提,朱三貴當即以為朱老爺要棄車保帥,求生的欲/望讓他當即破開大罵。

“朱大牛,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些破事全部抖落出來,裝什麼不舍得,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藥堂...”

“咻——”

淩空一隻箭矢破空而來,直奔朱三貴,穿透他的喉嚨,讓他聲音戛然而止。

一劍穿喉,血液甚至噴濺在了朱老爺的臉上。

朱老爺顫顫巍巍的抹了一把臉,看著手上的殷紅血跡,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李不言和裴玉真交換了一個眼神,趁著朱府手忙腳亂,乾脆離開了。

出府後,李不言氣得爆粗口,一貫的涵養都沒了,“這肯定是那朱老爺做給我們看的,本想借此剪除朱家在官府羽翼,偏偏那朱三貴說到藥堂就被殺了。”

“看來朱家的水比我想的還要深,不過這一趟也不算沒有收獲,朱家不止在官府有人。”

“藥堂的事情對他們很重要,上次跟蹤的那個人你可以拿來做籌碼,臨近春闈我抽不出身,你自己小心。”

裴玉真回頭看了眼朱家,將想法和盤托出。

李不言聞言一敲腦袋,“對啊,咱們還有殺手鐧,就不信朱家不上鉤,隻要網住朱家,我那好二哥自然也就一無是處了。”

天色不早,裴玉真近日都在家中溫習,隻待後日啟程。

李不言自然知道這些,眼下心事除了一大件,他心情好得很,甚至還有空調侃裴玉真。

“嫂嫂如何了,那日怕是被嚇壞了吧?”

裴玉真年長他半歲,裴玉真的兄長,自然也是他的兄長,這般喊著自然沒什麼不對,不過說出來就有點奇怪了。

裴玉真並沒在乎這些,他瞥了一眼李不言,沒說話。

李不言隻一眼就知道這家夥怎麼想的,上次提起來還說什麼隨手而為,這次就不是了嗎,這家夥就是彆扭。

不過為了他和裴玉真友好情誼,李不言自然沒說出來,隻是意味深長的笑笑。

“如此,那咱們今後汴京見,裴兄,我祝你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日光中,李不言拱手而言,笑得爽快,透著蓬勃的生氣,和他上輩子所見的死氣沉沉天壤之彆。

裴玉真回以一笑,認真道:“那便多謝了。”

與李不言道彆之後,裴玉真就往回走,路過首飾鋪子的時候,他被一對耳鐺吸引了視線。

是櫻桃紅的耳鐺,殷紅飽滿的櫻桃輕輕搖晃。

不知怎的,裴玉真腦海中湧現出一片雪膩,桑桑膚白,很適合這耳鐺。

說來從他回來見桑桑第一麵開始,就沒看到她戴什麼首飾,即便是挽發都是用的樸素的木簪。

就連裴小妹都有銀鐲子和簪頭的各色絨花頭飾。

她不該是這般的。

裴玉真湧起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桑桑這般的人就該綾羅綢緞,朱翠滿頭的供養。

“郎君,郎君買個首飾回去給夫人吧,你夫人看到定然是要高興的...”

商販看著他佇立良久,連忙上趕著推薦。

聽到夫人二字,裴玉真下意識搖頭,“還不是夫人。”

還不是夫人,那就是心上人了,商販常年和南來北往的人打交道,深諳這些郎君的想法,連忙發揮三寸不爛之舌。

“那送給小娘子也定然是會開心的,哪個女子不愛首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