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寧此時進退兩難,眾大臣皆看著淩寧,他們有的或交頭接耳,有的或是對淩寧指指點點。
淩寧死死咬著嘴唇,一股腥甜湧出,她總是喜歡將血咽進肚子裡,所以眾人並未發現任何異常,淩寧發抖的身子讓人以為她是害怕了。
晉帝皺了皺眉:“安南王?”
淩寧終於緩過勁兒來,她輕聲道:“臣,無話可說。”
哪裡是無話可說,分明是痛的說不出來話。
淩寧想:索性先讓彆人放鬆警惕吧。
就這樣淩寧當天下獄,安南王府被抄,柳清墨逃跑,不知所蹤。
地牢
一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闖了進來——是柳清墨。
這幾年柳清墨武功長進飛快,特彆是那一身好輕功。
此時淩寧正在牢中休憩。
“靜兮,靜兮……”
淩寧睜開眼,看見是柳清墨的那一瞬,她直接呆住了:“你怎麼來了?!”
柳清墨拔下一根簪子,利索地翹開了鎖:“靜兮,我帶你走吧!”
淩寧捋了捋柳清墨亂了的鬢發,柔聲道:“沒事,放心,我心裡有譜,而且……難道你希望我們一直過躲躲藏藏的生活嗎?”
柳清墨咬了咬嘴唇:“好,靜兮,我信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千萬千萬不要將自己置於險地。”
淩寧笑了笑:“嗯,我答應你。”
她看了看四周,侍衛們被柳清墨點了穴道暫時沒有意識,但是很快他們的穴道便會自動解開。
柳清墨撫摸著淩寧的臉:“我等你回家。”
淩寧淺笑著“嗯”了聲。
“好一個伉儷情深,安南王與安南王妃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淩寧不動聲色地將柳清墨護於身後,待看清楚來人,方才恭敬道:“陛下。”
晉帝看了一眼柳清墨,柳清墨也麵無表情的打量著晉帝。
晉帝卻是先移開視線:“安南王,你有什麼計策?”
淩寧揣著明白裝糊塗道:“恕臣聽不懂陛下在說什麼。”
晉帝:“朕知道不是你,你根本不稀罕這個皇位。”
淩寧但笑不語。
淩寧:“陛下可還記得兩年前宮宴上的那場變故?”
晉帝蹙了蹙眉:“怎麼?”
淩寧:“那準備刺殺您的人姓木,是個蠻族人,臣隻知他姓木漢名叫木遼,廢翰王就是他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步廢棋,我猜,朝中這樣的廢棋不止一個。”
“臣有一計可抓出這幾枚棋子”淩寧跪下道,“臣猜,用不了多久木先生就坐不住了。”
晉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待晉帝離開後,柳清墨才問:“為何你這麼肯定?”
淩寧正色道:“殿下,這是一個很大的局,你最好不要卷進來。”
柳清墨:“靜兮,我現在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即便遇見什麼不測,不還有你嗎?”
淩寧:”予潔,我……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無所不能。”
柳清墨:“我知道,所以……我們才要在一起去共同麵對。”
淩寧:“……”她的小殿下越來越會玩文字遊戲了。
柳清墨笑了笑:“靜兮,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嗎?”
淩寧自知拗不過她:“好。”
柳清墨摸了摸淩寧的臉頰:“我要先走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軍營
左將軍:“哎呀……娘內個去,我們和王爺出生入死這麼多年還不了解王爺嗎?王爺什麼樣子的人我們最是清楚不過,是吧?”
衛將軍也點點頭:“此番王爺下獄定是遭人誣陷。”
左將軍:“哎!雲淡,風輕你們經常跟著王爺,也懂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這……到底是誰要害王爺?”
風輕嘟囔道:“我看還不是那劉智,這個小人!”
雲淡隻是扯了扯風輕的衣袖:“彆說了,軍營裡有多少大臣家的眼線你不知道嗎?”
於是四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了聲。
幾日後的一個早晨
“報!!北方的邊境守不住了!!!蠻人馬上就要破城了!!”
現在朝中根本沒有可用的將領,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薑流雲道:“陛下,可讓安南王帶兵。”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議論紛紛。
是啊,現在朝中無將領,卻隻有一個牢中的淩寧可堪大用。
可是有人接受就有人反對,劉智冷笑一聲:“現如今還不知安南王是否謀反,卻還要她去帶兵打仗,爾等還真是放心的下呀!”
薑流雲想了想:“這也算給了安南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了,就看她如何把握。”
這邊朝上爭吵不休,而北方的木遼卻已經擊破了一座座城來到了京都。
木遼用不流利的漢話問:“你的確定淩寧入獄了?”
“據探子來報,是的。”
木遼哈哈大笑道:“好!曾經漢人的可惡讓我們在這鬼地方呆了幾百年,現在我們終於的回來了!!“
朝上
最後晉帝還是下旨讓淩寧帶兵阻止木遼。
牢中,淩寧看著來請她出去的大臣們,心中啼笑皆非,即便她早知會有這麼一天。
一切儘在她的掌握之間,現在是時候做出反擊了。
淩寧負手而立,緩緩走出牢門,客氣的對來接她的大臣們道:“有勞了。”
她知道,門外有等她的人,而她也在等她。
回到安南王府府中,淩寧便脫下了囚服,換上了一身戰衣。
柳清墨看著淩寧漂亮的雙眼:“一定要活著回來,我等你。”
淩寧“嗯”了聲。
出了房門便叫來了雲淡,風輕,淩寧對她們道:“若是我沒能活著從戰場上回來……你們就帶著王妃離開晉國,走得越遠越好,最後永遠都不要回來。”
砰————
那是敵軍用炮轟城門的聲音。
雲淡紅了眼眶:“主子一定能平安歸來。”
淩寧笑了:“希望吧!”
京城的成門外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喊殺聲響起,整個曠野充滿了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露天的聲浪裡夾雜著慘嚎聲,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四野肅殺,血燃大地。
此時此刻,木先生再一次與淩寧對上。
木先生身形如電,動作迅速,縱躍如飛,幾個起落猶如浮光掠影般轉眼消失不見,淩寧輪動右拳,手中的劍向他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劍風淩厲。
炮聲一響,腳下的大地都晃了晃,轟鳴聲貼地傳來,掀起一陣煙塵。
伴隨著衝鋒陷陣的呐喊聲,一支支箭從耳畔呼嘯而過,刀劍交擊,慘叫聲四起,滿目血肉橫飛,暴雨般的箭矢飛掠著穿透甲軍衣。
時間越走越快,最後木先生被淩寧的劍下架在脖子上,而淩寧也沒有撈到一定好處。
淩寧平靜道:“收手吧。”
木先生仿佛聽見什麼笑話般大笑起來:“淩賊!你殺了我的兄弟還想讓我停手?!不可能!!”
“明明此計劃萬無一失,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吾身雖死,心卻未亡,吾國永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淩寧淡定地聽他說完後便抹了他的脖子,其他人看見主帥已死便紛紛撤離。
好巧不巧此時此刻淩寧蠱毒發作,她想像曾經一樣將血咽進肚子,但是遺憾的是沒有成功。
淩寧是被人從死人坑裡挖出來的,腹部不停的在往外滲血,不,不對,應該是全身都在往外滲血,反正沒有人敢動她,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去閻王那裡報道了。
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將推過來一個小車將淩寧搬去了太醫院。
彼時天光大亮,一起塵埃落定。
太醫院
晉帝正急得來回踱步,方才,柳清墨將劉智給淩寧下蠱之事全盤托出 ,晉帝大驚。
柳清墨跪下道:“陛下,妾願前去硯武侯侯府捉拿劉智。”
實話實說,晉帝並不相信柳清墨這個齊國公主,即使她與淩寧情比金堅,但是……淩寧都願意相信她而且她也不可能會傷害淩寧傷害晉國,那麼他是不是也可以相信柳清墨這一次?
晉帝思索再三道:“你去吧,若是劉智極力反抗就地格殺。”
“是。”
硯武侯侯府
劉智知曉這一次他逃不掉了,但是……他的夫人怎麼辦呢?
劉智的夫人是一位苗疆女子名叫艾曾柔,歲月仿佛並沒有著她臉上留下痕跡,她有著一雙漂亮的黑白分明的柳葉眼,她忍不住對劉智道:“夫君,我們逃吧……逃的越遠越好。”
劉智堪稱柔和道:“夫人!你糊塗了,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何要逃?”
艾曾柔的眼淚奪眶而出:“夫君!你醒醒吧!陛下馬上就要派人來抓你了。”
話音剛落,硯武侯侯府便被人一腳踹開——是柳清墨。
柳清墨看見劉智就再也忍不住的將手中的佩劍拔出指向他。
“交出解藥”柳清墨淡淡道。
劉智死到臨頭嘴硬道:“什麼解藥?我可不知道。”
柳清墨怒目圓睜:“你知道的,曾經……靜兮將你當做親爹,信任你孝敬你可你呢?!你是如何回報她的?!”
劉智哈哈大笑道:“小丫頭……你還太年輕,殺我?得讓淩寧來。”
柳清墨氣憤道:“你不配提她。”
劉智不想與柳清墨廢口舌之爭於是道:“你又知道什麼,淩寧本不該活著的,是我救下了差點餓死的她,她就應該感恩戴德,而且……要不是她,她爹也不會被追殺卻絲毫不能反抗。”
“我恨死她了,要不是她和狗皇帝,我早應該和鬆鶴在一起,而這個天下也不會是現在這樣,我會做的比狗皇帝更好。”
“都是因為他們,才一步步逼鬆鶴上了絕路,她該死!!”
柳清墨呆住了,劉智竟是喜歡著淩寧的爹的嗎?她大喝一聲:“來人!將著亂臣賊子帶走!!”
劉智哈哈笑道:“四方之勢,為我中興!為我中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臣死風骨,武將死沙場,我劉智,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天下,我……絕不能入獄,絕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劉智竟是一頭撞死在了門上。
艾曾柔看著自己的夫君撞死在了門上悲痛欲絕——她想殉情。
柳清墨眼疾手快地點了幾個穴道後,艾曾柔便昏睡了過去:“來人!帶走。“
竟然蠱毒是艾曾柔煉製的那麼她也一定會解。
可是結果遠不如想像中的那麼好,艾曾柔在牢裡鬨起了絕食。
後來幾天,她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每天都想著找閻王下棋,終於,這一天她把自己給作不活了。
柳清墨靜靜的看著淩寧昏睡的側顏,很美,無可挑剔的美。
雖然她這樣躺在床上平添了幾分病懨懨的美,但是柳清墨還是更喜歡她生機勃勃的樣子,她意氣風發的樣子,她遊刃有餘的樣子……
這一天,曲賀發來一封飛鴿傳信,信上大致是說:他有辦法治好淩寧但是需要柳清墨的幫忙。
於是,柳清墨即日啟程前往江南一帶與曲賀彙合。
這裡叫做雲穀城,城中所有人都會煉蠱,到這兒來,曲賀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找到可以解淩寧身上的蠱的解藥。
那一天,曲賀翻閱古書查到:下蠱分為子蠱與母蠱,一般情況下給人下蠱是下的子蠱,而解蠱則需要一個人服下母蠱再以那個人的鮮血為引飼養子蠱以此可將子蠱撐死,再然後就可以給中蠱之人吃下解藥。
淩寧其實並非不知道這個方法,但是一旦那人服下母蠱,那麼,那個人會代替淩寧承受蠱毒的發作,況且,沒有人試過這個辦法能不能成功,一旦失敗,嘗試的兩人可能都會有不測。
柳清墨聽完毫不猶豫道:“我願意服下母蠱。”
曲賀忍不住敲了敲柳清墨的腦門兒:“你四不四撒?”
曲賀說話時忍不住帶上了家鄉的口音,這使柳清墨忍俊不禁。
自從淩寧出事,柳清墨便一直都是愁眉苦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