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熾烈的欲越湧越濃,木柴篳撥燃燒時不時發出窸窣聲響,洞外分明是刺骨的寒,蘭若儀卻覺渾身滾燙。

彤雲浮動,窈窕腰肢扣在桓瑾懷中,兩瓣唇相貼,一雙大掌從腦後青絲蜿蜒而下,落到腰間,燙的厲害。

“瑾初……”

吐氣如蘭,忐忑不安低聲輕喚他的名,下一刻落在唇上的力道漸漸加重,舌尖掃過唇瓣,碾磨著,幾乎讓她的心跳到達頂端。

粗重喘息裹挾著耳膜一聲聲碾過,蘭若儀欲伸手推開,然而纖纖素手剛落在他胸膛適時被另一隻手扣住。

他的唇離開,一雙眼瞳深沉如暗夜積蓄著無從宣泄的欲,視線像一張大網將她牢牢籠罩其中,目光一寸寸掃過她的臉,不肯放過分毫。

手掌打開,手指與她緊扣,像是世間最纏綿的眷侶他擁著她在懷,沒再繼續往下吻。

縱然想過更深一步,然而他步步為營自然懂得如何籌謀,過猶不及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對待蘭若儀隻能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

克製的念頭被他儘數壓製,嬌人在懷,馥鬱蘭香,他嗅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吐納的溫熱落在如雪後頸。

白的精致漂亮,也很脆弱,稍稍用力便會折斷,而現在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蘭若儀臉頰紅成一片,若說先前隻是擁抱,這次卻直接親吻。

她想推開嗎?

在搭上他胸膛的瞬間神思似乎也被他從搖搖欲墜的雲端扯下染上霧夜的黑,她知道他是她的未來夫婿,這一路都是他護著、照顧自己,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可從小到大的禮儀典製卻不是這樣,她亦很矛盾。

“我們這樣……於禮不合……”

此話一出,她似乎聽見耳畔落下戲謔笑聲,雖短,卻被她儘收耳中。

“禮?”桓瑾幽幽輕笑,大掌扣的更緊,“那卿卿可記得古書中曾說‘出嫁從夫’?”

蘭若儀心頭跳動得厲害,“你我尚未成婚,這句話要成婚後才算。”

“是麼?”桓瑾唇角扯開一抹笑,意味深長漫聲續道,“屆時卿卿可莫要忘記此話才是。”

他放開她遽然站起身,蘭若儀此時哪敢繼續和他靠近,但凡近一寸,似乎被他觸碰到的皮膚都在發燙,而最初意外的吻到後來成了他占據主動權,恍惚間,那抹吻似乎還停留唇上。

腳步聲離開,去而複返,黑暗中蘭若儀聽到幾聲鳥鳴。

等等,隆冬雪夜也有鳥雀存在嗎?

“瑾初,你去哪裡?”

她孤零零一人抱膝坐在火堆前,失明的這段時間她總是心頭不安。

“火勢變小,原有的柴火不夠我就去外麵找了找。”

他將剛才拿到的白紙翻到另一麵,用燒成炭的枯枝在上麵落下一行字,隨後綁在鷹隼的爪間放飛。當著失明的蘭若儀這些舉動分外嫻熟,似乎篤定了她不會疑心。

“是不是怕了?”取出一方白帕慢條斯理擦著手指,他重新將蘭若儀抱在懷中,“夜間涼,快睡吧!”

他的手落在如瀑青絲,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刻眼皮越來越重,不一會兒就陷入沉沉夢境。

入睡之前,她似乎從他指尖嗅到一絲木炭味道。

也許,是錯覺吧。

……

同太守告彆,馬車中坐著的是打扮後的鶯娘,而在接下來短短的路途一連遭遇兩場刺殺,其中第二次鶯娘中了兩刀失血過多,刺客還欲補上一刀溫酒和護衛匆匆趕來。

其中一名刺客冷聲道:“兩刀下去應當活不了,撤!”

他果斷作出決定不再流連,帶領著手下人一並離開,渾然不知他們走後還有人悄無聲息跟上。

溫酒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鶯娘無奈搖頭,暗想自家主子真夠狠的,說是引蛇出洞卻不想讓蘭若儀演苦肉計,最後讓鶯娘假裝蘭若儀受重傷從而引出背後之人。

早在砍下第一刀的時候溫酒就看見了,他沒有適時出手也是出自桓瑾的計劃,必須要讓那些人眼睜睜看著“蘭若儀”被砍兩刀性命危在旦夕才行,否則接下來的刺殺沒完沒了。

視線落在命懸一線的鶯娘上,他想若是鶯娘死了先前的藥也白費,然而等他的手落在鶯娘鼻息前,染血的女子緩緩伸手扣住麵前人的手,眼底是活下去的渴求:“我、我想活下去……”

她眼底的光灼燒得太烈,頭一次溫酒見過求生欲這般強烈的目光。

藥粉像是不要錢一樣撒在她身上,溫酒避開她的眼神,聲音平穩無波:“有我在,你不會死。”

或許是這句話給了鶯娘極大的信心,眼睛一閉就昏厥過去。

溫酒想著自己在這伺候著病患反觀桓瑾在另一頭溫香軟玉,怎麼想怎麼生氣,恰在此時熟悉的鷹隼俯衝而下,等溫酒取下綁在爪上的字條後鷹隼毫不留情飛遠,氣得溫酒破口大罵:“真是和你主子一個德行!”

展開字條,筆走龍蛇的字跡引入眼簾,等看清上麵內容,瞳孔不由一縮。

……

雪過天晴,好在繞過山林就是一段平坦的道路,蘭若儀重新坐在桓瑾身前,桓瑾策馬,馬匹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從昨日的平和到今日,行程毫無波瀾,這和蘭若儀先前設想過的險象迭生渾然不同。

“瑾初,那群刺客還未現身嗎?”她在想會不會是世子的計劃落空,那些人太過提防不敢出手。

桓瑾又怎會告訴她他們兩人才是眼下最安全的,畢竟他已經安排好鶯娘做替身,至於鶯娘的命是死是活與他何乾?

“或許是計劃出了問題,既然他們不出現接下來隻要到達封地同他們彙合便是。”

前方村落嫋嫋炊煙,從山林走出之時漸近黃昏,此刻最好還是先找一處過夜。

村子分外安靜,除了偶爾的鳥鳴聲再也聽不見其它聲響,桓瑾抱著蘭若儀下馬,蘭若儀牽著他的衣袖小心翼翼跟著,即便她看不見也覺察到古怪之處。

“奇怪,這個村子都沒人嗎?”

似乎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正好有幾人身著布衣從另一條小道走出來,等看見麵前兩人後眼睛驀然亮起。

“不知諸位這是……”其中一人熱情上前問詢。

“天色已晚想在此地暫住一夜。”桓瑾遞出一枚碎銀,談吐溫雅,“不知這些可夠留宿費?”

那人麵帶喜色連連點頭將銀子接過,領著兩人朝自家走去:“夠的夠的,我家就在前頭,正好有一間空房留給你們小夫妻!”

話說完,他推開木門對著裡屋人說道:“翠娘,來客人了!”

翠娘從小廚房出來見到來人居然還有一位女子連忙上前要去牽她的手:“怎麼還有個嬌滴滴的女郎?”

桓瑾攔下她,似笑非笑:“不必了,我帶著我家娘子就好。”

桓瑾容貌清雋俊秀,翠娘不由看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最早領他們來的男子不悅推了一把翠娘:“客人來了還不趕緊去做飯!”

話畢,他轉過頭對著桓瑾討好笑了笑,“讓客人見笑了。”

“無妨。”

桓瑾亦彎唇,眼底泛起一抹濃稠的黑,深不可測。

早在初次見麵時就嗅到他們身上殘留的肉香味,那是——

人肉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