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多憐惜憐惜我。”(1 / 1)

桑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將自己的訴求擺在明麵上,她有些緊張的握緊手。

裴母聞言有些愕然,“這怎麼行,山高路遠你身子嬌弱,怎麼受得了這個哭,玉真是個男人受點苦沒什麼,你可不行。”

方才還被擔心著會生疾的裴玉真,聽著自家母親新一輪的想法,陷入了沉思。

對於裴母的勸阻,桑桑早就想好了說辭,她眉眼彎彎,笑得溫婉。

“小叔性子好,婆母對我好,我都知道,可是夫君走後,我待在家中睹物思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婆母,您就全了我的心願吧。”

桑桑說的委婉,裴母也知道定然是那些個風言風語傷了她的心。

聽到桑桑提到裴易言,她短命的大兒子,裴母歎了口氣,方才的激動緩和下來。

她拍了拍桑桑的手,“罷了,既然如此,便就這樣吧。”

“母親...”

裴玉真忽而出聲,裴母瞬間瞪了過去,“怎麼,剛才要書童不可以,現在桑桑陪同你也要拒絕,你難不成要個玉帝伺候。”

裴玉真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裴母一頓數落,他瞬間住嘴,識趣的回應。

“都聽母親的。”

裴母才哼了一聲,“吃飯吃飯。”

吃飯後,裴母的喘疾犯了,被桑桑催著去歇息。

臨走時裴母還不忘道:“桑桑,這些你都讓玉真洗就好了,你姑娘家家彆把手洗粗糙了。”

桑桑聞言“誒”了一聲,轉頭對上裴玉真,她尷尬的咳了兩聲,收著碗筷。

灶房內,微弱的燭火將影子拉長印在牆麵上。

碗碟偶爾碰撞,夾雜著水聲打破寂靜。

桑桑看著將碗筷搶過去洗的裴玉真,她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把火石撥一下。”

裴玉真看著她跟個呆頭鵝一樣愣在那裡,乾脆指揮著人做點事。

桑桑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誒”了一聲,坐在灶口的小木墩上,將裡麵的火石撥開,更好的讓上麵的水受熱。

她單手拿著鐵鉗有些吃力,隻能兩隻手一起。

“哢——”

一顆火石陡然在眼前炸開,火星四濺。

桑桑拿著鐵鉗的手嚇得一哆嗦,還沒反應過來,手背忽而被一雙大手包裹住往後拉。

手上濕潤附著,潮濕在其間蔓延。

耳畔是裴玉真有些氣促惱怒的聲音,“你是沒腦子嗎,不知道躲開。”

身後是青年郎君溫熱的胸膛,灶房中因為裴玉真方才那番話徹底陷入寂靜。

遠遠瞧去,青年郎君雙手握住少女的手,將她圈在懷中,分外親密。

桑桑被這麼劈頭蓋臉的一句話,下意識轉頭想去反駁,卻忘了裴玉真在身側。

柔軟的唇瓣在臉旁擦肩而過,一觸即分。

桑桑腦袋頓時“嗡”的一聲,思緒仿若被粘稠的漿糊困住。

原地分外安靜,桑桑甚至能聽到身後郎君的心跳。

撲通——撲通——

一下又一下,如同沉悶的鼓聲,震耳欲聾。

“我,小叔,我先回去了。”

桑桑結巴著就要站起身離開,困在兩側的手臂陡然縮緊,桑桑如同被困住的籠中雀,掙紮不得。

桑桑慌亂的想要轉頭,語氣著急,“小叔——”

裴玉真卻忽而湊近,溫熱的氣息打在敏/感的脖頸,瞬間泛起紅,讓桑桑被迫停下。

“怎麼,嫂嫂占便宜沒占夠嗎?”

他一字一句刺進桑桑耳中,似要釘入這副皮囊之下顫抖的靈魂當中。

將她困住無處可逃,隻能在他懷中掙紮無果,隻能被迫承受著他給予的一切嗔癡喜樂。

顯然桑桑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單純以為裴玉真又如同往常一般在諷刺她。

她羞赧的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她努力想讓語氣真誠一些,背對著裴玉真。

“小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可憐的桑桑,對於裴玉真皮囊下隱藏的劣根性一無所知,隻一個勁的說著是自己的錯,卻不知這樣是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裴玉真斂下眸子,入眼是一截白皙的脖頸,纖細又柔弱,薄薄的一層肌膚下是鼓動流淌的血液。

燭火晃動下,少女的麵容明明暗暗,因為緊張,濃密卷翹的睫毛不停顫動,如同即將振翅遠飛的蝶,下一步就要脫離他的掌心。

裴玉真不自覺的圈緊,原本就沒多少的空隙。

如今連一點縫隙都沒有了,衣裳間緩慢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響。

桑桑隻感覺腰肢被緊緊的箍住,連她呼吸都有些困難,胸脯不住起伏,她想掙紮去解開他的手。

可惜郎君的力氣大的出奇,不僅沒能鬆開些許,反而把自己累得汗意涔涔。

以為裴玉真還在因為方才的事情生氣,桑桑有些無奈的示弱,語氣帶著安撫意味。

“小叔,我知道方才的事情是我冒犯你了,我向你道歉,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好疼啊。”

裴玉真聞言慢條斯理的鬆開手。

桑桑心中大喜,剛準備起來道謝,那鬆開的大手忽而掐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她瞬間倒吸一口冷氣,緊接著裴玉真憑借著力氣硬生生的將桑桑提起來轉個方向。

若此刻有人闖進來,看到這幅景象,定然會說一聲有辱斯文。

桑桑的雙腿被郎君分開,如同抱小兒一般,而裴玉真則不緊不慢的坐在原本桑桑坐著的小木墩上,讓桑桑俯視於他。

桑桑人都傻了,哆嗦著開口,“小,小叔?”

裴玉真饒有興致的回話,“怎麼了,我有些累,但又有話想問嫂嫂,如此這般,嫂嫂不會生氣吧。”

桑桑方才生起的疑慮惱怒因為這句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裴玉真真誠的模樣,她默默譴責了一番自己,小人之心。

她頂著裴玉真的目光,搖了搖腦袋,由於兩人之間挨得實在太近了,稍微喘息就能觸碰到對方。

桑桑隻能小心翼翼的問他,“小叔想問什麼?”

裴玉真盯住她,語氣意外的柔和,“我想知道,嫂嫂為何要同我一起去汴京,一路上,隻怕玉真會顧不上嫂嫂。”

明明是質問的話,他卻說得分外溫柔,有意蠱惑人心,降低眼前人的防備。

來了來了,這個問題終究還是來了。

桑桑早就知道裴玉真沒這麼好糊弄,卻沒想到質問來的這般快。

她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努力讓自己盯著裴玉真的眼睛不露怯。

她慢吞吞道:“夫君過世得早,小叔是他唯一的阿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弟弟,如今夫君不在,我自然要為他照顧好你,將來見到他也能有個交代。”

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信,桑桑說完話死死地看著裴玉真,一臉的純然無辜。

裴玉真看著她,看了良久,唇角輕勾,心頭對桑桑的話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小騙子。

裴玉真在心頭無聲落下幾字。

不過看著她眼巴巴的模樣,裴玉真挑眉頗有些好心的沒有挑刺。

而是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那玉真可要多謝嫂嫂憐愛了。”

本就心虛的桑桑聽到這話,也跟著笑著,隻不過笑得很是勉強,她說著又轉移話題。

“既然小叔問完了,是不是可以...”

桑桑沒說完,隻是示意性的看著腰間禁錮的那雙手。

手中腰肢盈盈一握,不堪一折,裴玉真指腹間下意識摩挲。

腰間的肉最為細嫩敏感,桑桑身子止不住的輕顫,顫栗傳遍四肢百骸。

她眼尾泛紅,水霧氤氳,喉間有細微的嗚咽,礙於郎君不敢逸出,下意識的咬緊唇,將那塊嫩肉咬得泛白。

桑桑思緒驟亂,眼神迷茫,視野中青年郎君的眼睛也在逐漸模糊,隻聽見一聲輕歎,粗糲的指腹攀上她的唇。

裴玉真的聲音適時響起,“嫂嫂怎麼這般折磨自己,玉真看到可是要心疼,想必兄長也是如此想吧。”

他說著將唇瓣從少女的貝齒中解救出來,如同正人君子一般將桑桑抱下去,還十分好心的將她淩亂的衣裳整理好。

裴玉真拿過搖晃的燭火,“外麵天黑路滑,我為嫂嫂掌燈。”

後麵的事情桑桑也有些茫然,稀裡糊塗的就答應了。

於是就出現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隻有遠山林間偶爾傳來的鳥鳴聲。

到了房門口,桑桑都在發愣,還是在裴玉真的聲音下回過神來。

裴玉真恍若未覺,依舊柔聲道:“時辰不早了,嫂嫂早些休息吧。”

或許是今夜的裴玉真分外溫柔奇怪,桑桑沒聽清,一個勁的點著頭,最終在裴玉真的眼神中將門關上。

直到隔絕了那道目光,桑桑背靠在冰冷的門栓上,神遊的思緒才緩緩回籠。

今夜發生的事情全然超出了桑桑思考的範圍,她頭疼也沒想出什麼,隻能歎了口氣,乾脆蒙著腦袋睡覺去。

門外,月色溶溶,清冷的月光映在青年郎君的背影上,顯出幾分孤寂。

裴玉真拿著燭火佇立良久,連燭淚滴在手上都不自知。

他忽而伸出手,撫摸著門框,上麵有些不易發覺的劃痕,有深有淺。

那是少時,他與兄長一道比量身長,每一年都會在門框上落下劃痕,那時的他孺慕兄長,以為兄長無所不能。

可後來發生的一切來的太快太猛,不容他反應便如洶湧的浪潮將他卷入漩渦,從此身不由己,寸步難行。

他手上有過窮凶極惡人的命,亦有無辜之人的鮮血,可他從不曾為此後悔,而如今...

裴玉真緩緩撫摸過那些劃痕,停留在最後一道,他眸色黝黑,如同深譚,將人吞噬殆儘。

他倏爾輕笑,眼底壓抑著情緒,如同蟄伏獵食的猛獸。

“嫂嫂,那便多憐惜憐惜玉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