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紅英:“哦!他們在……(1 / 1)

安紅英:“哦!他們在練習舞蹈,過幾天有一個大人物要來。”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那樣強烈,以至於淩寧脫口而出:“媽媽,敢問是哪位大人?”

安紅英看了她一眼,淩寧於是低下頭緊抿著唇。

安紅英歎息一聲:“是晉國的使臣,我們作為齊國第一花樓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

淩寧若有所思地“哦”一聲。

安紅英推了推淩寧:“去吧,和他們一起學跳舞。”

淩寧的爹爹從小便教她習武寫字,但是卻唯獨沒有教過她怎麼跳舞,所以她十分不知所措,四肢也很僵硬。

安紅英是個脾氣火爆的女人,隻要有人一個步子走錯了那麼等待他的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鞭子。

這樣一來,淩寧可就慘了。

夜裡,淩寧躺在床上,脫下外衣,隻餘一件雪白的中衣勾勒出少女好看的蝴蝶骨,以及消瘦單薄的身子,她挽起袖子,隨即倒抽了一口冷氣——白皙的手臂上青紫紅交錯。

淩寧蜷縮起身子,抱著膝蓋,沉默半晌後便紅了眼眶:“爹爹……寧兒好想您呀。”

爹爹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無處可去。

何處可以為家?

淩寧不知道,她心中隻餘迷茫。

突然,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去晉國。

幾日後,翠花樓舉辦的宴席上燭光搖曳,酒、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舞女們隻著一層薄薄的紗衣,雪白的身體若隱若現,白皙修長的脖子露出來。

客人們皆是瞪大眼睛像是饑餓的豺狼看見休息的獵物,隻有一人安安靜靜地喝著茶。

淩寧看著這群人隻覺得惡心,但是……此刻正寄人籬下,隻能身不由己,她忍著想吐的欲望,繼續完成舞蹈最後的部分。

台下,劉智抬起頭看著這群沒有長大的孩子,唏噓道:“作孽啊!”

可下一瞬,他看見淩寧,瞳孔一縮,劉智自言自語地輕聲道:“像,太像了。”

一舞畢,安紅英帶著淩寧來到後院。

安紅英諂媚地笑著:“大人,這便是淩寧了。”

劉智隨意道:“嗯知道了。”

“那您看……這銀子?”安紅英伸出手。

劉智哈哈一笑從錦囊裡拿出一錠金子:“一點心意。”

安紅英目不轉睛地盯著,仿佛稍有不慎銀子便會長翅膀飛走。

劉智:“媽媽先下去吧。”

“欸,好”安紅英識趣道。

待安紅英走後,劉智便蹲下身,握住淩寧的手,溫聲問道:“孩子,你叫……淩寧?”

淩寧警惕地看著他。

劉智驚訝地張了張嘴:“你的父親叫淩鬆鶴,對否?”

淩寧也有些吃驚,她忍不住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錦衣華服,頭戴玉冠,腰間戴著玉佩。

“你怎麼知道?”

劉智摸了摸眼前的女孩子的頭:“孩子,想不想去晉國?”

淩寧目光灼灼:“想。”

“孩子,有人在等你。”劉智臉上笑容浮現。

淩寧:“是父親吧?哦,不……不對 ,我還是叫晉帝吧?”

劉智笑容僵住。

淩寧心中暗道:我就知道。

劉智疑惑道:“你不想認祖歸宗嗎?”

淩寧垂下頭:“不想。”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劉智拍了拍淩寧的肩膀,“以後你就是我的義女了。”

淩寧跪下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道:”義父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好孩子……不必多禮 。 ”劉智趕緊扶住淩寧,“走,跟我回晉國”

淩寧點了點頭:“嗯。”

劉智站起來,看著某處:“那我們明日便回去罷。”

淩寧順著劉智的視線看過去——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

次日

劉智便與淩寧坐上了回晉國的馬車。

晉國,皇宮,禦書房。

晉帝難掩臉上激動的神情:“找到了嗎?”

晉帝派劉智去齊國尋找丟失多年的公主淩寧。

此時,劉智腦海裡說淩寧那張看不見希望的臉,他咬了咬牙:“回陛下……沒有。”

晉國深深歎息:“下去吧。”

“是。”

四年後

侯府

劉智:“寧兒,該吃藥了。”

淩寧笑笑:“義父,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不吃啊?”

劉智無奈道:“等你好了自然就可以不吃了。”

淩寧皺著眉頭,一飲而儘,隨後她喃喃道:“義母是想苦死我嗎?”

淩寧義母名叫艾曾柔,是一個苗疆女子,擅長醫術,之前給淩寧號脈時發現她需要調養身體,於是她每天都會吃藥。

“寧兒,可想帶兵打仗?”

淩寧正色道:“想。”

“明日義父要去西北,你可願同我前去?”

淩寧:“願意。”

一年間,淩寧在軍營中鋒芒畢露,於是她得勝歸來麵見天子。

“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晉帝笑起來:“不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謝陛下!”

晉帝:“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長什麼樣。”

頓時,淩寧身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她緩緩抬起頭。

“像,太像了。”

晉帝,走上前,挑起淩寧的下巴:“你……叫什麼名字?”

淩寧不敢欺君,於是她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回陛下,臣女……淩寧。”

晉帝一個娘腔差點摔在地上:“寧者,可以生慧也。”

晉帝扶起淩寧:“孩子……你爹呢?”

淩寧垂下頭:“爹爹……他走了。”

“那你……有母親嗎?”

淩寧:“沒有。”

“你可知道……你還有一個父親?”

“知道。”

“那你可知你的父親是何許人也。”晉帝聲音陡然拔高。

淩寧平靜地看著晉帝的眼睛:“是陛下您,對吧?”

這時,晉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劉智竟然敢欺君?!”

淩寧撲通一聲跪下:“不關硯武侯的事,是我……不想……”

晉帝情緒有些激動:“為何?”

淩寧恭敬道:“家父的心願。”

“朕就不追究此事了,既是你父親的遺願,那……便罷了。”

“謝陛下!”

“傳朕口諭‘硯武侯義女武功高強,今封其為安南王,安定江南,今賜安南王王府。’”

“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可有表字?”

淩寧搖了搖首道:“沒有。”

晉帝思索良久:“就……靜兮吧!”

“謝陛下賜字。”

出宮後,淩寧加快步子,因為她想給劉智彙報這個喜訊。

侯府

淩寧來到劉智的院子,正準備敲門就聽見一個陌生的男音。

男人:“蠱毒下好了嗎?”

劉智喝了口茶:“下了。”

“那淩寧可有發現什麼?”

“沒有,她不會發現的。”

男人有些疑惑:“你確定想讓她當皇帝?”

“女人沒有什麼本事,最好操控嘛”劉智輕嗤一聲。

男人嗬嗬笑起來:“也對。”

兩人一唱一和的說著,而淩寧卻早已經忍不住跑開了。

她來到一所酒館:"小二!拿酒來。"

小二知道來人的身份,於是忐忑道:"客官……咱們……打烊了……"

正在這時 ,一個小廝前來對淩寧道:“王爺,翰王來了。”

淩寧耷拉著腦袋:“請他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翰王腆著肚子不懷好意的對淩寧笑笑。

翰王:“安南王,本王最近聽見一個趣事,想昱你分享。”

淩寧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願聞其詳。”

“本王從母後哪裡聽說,你爹是被迫生下你的。”

“然後呢?”淩寧看著他。

“你爹是個男人,父皇為了圈住你爹那叫一個不擇手段,嘖嘖嘖。”

“你呀,隻是一個意外,你爹恨你更恨你父皇。”

“你爹好歹是齊國的大將軍卻被迫雌伏在父皇身下,你爹本可以風光無限,但是呀”翰王笑了笑,“運氣差了點兒。”

淩寧淡淡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翰王冷笑一聲:“你就是個野種!!”

“對呀!我就是個野種,你能耐我何?”淩寧也附和道,“來人,送客。”

翰王知道目的達成,也不惱,反而微微一笑:“告辭 。”

待翰王走後,淩寧鬆開握在手裡的杯子。

“咦?”淩寧疑惑道,“怎麼碎了?”

“王爺……”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孫伯小心翼翼喚道。

淩寧看著他,輕聲道:“孫伯……你是看著我長大的,爹爹他……和晉帝……”

孫伯跪下道;“淩公子他絕對是愛您的,您……不要多想。”

淩寧好像是在想著什麼,又好像隻是在發呆,半晌,她緩緩開口:“聽說當年晉帝強娶我爹為後,但是沒過多久便將他打入冷宮,你服侍我爹多年,你說……他到底有沒有恨過晉帝?”

“沒……”

淩寧打斷道:“我要聽實話!!”

孫伯手心盜汗:“有的。”

“公子他嫁給陛下後整日鬱鬱寡歡,甚至一度想過尋死。”孫伯繼續道,“後來……陛下為了強迫他活下去就逼迫他吃下生子藥。”

“陛下知道,有了孩子就有了羈絆,那樣公子便不會輕易尋死了。”

淩寧紅著眼眶一字一頓道:“所以……我充其量隻是陛下綁住爹爹的一個工具?。”

孫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沉默。

這一晚,淩寧喝了一晚上的酒,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她沒有一個合適的歸處,現在就連來路都是彆人捆綁她爹的鎖鏈,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爹爹,但是……她很怕她的爹爹其實根本討厭著她。

子時,皇宮

孝舒皇後:“皇兒,話可有帶到?”

翰王:“母後安心,安南王已經知曉了,過不了多久她一定會自甘墮落,況且……劉智說蠱毒已經深入淩寧骨髓。”

孝舒皇後:“一想到她是那個賤人的女兒我就惡心。”

翰王:“母後不必擔心,您就等著看好戲罷!”

這時,一小太監飛奔而來:“娘娘,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孝舒皇後皺著眉頭問。

小太監:“淩寧……淩寧大半夜求見陛下。”

“本宮當是何事,不必擔憂,下去吧。”孝舒皇後輕蔑一笑對翰王道:“皇兒,快,扶母親去看看好戲。”

“是。”

德陽殿前

淩寧腰杆挺地板直,暗夜中,她身著一襲青衣:“臣,求見陛下!”

錢公公邁著小碎步來到淩寧身前:“安南王,陛下讓您進去。”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安南王與晉帝說了什麼,隻知道那夜後,安南王淩寧就好似瘋魔了一般一心求死。

幾日後的一個夜晚,安南王府已然修好。

“著火了,快來人!!”

“安南王府著火了!!”

“救火!!快救火,救人!!”

呼喊聲與求救聲回蕩天空,猩紅的火焰無情的吞噬著安南王府。

火焰中心是一位白衣女子,她手中拿著一把劍,步子輕盈,口中不時發出發出癲狂的笑。

淩寧披散著頭發,將手中的配劍扔開,她麵帶微笑,可是眼淚卻已經落下。

淩寧自言自語道:“聽說……脈搏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說著說著她便將手腕放在火上。

滴答——

是血液流失的聲音。

“爹爹……我來尋你了。”

白色的衣裙被染成紅色,美麗的姑娘終於支撐不住倒下。

宮中

再次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天,淩寧迷迷糊糊睜開眼,晉帝看著她,絲毫不關心,反而道:“你太另我失望。”

淩寧艱難坐起身,自嘲道:“這樣竟也沒死成 。”

晉帝:“你爹犧牲自己也要讓你活下去,你倒好,一心求死。”

淩寧:“……”

晉帝氣不打一處來,鼻腔中發出一聲“哼”便眼不見心為淨地走了:“看好她。”

太醫:“是。”

那段往事是淩寧永遠不願再提及的,人人都會有心靈上的傷,即使傷好了也會結痂,任何人都不例外。

夜晚的府邸,婢女們掌著燈匆匆忙忙。

“滾!!”

房中傳來一陣嘶啞的吼聲。

夏溪慌慌張張道:“王……王爺?”

淩寧看著眼前的人,不可置信道:“你……給我下藥?”

“王爺息怒,我也是……也是被逼無奈。”夏溪的小聲道。

淩寧掐住她的脖子,雙目通紅:“誰派你來的?!”

夏溪驚恐萬分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王爺……饒命……”

此時此刻春藥正好發揮出作用,淩寧的聲音陡然拔高:“說不說?!”

脖子上的痛感更加強烈了,夏溪破碎的聲音傳入淩寧耳中,淩寧聽見這個名字,笑了笑:“硯武侯……劉智……晉帝……你們……竟是一夥的?”

淩寧放開夏溪,夏溪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淩寧捏住了下巴,夏溪呆呆的看著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安南王,隻覺得世間任何庸脂俗粉都比不過她。

淩寧好似在同夏溪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他們……折磨我……卻又不想讓我去死,嗬……哈……哈哈。”

淩寧掩著唇笑起來,似乎是覺得笑夠了,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夏溪:“回王爺,臣女夏溪。”

“你可知道……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淩寧看著眼前的少女問道。

夏溪身體顫了顫:“臣女……不知。”

淩寧看著她認真道:“他們……就這般怕我去死?”

“……”

“這群老狐狸是想讓我有個一兒半女啊!不然……為何要給我下春藥?”

說完,淩寧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第二日,安南王淩寧便抬夏溪做了側妃,自那日起,淩寧流連於各個煙花酒樓裡。

“陛下到!”

晉帝看著坐在花魁床上的淩寧,臉色頓時變成青色,怒目圓睜,最後更是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混賬!”

刹那間,白皙的臉上多出來幾道紅印,淩寧淡淡看著晉帝:“您……不就希望我這樣嗎?”

晉帝高聲道:“這其中有陰謀,你這個畜生怎麼就看不清呢?!”

淩寧笑起來:“是陰謀又如何?難道那些事情就是假的?”

“……”

淩寧看著晉帝:“陛下……讓我去西北吧!。”

晉帝有些頭疼:“你現在為什麼又想去西北?”

“我……想帶兵打仗。”

“來人”晉帝瞪了她一眼,想了想道。

錢公公小跑過來:“陛下。”

“傳朕口諭,自今日起將虎符交於安南王”晉帝道,"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便不再看淩寧,轉身便走。

淩寧有些不可置信,她隻是想完成爹爹世界和平的夢想,淩寧知道,她就是再厲害也不該拿虎符。